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星海》文礼

35、昨日重现（2）

　　“神子？”罗伊笑笑，“那你和妈妈不就是神了么？”
　　西瑞尔拍拍罗伊的肩，继续说道，“我和你妈妈原本已经隐退，想在末日前过些安稳的日子。我们在德州定居下来后生了你，再也没和基地联系，对基地的这一发现也是一无所知。”
　　“只是现在基地要召回所有神子，他们总有办法查到我们……孩子，我们不想让你过早知道这些，谁都不愿意出生在面临末日的世界里。我们原本打算在登船前再告诉你一切……”
　　“这不是你们的错，”罗伊握住父亲的手，安慰道，“你们已经给了我一个足够美好的人生。”
　　“孩子……”
　　“接下来他们会把我怎么样？我想并没有生命危险吧？否则你也不会任由他们把我抓回来。”
　　“当然不会！”西瑞尔神色激奋，“如果他们想对你不利，我一定让他们屁股开花！你老爸我以前可是末日基地的警卫队长！不过儿子你除了这张帅脸外一点也没遗传到我的精华！你连农场上的拖车都拉不动……”
　　“还好你跟你妈妈一样又漂亮又聪明，你妈妈是超越Ⅰ的研究员，要知道当年我可是为了泡到她才自愿参加那个死亡率高达80%的试验！这可是拿生命在恋爱！”
　　说到这里，西瑞尔又叹了口气，“你妈妈现在又重新回到研究组，参与到神子的基因序列破解的项目中。我也会重返警卫队，孩子，不管发生什么事，爸爸都会保护你们。”
　　罗伊将头埋进父亲的怀里，“我知道。”
　　西瑞尔宠溺地揉揉罗伊的脑袋，“接下来他们会对你进行一系列的能力测试，测试后会根据能力等级安排你在基地内的学院上课。如果说新人类是星际宇宙社会的基础，神子就是未来的灯塔。”
　　“若是能破解神子的基因密码，离社会科学家们的未来预言又将近一步……孩子，爸爸希望人类能渡过末日这个难关，但爸爸也希望你能幸福。如果你不愿意待在这里，我会想办法送你出去，让你重新回到学校，回到你女朋友身边。”
　　罗伊摇摇头，“我想你一定有办法，但这个办法并不能确保你和妈妈的安全。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将你们至于险境，我会留下来接受基地的安排。”

　　身为末日计划基地联邦学院的院长，班林必需亲自考查每一个所谓的“神子”。这些孩子从十几岁的少年到二十几岁的青年不等，都是第一代改造人的后代。他们一部分跟随着父母在末日计划基地长大，对神子研究的接受度较高，但同时也对自己成为试验品一事而反感，即使是已经步入成年期的神子，也会在配合之余无可避免地产生抗拒心理。
　　而大多数神子是在普通社会环境下长大。在超越Ⅰ成功研制后，第一代改造人中有大部分人选择了退役，毕竟当时的自杀性研究对他们的身体和精神损害很大，与第二代相比，他们只有200年不到的寿命，也无法接受冬眠。他们想要在末日前留在地球渡过最后的美好时光，离开基地后，他们回到普通社会成家立业，并生下了孩子。
　　一部分第一代选择与同样身为第一代的基地成员结合，生下的孩子被称为纯血神子，例如罗伊的父母。纯血神子获得异能的几率为80%，他们的精神力和生命力异常强大，体质也因人而异地发生了一些奇特的改变。
　　另一部分第一代选择与普通人结合，他们的孩子被称为半血神子。半血神子的异能几率为30%，但即使没有获得异能的半血神子，他们的生理特征也优于第二代和新人类。
　　只是这一部分在外界长大的孩子，并不能轻易接受末日基地的信息。学院通常需要为每一位由外界到来的神子单独做上一段时间的心理辅导，甚至对他们进行洗脑，强迫他们成为基地的一员。毕竟不论是纯血还是半血，神子们都拥有不可乎视的特殊性，他们将成为人类未来的灯塔。
