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娇惊华年》九天飞羽

38、第 38 章

　　林娴雅取过皇甫荣景面前的汤碗，仰首一饮而尽，然后一言不发的跪了下来。
　　清荷再迟钝，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慌忙跪下道：“皇上，是奴婢擅作主张去请您的，贵妃娘娘并不知情，请皇上赎罪。”
　　荣景冷冷道：“是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自作主张。”
　　清荷嗫嚅道：“奴婢只是见皇上多日不来沁芳殿，所以才……”
　　林娴雅淡淡的打断她的话道：“不要说了，闭嘴……”
　　皇甫荣景冷冷的盯着林娴雅：“你真的不知道。”
　　林娴雅淡淡的看着他：“臣妾若说并不知情，皇上相信吗？”
　　良久，皇甫荣景才缓缓起身，伸手将她拉了起来。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却没有说出口，便转身去了，他们之间终是连信任都没有了。

　　皇甫英泰的病情日益沉重，宫中气氛压抑的似乎是山雨欲来般沉闷。本来，林娴雅就命令了御林军严防，没有她的手令，任何人都不许出入宫闱。更不许后宫之中和前朝传递消息，因此在宫中闲逛走动的人很少。因为太子的病情，宫中几乎都是足不出户，生怕招惹上什么是非。
　　林娴雅也呆在沁芳殿，懒怠的窝在榻上看书，清荷匆匆地走了进来，她的脸色阴沉如水。
　　林娴雅见此放下手中的书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清荷沉声道：“太子薨了。”
　　林娴雅豁然起身：“皇上和皇后呐？”
　　“皇上抱着太子的遗体，死也不肯松手，皇后疯了似的，跑去冷宫要……要杀死雪妃为太子抵命，她……”
　　林娴雅不等她说完，就起身向外走。当年明惠死后，林娴雅就离开了皇宫，而雪妃当日就疯癫了。皇甫荣景随即查出了，是雪妃将太子和乳娘推入了湖中，但碍于王至庸，并没有把雪妃挪出宫，只是关在了冷宫里。
　　林娴雅走到院外，远远的就听见雪妃痛苦的尖叫声，她快步走进了院内，就看见康敏拿着鞭子在抽打雪妃。雪妃在地上翻滚，身上早已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连叫声都渐渐嘶哑。

　　雪妃的衣衫上血迹混杂着灰渍，早已肮脏不堪，地面上也满是血迹。冷宫里伺候的宫奴，还有随侍康敏的下人，此时都已吓傻了，看见康敏状若疯狂的样子，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阻。
　　林娴雅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康敏怒喝道：“大胆，快放手，我要打死这个心狠手辣的疯子。”
　　林娴雅甩开她，怒道：“你现在才像一个疯子。”
　　康敏怒不可遏的回头，看清是林娴雅，她不禁气急败坏的斥道：“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杀她，是她害死了英泰。”
　　林娴雅见康敏泪流满面的模样，不禁面色稍缓：“皇后，冷静一点，你还要被太后利用到几时。如果没有太后的暗中操控，凭雪妃疯疯癫癫的，她能接近太子吗？”
　　康敏推开林娴雅喝道：“我不管，我今日一定要杀死她，为英泰偿命。”
　　林娴雅大怒：“康敏，我本来以为你是一个聪明人，原来我看错了，我就不应该助你进宫。”
　　康敏闻言回头吃吃的问道：“你说什么？”
　　“当年如果没有我的暗中相助，你以为仅凭你就可以进宫吗。我之所以让你进宫，原本是想尽释前嫌，和你们康家联手除去柳家。可是你被嫉妒蒙蔽了心窍，一再的被太后利用，到现在还死不悔改。

　　太后就是要你出手杀了雪妃，那王至庸一派就只有倒向柳家。到时候，朝政若落在太后手中，皇上还有你我都是死路一条，你明白吗？当年太后一石三鸟之计，不仅利用雪妃加害太子，还让我们反目成仇，如今你还要被她利用。康敏，你的聪明才智都哪去了。”
　　康敏几乎被她骂傻了，痴痴呆呆的道：“当日是我鬼迷心窍，虽然看出了是太后的手脚，但我想趁机除去你，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了鲁雄的提议。可是明惠不是我杀死的，看到那些死士还有飞羽卫拼命的救你，我就后悔了，马上命令停手了。可那个御林军还是出手杀害了明惠，他一定是太后的人，要挑拨我们的。”
　　“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我只希望你不要再被她利用了，你想知道太子的真正死因，我来告诉你。”林娴雅说罢，拉住康敏的手腕，就走出了冷宫。
　　康敏傻了一样，呆呆地任她拉着，回到了朝凤殿。皇甫荣景怀抱着太子冰凉的身子，坐在朝凤殿大殿的软榻上，神情呆滞。
　　林娴雅轻轻走到他的身边，柔声道：“皇上，太子驾薨，我知道您很伤心，可是请您振作起来，不要中了太后的计谋。”
　　皇甫荣景闻言抬起头，呆滞的目光无神的看着她：“你来干什么？”
　　“臣妾来是想要告诉皇上，太子的真正死因，我不想你和皇后继续这么难过。也不想你们被蒙在鼓里，你们有权力知道自己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康敏的神情有些清醒过来，闻言厉声问道：“你说什么？你……你是说太子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害死的。”
　　“是，但那个人即不是我，也不是雪妃。”
　　康敏嘶声道：“那是谁，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孩子？”
　　林娴雅未及回答，大殿外就传来金喜颤巍巍的声音：“贵妃娘娘，您吩咐传的几位太医到了。”
　　吕方，郑源，苏宏，还有黄太医四人在金喜的带领下，战战兢兢地走进了大殿，一字排开，跪下见礼。康敏和皇甫荣景对于跪在眼前的几位太医，视而不见。

