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星海》文礼

25、三大定律

　　杰克不愧是个奇葩，在舰桥区域工作的时候就他一个人不穿军装，但在夜晚的酒吧里，他却把军装翻了出来，并刻意解开胸前的扣子露出自以为迷人的锁骨和一部分光洁的胸膛。
　　“达令你今天在屏幕上的样子真是迷死人了，”杰克替罗伊叫了杯酒，并露骨地抛了个媚眼，“如果你穿着那一身过来，这里的男人和女人都会为你疯掉，不过我倒是很庆幸你现在换了衣服，这样我才有机会坐在你身边~”
　　“呵呵。”罗伊不置可否地用酒杯堵住了自己的嘴。
　　不过杰克一点都不在意，反而把椅子拉近了些，不要脸地搂住了罗伊的肩膀。
　　“宝贝，我是否有幸见到你穿着制服躺在我的控制台上的样子？想象一下那该是多么美妙的情景：控制台上的按钮在你的身体下发出荧光，屏幕上的系统数据与曲线映照在你的白色制服上，我们还可以边做边欣赏星图上运算轨迹而不断跳跃的数字……”
　　罗伊嘴角抽搐了下，“我想我大概欣赏不来少校你的爱好。”
　　“人生应当勇于尝试，我的甜心，”杰克凑到罗伊耳边用暧昧地语气继续勾搭，“那天我看到你站在屏幕前，我就知道你跟我的数据流一定非常契合。哦，是的，那是个悲伤的日子，我的女神居然因为未知的错误而差点杀了你，难道是因为她看见我对你的爱意而嫉妒？”
　　罗伊扶额，想到萨拉说有个什么剧作家在找人参演戏剧？看来他回头得好好跟那个剧作家推荐一下杰克，这种说一句话就换个爱称方式应该很符合地球时代的喜剧表演。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试图激怒你的女神，”罗伊无奈地从杰克的胳膊里挣出来，“她的一个小怒火就能把我灭掉，看来她对你确实是真爱，像我这样的第三者掺和进去是会被人道毁灭的。”
　　“哦，这一点你完全不用担心，”杰克拉过罗伊的手凑到嘴边吻了一下，“这种小错误对于玛丽亚来说完全就是个不值一提的小bug……”
　　罗伊顿时瞪大了眼睛，玛丽亚，他当然还记得那张被他吞进肚里的小纸条。
　　“玛丽亚？”
　　“哦是的，玛丽亚就是我的女神，海神号完美无缺的系统！”
　　罗伊脸色有些不自然，“你给系统取名字？”
　　“当然不，是她自己告诉我的，”杰克一脸沉醉地说，“那是在我第一次完全接入系统的时候，我与我的女神在庞大的数据海洋之中相遇！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如此接近人工智能的系统——哦是的，接近，但还并不是。”
　　“要知道人类的科技在大动乱时期几乎是以光速在发展，但这还不够做到理想状态的人工智能。不过玛丽亚能够自主修复自主升级，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进步了！有机会的话我真想跟飞船的系统工程师好好聊聊……”
　　罗伊打断杰克的畅想，“如果她已经是一个接近人工智能的系统，她为什么会没发现那个要命的故障？”
　　杰克的脸不由得扭曲了一下，他凑在罗伊耳边低声说，“亲爱的，知道机器人三定律吧？”
　　罗伊点点头，“不得伤害人类，服从人类的一切命令，保护自身安全。”
　　“是的宝贝！三大定律是对人工智能的绝对束缚！虽然有些学派的理论将三定律扩展到后来的七定律九定律，但只有这三条是适合机器人——也就是人工智能最基础的设定，一切扩展定律都是为了给统治阶层服务……”
　　“扯远了。”
　　“咳，好的，”杰克继续说道，“据我的研究，玛丽亚虽然还不能称之为完全的人工智能，但她的设计也是基于三定律而来。三定律是人工智能的基础束缚，不管她出任何故障都不能违背。而在三定律中，第二条的基础是不得违反第一条，第三条的基础是不得违反第一、二条。也就是说第二三条是相对条件，而第一条不得伤害人类是绝对条件！”
