《迷失星海》文礼

24、重拾友谊

　　二人找了条没人的巷子坐在街心花园的长椅上，飞船上空无一人的区域非常多，这里也时常成为情人幽会的最佳场所。只是现在坐在这里的两人皆是心事重重，完全没有什么花前月下的旖旎气氛。
　　“我以为你和阿尔杰在一起，”迪夫神色黯然地说，“他总是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我嫉妒他的好运，嫉妒他能陪伴在你身边，我甚至嫉妒斐迪南能与你无话不说……不过看来，你和他……哈，罗伊，为什么……你如果想找床伴，我很乐意……”
　　“抱歉，迪夫，”罗伊摇摇头，“我不会和自己的朋友上床。”
　　“……朋友啊……”
　　“迪夫，你是我苏醒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你教会我飞船上的生活，是你陪伴我渡过了最初那段艰难的适应期。没有你的话，我根本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个世界。你根本不用嫉妒他们，你对于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任何人都无法替代你的位置。”
　　“我很抱歉，不仅仅是不能回应你的感情，你知道吗，在最开始的那段时间我很害怕，我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那个时候你对我告白……我不知道该信任谁，我太懦弱了，所以我选择依靠你……迪夫，那个时候我只是在利用你，我非常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迪夫抓着罗伊的手急切地说，“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愿意为你做的！只要我对你有用，我不介意为你做你向我提出的一切要求！”
　　“我当然要道歉，因为你不是我的工具，你是我的朋友，”罗伊回握住迪夫的手，柔声说道，“斐迪南是我的朋友，我和他无话不说，但那并不代表我不重视你。迪夫，你也是我的朋友，你跟斐迪南不同。”
　　“我或许会和斐迪南分享一些小秘密，但我并不会想要去依靠他。如果说飞船上谁会想让我依靠，只有你，迪夫。你总是无条件地对我好，可我却不能无条件地享受你对我好。我看着你为我伤心，却不能回应你的感情，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我不想看到我的朋友被我伤害，但我也不能假装爱你。”
　　“我很喜欢你，迪夫，如果你想和我上床，我不会拒绝你。但你要的是这个吗？如果你只是想要我的身体，我并非不能给，而是我给了之后，就再也无法将你看作我的朋友了，我们之前的一切就只是一场交易。”
　　“迪夫，我还是愿意像以前那样，跟你和斐迪南，我们几个一起坐在餐厅吃甜点，听你聊你过去在法庭上跟陪审团和法官耍小聪明，和你一起在政厅工作。迪夫，我对你的感情只是友情，我不能骗自己，更不能骗你，这对你尤其不公平。我相信你的爱是真实的，但我无法回应它，所以我才躲着你，因为我没有更好的办法来挽救我们的友情。”
　　“罗伊……”
　　“迪夫，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迪夫抱住罗伊，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别说了……是我的错……是我把你逼走的……”
　　罗伊抱住迪夫的头，感受着这个男人颤抖的肩膀与颈间浸湿的温热泪水。他松了口气，因为他知道迪夫已经决定放弃这段无望的感情。
　　刚才的对话中，他不断在用自己的情绪侵入迪夫的大脑中，试图引起迪夫的共鸣。在广场上他可以同时对三百多人进行情绪感染，现在将全力用在迪夫身上，效果不可谓不好。迪夫原本便对他抱有愧疚，罗伊将这份愧疚扩大到极限，瞬间便淹没了迪夫的嫉妒与独占欲。现在迪夫已经决定放弃对罗伊的追求，只会维持这份友情，这是最好不过的结局。
　　虽然手段卑鄙，但这或许对迪夫是一件好事吧？罗伊不敢确定，因为迪夫的爱并不会就此消失，只是他清楚，迪夫既然现在做出了表态，以后也不会再用这份感情来逼迫他。他无法将迪夫心中的爱清除掉，但他知道，有些东西经不起时间的洗涤，他只需要静静等待就够了。