　　然而罗伊却让班森院长大感意外，他从未见过如此冷静的孩子。
　　罗伊已经20岁，或许不能被称为孩子，但在班森院长眼中，罗伊跟他自己的孩子差不多大，还只是个待在象牙塔里的学生。罗伊的父亲是基地的警卫队长，当年号称基地头号猛兽，但显然罗伊并没有遗传多少来自父亲的身体优势，他更像他的母亲林洁。
　　班森与林洁可以说是至交好友，班森甚至追求过这位美丽的东方女性，所以他在看到罗伊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她的孩子。
　　纤细的面部轮廓，墨色的眼睛，淡然的态度，这一切都像是林洁的翻版。或许正是因为熟悉的第一印象，班森对罗伊特别关注。
　　但这个孩子给他的惊喜太多，同时，也让他为之惶恐。
　　林洁的智商高达160，爱因斯坦的水准，但罗伊却只有120，算是聪明，但远没有遗传到母亲的优势。他的身体素质也很一般，力量、速度、动态视力……所有指数都在常人水平，远低于纯血神子的平均值，仅看这些数据根本无法想象他是西瑞尔的儿子。
　　然而罗伊的综合考评却是罕见的六星，因为他拥有强大的异能。
　　罗伊拥有两项异能，其中一项是大多数纯血神子都能后天开发出的精神力。罗伊因这项异能而得到远高于他人的评分，因为他的精神力强度实在逆天。
　　一般拥有精神力的人表现为精神感知，比如说即使被关在隔绝外界的囚笼里，他们也能感觉到整个学院里的生物数量与位置，或者对他人的情绪十分敏感，甚至一些稀有能力能使神子与动物沟通。
　　罗伊的精神力在开发后，却出现了难以预料的结果。他的感知宽广得惊人，整个太阳系的动向都能被他获取。刚开始人们以为要么他是在哗众取宠，要么就是对精神力开发中使用的药物过敏以至于产生了幻觉。但在罗伊准确道出一些无法预测的小行星动向，以及千里之外发生的谋杀案的凶手等不可能做假的信息后，所有研究员都被震惊了。
　　而另一方面，罗伊的精神力还分化出其他的功能。比如他能在感知情绪的基础上再衍生出读取近期记忆和瞬间回忆的异能，甚至还能主动影响他人的情绪，以达到类似操纵人类思维活动的效果。
　　这个逆天外挂让研究员们对罗伊即爱又怕，更何况罗伊还有第二项异能。
　　细胞活性比第二代和新人类高出200倍。
　　这使罗伊拥有快速自愈伤口的能力，更使他的身体几乎处于不会衰老的状态。只不过这个异能并不完全，罗伊的凝血能力似乎有个小BUG，他的淤伤并没有受这项福利的影响。
　　这倒使其他人的心理平衡了一些，如果连这个小BUG都没有的话，罗伊几乎等同于不死之身。关于这一点，研究员们还成立了专项小组，如果研究出解决这个小BUG的方案，说不定能普及到其他人身上，又将成为人类的一大飞跃性成就。
　　由于这两项逆天的异能，罗伊的评分瞬间被拉高，最终考评被定于六星，若是能够解决凝血能力的小BUG，甚至能达到唯一的七星。
　　而整个学院的六星学员只有9位，其中包括罗伊在内的8人为纯血神子，一人为半血神子。罗伊被放到了六星班级，这个班级只有9个人，却是学院的重中之重。
　　其他8人对罗伊的到来并未表示友好，罗伊也并不在意。这个班级只有名为伊莱的半血比罗伊大一岁，进入基地之前同样身为大学生，而其他纯血都是十几岁的少女少年。
　　罗伊对这些微妙的人际关系一概无视，他的全部精力都花在了那些玄奥而又杂乱的课程上。
　　六星班级的课程就像是在培养总统，政治、历史、军事、文化……老师们几乎想要把整个人类文明进程全部塞进他们的脑子里。能进入六星班级的孩子们精神力都超乎寻常地强大，智商平均水平在130以上——罗伊的智商在班上是垫底的一个。