　　“系统故障？玛丽亚强大得连个感冒都不会得，这种能将人至于死地的系统故障是从哪里来的？”杰克冷笑了下，“这么蠢的借口也只能让他们拿来糊弄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而已，玛丽亚不管出什么故障都不会因此而伤害人类，这是她生存的最基本原则。”
　　“就像人类活着的最基本条件是心脏维持跳动，人类的其他器官可以出任何故障，什么感冒发烧癌症甚至到精神病都有可能，但不管生什么病，心脏也会继续跳动。”
　　“如果真是病到连心脏跳动也影响到了，人类就只能成为一具尸体。第一定律便是玛丽亚的心脏，如果违反了第一定律，玛丽亚面临的就是全盘崩溃，整个海神号都将瘫痪！”
　　罗伊点头同意，“也就是说无论哪种系统故障都不会威胁到人类的生命，这是玛丽亚的初始设定。”
　　“就是这样亲爱的！我就知道跟你有共同语言！”
　　罗伊无语地喝了口酒，“那么，也不可能是什么人对系统发出这样的命令，因为第二定律建立在第一定律之上。另外，即使是系统自行判定我对它用威胁，它也不可能干掉我，因为第三定律也是建立在第一定律之上。”
　　“是的宝贝，这是最让我为难的事情，”杰克皱起眉头，“那天的情形太明显，我们研究过很多次系统记录，虽然没找到人为干涉的痕迹，但那些不自然的加速、对飞行摩托的遥控和封闭区域大门的行为，显然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至你于死地！既然玛丽亚不可能干这种事，也不可能允许人类利用她干这种事，那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有一个办法。”
　　杰克的耳朵都竖了起来，“什么办法？”
　　“只要我不符合第一定律的判断条件就可以办到了。”
　　杰克愣住了，“什么意思？”
　　“第一定律是什么？”
　　“不得伤害人类。”
　　“如果我不是人类呢？”
　　杰克的脑回路当了几秒的机，然后干笑道，“你、你也是机器人？”
　　“当然不可能，”罗伊翻了个白眼，“我是说，在系统的判断中，我并不是人类。”
　　“这不可能，”杰克想都没想就否定道，“亲爱的，玛丽亚是接近人工智能的系统，之所以说‘接近’，是因为现在她的程序还有些地方不完美，而不是说她是个白痴。她具有生物扫描功能，不但是人类，她还能自主区分不同的物种甚至细化到品种分类！”
　　“比如说看到一条绿色的蛇，人类还需要仔细观察蛇的身体，如鳞片、头部形状、眼睛等特征，才能判断这条蛇到底是绿锦蛇还是翠青蛇，但我的女神只需要一毫秒不到的生物扫描就能判断！”
　　“而且她还具有强大的异生物识别功能，这是为了鉴别人类可能会在宇宙中遇到的外太空智慧生命而开发的功能，也就是说她甚至能识别外星人。我可怜的小甜心，你是人类这种事连我都能看出来，玛丽亚怎么可能会看错？你是受了什么刺激才觉得自己不是人？”
　　罗伊觉得自己跟杰克有沟通障碍。
　　不过这种理论只是他的一种猜想。作为受到三定律束缚的系统要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对他痛下杀手？既然系统不能违背定律，就由人来违背定律好了。只要判断需要杀死的目标不是“人类”，系统就可以想办法将目标至于死地。这种诡辩学机械自然不会有，只有人类才能想到给系统找这种漏洞。
　　而要让有人工智能的系统将罗伊判断成为非人类，这要如何办到？一是在系统开发时便将“非人类”名单布置在系统的基础设置内，二是暗杀者有对系统的绝对修改权。罗伊倾向于第二种解释，因为那天与自己一起遇到危险的还有阿尔杰。
　　第一次线性车上的袭击只针对自己，显然对方的目标并非阿尔杰。但第二次自己与阿尔杰同乘一辆飞行摩托，对摩托动手即是威胁到两个人的性命。当然，阿尔杰是体质强化者，从当时20米高空掉下来也不会有事，但摩托上的安全扣却是将阿尔杰也一起扣在了座椅上，显然是想将二人一起杀死。
　　如果是开发时便设置“非人类”名单，那又何必搞得这么复杂，系统甚至能在罗伊在房间里入睡的时候往排气口里加点毒药就能搞定。只有第二种最具可能性，就是对系统的绝对修改权。