　　迪夫哭了好一阵才停住，尴尬地在喷泉那里接了水洗干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坐回罗伊身边。
　　“抱歉，让你看笑话了，真丢人啊……”
　　“你丢人的样子也很帅，不过可别被舰桥的人看见，你还要跟他们打交道呢。”
　　两人恢复到朋友的状态后反倒觉得轻松，坐在一起聊了会儿天。迪夫将这几天政厅和舰桥的八卦跟罗伊说了一通，还抱怨巴泽尔议长对他使唤过度，现在他都快赶上外交部部长了。
　　“你……”迪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口，“你和阿尔杰……没有在一起吗？我以为……”
　　见罗伊摇头，迪夫还是有些不信，“阿尔杰这个人，有时候会让我感觉到威胁。不仅仅是因为你，这可能是他身上的气质造成的吧。盖文说阿尔杰和他一样是海陆特战队出身，他们这样的人跟我们处在不同的世界。”
　　“不过罗伊，我看得出来，你被他吸引了，是吗？你看他的眼神和看其他人都不一样。不信？我可是你的追求者，我天天都在看着你呢。”
　　迪夫用很轻松的语气说出这话，罗伊也并没有揭穿他的逞强。
　　“是的，我被他吸引了，但我没和他在一起，”罗伊苦笑着说，“你说得对，我和他处在不同的世界，我不知道要如何走进他的世界。更何况，他或许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先不提他是不是喜欢男人，现在对于他来说我只是个需要别人保护的废物，我根本……”
　　“别这么说自己，”迪夫不赞同地打断他的话，“你是特别的，不仅仅是对我，你在这里，在这个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
　　“你知道吗，今天你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飞船上所有人都在看着你。你还没意识到你有多吸引人，至少现在你已经是女性区最受欢迎的人物了。说实话，能把制服穿得这么帅的，飞船上也就只有你一个。”
　　“是吗，”罗伊笑道，“可是他好像不喜欢我穿那身衣服……”
　　“那是因为你穿成那样实在太引人注目了，”迪夫眨着眼睛对他说，“或许你下次可以去舰桥借套军装来穿给他看，说不定他马上就会把你扑倒。”
　　“呃……谢你吉言……”
　　“你今天是想出来找床伴？他知道吗？”
　　“他为什么要知道……”罗伊低下头，“我只是……”
　　只是想逃避。
　　这种陌生的情绪太可怕，他还从来没被一个人如此牵动神经。只是手指的碰触就能让他的身体产生如此大的反应，如果真和阿尔杰……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为那个男人发疯。
　　“还真是抱歉，赶跑了你的伴，”迪夫说，“现在也不算晚，回头再找一个？”
　　“不用了，”罗伊拍拍他的肩，“我很高兴你赶跑了他，否则我今晚可能会失去一个朋友。”
　　“那我们真该请那哥们儿好好喝一杯。”
　　二人相视而笑，然后一起找了间咖啡厅坐下闲聊。迪夫还用通讯器把斐迪南从试验室挖出来，看到罗伊和迪夫能这么自然地坐在一起聊天，斐迪南疑惑地问是不是被罗伊拒绝所以迪夫脑子坏掉了。
　　不过在得知二人把话说开，决定继续做朋友后，斐迪南也松了口气，三人终于恢复到了最初的状态。迪夫为了表示自己真的不再介怀，还明示暗示地跟斐迪南提起了阿尔杰——尽管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声音中的颤抖。
　　“什么？你、你喜欢阿尔杰……”
　　“呃……”罗伊瞪了迪夫一眼，虽然他也没准备瞒着斐迪南，但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捅破，仍有些不自在。不过见斐迪南用特别八卦的眼神望着他，还是老实地交待了下午发生的事。
　　“也就是说你发现你会对阿尔杰产生反应，所以晚上就跑出来找伴？”斐迪南有些理解不能，“这是什么神逻辑？不应该是你发现你会对阿尔杰产生反应，然后去找阿尔杰吗？找别人算什么？”
　　“不是这么回事……”
　　“那个人长得像阿尔杰，所以你找来当替代品？”
　　“也不是，根本不像……”倒是有点像迪夫，本来罗伊以前就比较喜欢这类型的，阿尔杰只是个例外。
　　“长得又不像？那也不能当替代品啊！”
　　“这……我又不是专门出来找替代品的！”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阿尔杰？也不找阿尔杰的替代品？反而要找个不相干的人？”