　　林娴雅只得上前一步道：“太子新丧，皇后饱受丧子之痛，而太医院中你们几位的医术最为精湛，所以本宫传你们来。在朝凤殿奉职一个月，这期间不得离开朝凤殿半步。”
　　苏宏和郑源面不改色，黄太医虽然脸色发白，但好歹忍住了没有发话。只有吕方大惊失色，伏地惊呼道：“贵妃娘娘，如果老臣呆在朝凤殿一个月，您是知道后果的啊。”
　　林娴雅冷笑：“本宫自然知道，吕太医也知道，而到那时候，太后也会知道的。”
　　吕方吓得魂不附体，不住的叩首：“贵妃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林娴雅拉长了声音道：“饶命，你狠心的对一个孩子下手，可曾想过饶他的性命。当年，荷香别院太子落水，本宫将太子救上岸后，耗尽内力为他疏通经脉气血，绝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太子当时的哭声响亮，根本没有任何问题，可是到了你们太医院的手里，他就是肺部感染受寒，落下了咳疾，还不会说话的孩子活活咳死，你于心何忍。何况他还是太子，是一国储君，你竟然敢下此毒手，实在是胆大包天。哦……我忘了，吕太医你连先皇都敢下手加害，何况太子只是一个孩子，你……”
　　林娴雅的话还没有说完，康敏就冲了过来，双眼血红，似乎想要一把掐死吕方。可是她急怒攻心，还未扑到吕方的面前，就喷出了一口血，昏死了过去。
　　春华和紫珊慌忙上前，搀扶住康敏，半抱半拖着把她放到榻上，临走还狠狠地瞪了吕方一眼。

　　吕方大惊失色，磕头如捣蒜：“贵妃娘娘，那都是太后的命令，微臣不敢不从啊，娘娘，请您赎罪，娘娘饶命啊……”
　　皇甫荣景轻轻放下手中孩子的遗体，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双手用力一把箍住吕方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吕方的脸迅速变成了绛紫色，他伸长了舌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想要求饶，却发不出一个字。

　　林娴雅想要拉开他，可是皇甫荣景在暴怒之下，完全没有了理智。任林娴雅如何拉扯，都不肯松手。眼见吕方都开始翻白眼，气息已微不可闻，林娴雅无奈，低头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
　　剧烈的疼痛让皇甫荣景恢复了一些理智，他的眼神清明了些，转首不解的看向林娴雅。
　　林娴雅忙拉开他的手：“皇上，留着他可以指证太后，如果杀了他，就死无对证了呀。”
　　皇甫荣景听完她的话，慢慢的笑了起来，到最后笑声越来越大，连眼泪都笑了出来，他就那样狂笑着，走出了朝凤殿。
　　怕康敏也对吕方下手，林娴雅只得另外寻了地方拘禁。太子驾薨，宫里顿时忙的人仰马翻，来请示林娴雅拿主意的管事络绎不绝。
　　夜深了，林娴雅才忙完，她只睡了一会，清荷就走了进来。
　　林娴雅在床上未动，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疲累的问道：“又有什么事？”
　　清荷知道林娴雅劳累辛苦到了深夜才安置的，没有天大的事，她实在是不忍心叫醒她。
　　清荷走进，轻声道：“今天早上皇上没有去早朝。”
　　林娴雅有气无力的叹道：“太子新丧，皇上心中不快，无心上朝，也是有的，罢朝一日就是了。”说完，她翻身欲睡。
　　清荷为难的继续说道：“可是娘娘，金公公也是这么说的，但是百官都在宫里为太子守丧，若是长时间不见皇上，恐怕……”
　　林娴雅自然明白清荷是个知道轻重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打扰她休息，不由孤疑地睁开眼睛看着她问道：“什么意思？”
　　清荷苦笑道：“娘娘，皇上不见了。”
　　这下林娴雅彻底醒了，猛地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床，一边穿衣，一边问道：“金喜可曾派人寻找。”
　　“金公公暗中派了一些人去找，可是没有丝毫的线索，皇上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宫里几乎都找遍了，都没有皇上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