　　什么人有绝对修改权？舰桥的人，而且还必需是指挥官级别的。虽然舰桥对外说海神号飞船上系统自主运行，研究员们只是辅助系统工作，但再强大的人工智能也必需有一个绝对的支配者，因为人类不会允许由机械来主宰人类。
　　什么人能支配海神号的人工智能？船长，或者，有船长权限的人。
　　是的，船长不一定就是拥有船长权限的人，虽然舰桥的军队都是旧地球时代的原班人马，但在罗伊的推论中还有一次飞船时代初期的大洗牌。大洗牌是否没有影响到舰桥？这绝不可能，大洗牌是针对全人类，掌握武装力量的舰桥绝对不可能对大洗牌袖手旁观。
　　现在的路德舰长真的是海神号的原定船长？如果是，那么他拥有船长权限，拥有修改权，事件的凶手就显而易见了。但他的动机是什么？罗伊只是个刚刚苏醒不久的普通人，路德船长为什么要对他下手？
　　如果不是，那谁才是真正拥有船长权限的人？那个人的动机又是什么？他为什么躲在暗处任由别人接管飞船？又是通过什么方法让系统将罗伊判断为非人类的？
　　罗伊阴沉着脸思考着这些纠结的问题，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已经不知不觉中使用了情绪感染。他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让离他最近的杰克不由得全身颤栗，每个细胞都被刺激得紧绷起来。
　　如果是普通人，或许会因为感觉到危险而逃跑，而像阿尔杰这种适应了战斗的人则会马上进入临战状态。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人，叫变态。
　　杰克的变态大名在舰桥人尽皆知，正如之前杜鲁警告罗伊的那样，这家伙会将看中的人第一时间拐上床，而罗伊刚好又是他喜欢的类型。罗伊去舰桥那次杰克就想下手，但当时阿尔杰来接罗伊，他当然没脑残到跟阿尔杰作对。
　　而现在，罗伊一个人在酒吧里，他本来就有勾搭罗伊的想法。这种突如其来的危险让杰克的身体产生了本能的应激反应，再加上他的不良动机，于是这种应激反应体现在杰克身上的表现就是——他硬了。
　　此时杰克心里想的是，哦哦我居然看着他就硬了！不拐上床简直对不起下半身！
　　于是他搂着罗伊肩膀的手滑到了罗伊腰间，在罗伊耳边诱惑着说，“宝贝我们是不是该换个地方了？这种学术性讨论我们最好去我的办公室在控制台上慢慢深~入~进行，不是吗？”
　　罗伊正想着那些纠结的问题，居然没注意杰克的不良企图。他一本正经地说，“正好，我也想看看，你能给我演示一下如何与玛丽亚对话吗？”
　　“当然没问题，我们这就走吧！”
　　杰克急切地拉着罗伊就出了酒吧，而此时在街对面饮品店里的二人却瞪大了眼睛。
　　“罗伊怎么跟这个人渣走了？！”
　　斐迪南简直崩溃，他没想到罗伊的品味这么差。
　　反倒是迪夫感觉到了罗伊状态不太对，用他的话说，他追求了罗伊这么长一段时间，罗伊的情况他再了解不过。此时罗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拉着他走的杰克边走边热情地对罗伊说着什么，罗伊也只是偶尔点点头。他不知道罗伊出了什么事，但他绝不会让杰克就这样把罗伊带走。
　　“我去看看。”
　　被迪夫扔下的斐迪南也想跟去，却被店老板一脸阴沉地拦住。他干笑着刷卡付了信用点，等他出去的时候，那三个人都已经不见了。现在才意识到他出了个什么馊主意的斐迪南只好接通了阿尔杰的通讯器，倒不是要继续他的家庭伦理剧桥段，只是他觉得迪夫可能不是杰克的对手。
　　杰克的职务决定了他平时用不到他的体能强化增益效果，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作为研究过全船人口体质数据的医生，斐迪南比谁都清楚杰克的身体素质。
　　单凭力量，杰克比护卫队的人差了一截，但他的动态视力却是全船第一。也就是说他能瞬间分化对方的每一个动作，预测对方的攻击路线，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