　　“……你这辈子都别想追到美慧了！”
　　“什、什么……关美慧什么事！”
　　“好了，你们两个越说越乱，”迪夫解释道，“罗伊认为是自己太久没做了，所以下午才这么敏感，这才跑出来找伴。”
　　“所以呢？你到底是因为喜欢阿尔杰才有反应，还是太久没做了才有反应？”
　　“这不是没成功就被抓包了嘛！”罗伊觉得不能跟斐迪南讨论感情问题，简直神烦。
　　斐迪南倒是很无辜，“那现在要怎么办？再去找一个？”
　　“……没心情了。”
　　斐迪南开始出馊主意，“我觉得你不如直接去找阿尔杰，我看他对你挺好的。”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他不是……”斐迪南刚想说他把大脑里的隐私都开放给你看了还不好？不过介于不知情的迪夫在场，又硬生生地转了个弯，“不是救了你这么多次吗？”
　　“凑巧而已。”
　　“他还搬到你隔壁24小时保护你。”
　　“那是盖文的命令。”
　　“盖文的命令已经过期了，他还住在你隔壁不走！”
　　“因为搬家很麻烦啊。”
　　还真是……
　　“好了，我自己会处理的，说不定今天只是个意外而已。”罗伊故作轻松地说。
　　“也是，”迪夫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我可不觉得你跟那个大冰块能河蟹地在一起，要说美慧跟他倒挺合适……”
　　“不行！”斐迪南激动地站起来，呆了一会儿又坐下。或许是被迪夫的随口一说吓到了，越脑补越觉得阿尔杰跟美慧很有可能在一起，为了杜绝这种可能性，他智商160的大脑开始飞速地朝他不擅长的方向运转起来。
　　斐迪南是个研究狂，但他并不是专门的死宅研究者，虽然不常出门，不过他的娱乐生活还是有一些，比如说——看各种电视剧，在当研究宅的同时还是个剧宅。
　　所以当一个高智商的研究狂把脑细胞都用到各种电视剧上，会产生意想不到的结果。
　　“罗伊，我觉得你还是去找个伴比较好。”
　　“哈？”罗伊无语，他很少见斐迪南这么正经而又严肃地说话。
　　“我觉得你很有必要做下这个试验，不然你不会知道你对阿尔杰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可是我现在没心情了……”
　　“找个伴你就有心情了。”
　　“喂喂，”迪夫抗议道，“我可是刚失恋啊，你就当着我的面让罗伊去找伴？能考虑下我的心情不？”
　　“现在不是考虑你的心情的时候，是考虑罗伊幸福的时候！”斐迪南语气非常强硬，倒是少见地把罗伊和迪夫都震住了，“别看阿尔杰平时冷冰冰地看起来无欲无求，其实这样的男人最闷骚！”
　　“……你怎么知道？”
　　“电视上都这么演的！比如平时不说话又不和女人打交道的一般都是闷声大色狼！比如老实巴交干一辈子出租车司机的都是连环杀人犯！”
　　你都看了些什么电视！
　　“所以？”
　　“所以，我们要考验一下阿尔杰对罗伊到底是怎么想的，一般经受得住考验的才是真爱！”
　　“电视上这么演的？”
　　“是啊，家庭伦理剧什么的。”
　　“……”
　　“所以罗伊还是得去找个伴咯？”
　　“反正他今天出来的目的不也是这个吗？”斐迪南正两眼放光地回忆他看过的家庭伦理剧桥段，“现在让罗伊去找伴，然后呢我们就通知阿尔杰来捉坚。捉到后二人必定会大吵一架，然后阿尔杰把罗伊这样那样，就大圆满了。”
　　罗伊翻了个白眼，斐迪南还是老实当他的医生吧，当编剧真不是这块料！只是斐迪南同时也是个行动派，没等罗伊抗议，他就硬是把罗伊拉到一间酒吧推了进去。
　　罗伊用精神能力看了一下，斐迪南拖着迪夫到酒吧对面的一间饮品店坐下，看样子他不带个男人出去这两人是不打算走了。斐迪南也真是的，完全没看出迪夫是在勉强自己啊！在迪夫往自己心头捅刀的同时，还要被斐迪南捅刀，也是醉了。
　　叹了口气，罗伊只好坐到吧台上点了杯酒，虽然他真的没了找伴的心情，但现在斐迪南正处于诡异的脑补状态，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能在这里遇见漂亮的东方男孩，今天真是我的幸运日。”
　　身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罗伊转头一看，一个金棕色头发的男人正笑嘻嘻地盯着他。
　　“晚上好，杰克少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