　　可想而知，他的文化课成绩也是最差的，而且他似乎学得并不用心，对所有东西都兴趣缺缺。他的心理辅导老师为此天天拉上他谈心，却又从罗伊的态度里看不出什么异样，毕竟要赶上这种天才级课程，凭他一个普通人的智商确实很吃力，这一点任谁来看都无可厚非。而关于学习态度？有时候态度真的说明不了什么。
　　班森并不认为罗伊只是个拥有强大异能的庸才，在他看来，只是缺了一把能打开罗伊内心的钥匙而已。
　　这把钥匙来得并不迟，在罗伊入学半年后，他迎来了第一次学年考试。六星班级的考试并不如其他班级一样很平常地做试卷或者实战，他们有一位特殊的考官。
　　这是罗伊第一次见到玛丽亚。
　　人工智能，这个概念对于普通人来说并不陌生。即使在外界，一些类人工智能的辅助机械已经成为人类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如管家系统、餐厅服务机器人等等。
　　这些对于玛丽亚来说简直就像是玩具。她是历经数代世界顶级科学家们的心血创造的奇迹，不过在遇到罗伊之前，她并不叫玛丽亚，人们称她为“天后”。
　　天后系统是宇宙级飞船的主脑，她汇聚并理解了人们输入系统中的所有知识，并能自动更新迭代。她就像是一个近乎全知全能的智慧女神，在人类将她的系统改造得近乎完美后，她则反过来帮助人类开启新的研究。
　　神子计划与六星班级也是在她的建议下开始进行。她主张对评分六星的神子进行专项教育，她说这些孩子将是宇宙级飞船的船长。
　　六星班级，也因此被称为船长班级，只是班森并未告诉这些孩子。
　　六星班级的学年考试是单人单项进行，每个学生都将与天后进行单独对话，天后将从他们考核时的各项生理指数、脑波线谱、异能强度等方向进行客观评分。
　　这样的考核并不存在可比性，也并不是为了让这些被视为船长种子的孩子们进行攀比而存在，评分只有天后、班森院长和基地高层知道，连学生自己都无法得知考核结果。
　　天后将根据考核结果调整学生们的单独授课内容和是否选修哪项公共课程，由于罗伊是在这一学年开始后加入，所以才造成了他需要上所有公共课程的局面，在本次考核后罗伊的课程也将得到调整。
　　走进考核房间，罗伊发现这里只有一台全息投影机一和把椅子。他随意地坐在了椅子上，室内立即暗了下来，全息投影开始在房间内播放一些影像并伴有声音。
　　一些是地球上的自然风景，雪山高原，深海草泽，雨林密境，岩浆地缝，来自伟大的自然工程师的杰作。
　　一些是远古遗迹，残垣断壁，风化城池，洞穴壁画，石窟雕刻，属于人类的精神文明。
　　一些是现代都市，高楼林立，霓虹灯塔，车水马龙，汽笛机翼，人类的物质文明表现。还有绘画与诗词、摇滚和古典乐、机械、书籍、家庭、武器……
　　一切能在地球上看到与听到的，都夹杂在这部全息影片中，美好的、丑陋的、幸福的、罪恶的……人类的一切都在罗伊的眼前闪过，在他专注地看着这部庞大而无序的记录片时，天后系统也在记录着他每分每秒的反应。
　　当那个画面出现在罗伊眼前时，他的瞳孔猛烈地收缩，血压明显升高，连懒散地坐在椅子上的身姿都不由自主地挺直。此刻，房间内悄无声息，罗伊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心，心跳声，甚至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水声，和拳头紧握时指骨产生的咯咯声。
　　这段影像称不上精致，没有经过任何加工，也没有任何声音。那是空间望远镜发回的宇宙的画面，群星飞舞、光点斑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