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娇惊华年》九天飞羽

37、第 37 章

　　林娴雅皱眉道：“可是苏瑾能逃过我的耳目，赶到边城上任，完全是有太后在背后操控的。若任由后宫，朝廷和边关的兵马连成一片，那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皇甫荣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首对金喜挥了挥手，金喜从书架上拿出一卷圣旨，铺在书案上，并准备好笔墨。
　　荣景提笔一蹴而就，写完盖上了玉玺，金喜小心翼翼拿起来：“雅妃接旨。”
　　林娴雅俯身跪下，金喜等她跪好，才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雅妃林氏，淑良敏德，晋为贵妃，掌后宫事，钦此。”
　　荣景淡淡的看着她道：“想要阻隔后宫和前朝的联系，必须有御林军的协助，花勇是朕的人，你可以随意调遣，鲁雄就只有你自己想办法了。”
　　“臣妾明白，一定不负皇上厚望。”

　　午后的太阳，照耀在林娴雅的身上，也照在她身边白瓷缸内的金鱼身上，洁白如雪的细瓷，将它们衬得更加的鲜艳。林娴雅正在喂食，引得它们争相抢食，溅起的水花发出清脆的声音。
　　鲁雄在清荷的带领下，走了过来，俯身见礼：“臣鲁雄参见贵妃娘娘。”
　　林娴雅依然看着缸内的金鱼，淡淡道：“鲁大人免礼吧，这些时日，可想好了吗？是要继续效忠于太后，还是良禽择木而栖呐？”
　　鲁雄沉声道：“臣是御林军的殿前都指挥使，只效忠于朝廷，效忠皇上。”
　　林娴雅失笑：“当初，你给皇后献计暗害本宫，一半是因为玉扇而记恨我，一半却是受太后指使，可不管皇上什么事。”
　　“不管是谁，也轮不到贵妃娘娘来指点微臣。”
　　林娴雅哈哈大笑：“鲁雄，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应该知道我是谁，既然我能扳倒康家，自然也能扳倒柳家。”
　　鲁雄面无表情，也一语不发，眼中却有一丝轻蔑。
　　林娴雅收住笑声，幽幽道：“即使我扳不倒柳家，但想要灭你鲁雄却是举手之劳。你辜负玉扇在先，暗害本宫在后，我若要除你，必然不会让你好死。”
　　鲁雄冷笑：“娘娘不必威胁我。”
　　“那你去吧，最好还是抽空去见玉扇最后一面。”
　　鲁雄大袖一甩，转身就走，清荷焦急的目送他离开，又看向林娴雅。林娴雅微微一笑，挥手示意让她稍安勿躁。
　　鲁雄高大的身影已走到了院门前，便顿住了，犹豫了良久，转身走了回来：“我曾经出手加害娘娘，怎知道贵妃会不会秋后算账，利用完后，再下手除去我呐？”
　　林娴雅冷冷道：“我才不会让你死了，去九泉之下恶心玉扇呐，如果动手，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只要你肯弃暗投明，我也可以看在玉扇的面子上，网开一面，饶你一命。”
　　鲁雄沉吟道：“娘娘想要微臣做什么？”
　　“为了表达鲁大人的诚意，你是否能告诉我，当日太后遣你去永州是为了什么事？”
　　鲁雄迟疑道：“贵妃娘娘还记得陆子安吗？”
　　“是那个拒婚出家做了和尚的陆子安吗？”
　　“他根本没有去做和尚，那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他只是和皇上唱了个双簧，趁机离开了京城去了永州招兵买马。”
　　林娴雅沉思道：“那太后知道了怎么说？”
　　“她只是说了一句，这孩子是真的长大了。”
　　林娴雅的眉头皱得更紧，太后既然知道皇甫荣景还有陆子安的谋划，为何一直按兵不动。而且对于林娴雅不仅控制后宫，还参与朝政，也是不闻不问，听之任之，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林娴雅沉思了半响，才道：“我要你和花勇合作，严守皇宫，没有我的旨意，连一只苍蝇都不要放出去。”
　　鲁雄躬身道：“微臣明白。”他说完转身离开。
　　林娴雅看着他的背影淡淡道：“鲁雄，想必你也见过玟芷和苏嬷嬷的尸首，如果你敢背叛我，你的下场会比他们更惨。”
　　鲁雄的身子一震，但脚步却没有停顿，快步走出了她的视线。

　　林娴雅对于饮食原本不怎么挑剔，可是看着面前一成不变的药膳，还是不禁有些恼火，宣了沁芳殿小厨房的总管前来问话。
　　那总管是一个年过四十，身材略微发福的中年妇人，进了内殿慌忙见礼：“奴婢辛姿参见贵妃娘娘。”
　　林娴雅划拉着瓷盆里的汤，淡淡道：“礼就免了，只要你上心本宫的饮食，好好安排就行了。”
　　听出林娴雅的言语中的不快，那总管辛姿忙跪了下来：“贵妃娘娘若觉得奴婢哪里做的不好，请您明示。”
　　林娴雅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的汤勺道：“本宫好好的，为什么每顿你都奉上药膳，你是在诅咒本宫吗？”
　　辛姿吓得面无人色，磕头如捣蒜：“贵妃恕罪，奴婢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诅咒您。是……是皇上，要奴婢每顿都给你上药膳的，奴婢不敢擅作主张。”
　　林娴雅放缓脸色，微微笑道：“皇上如此体贴，难道是担心本宫病体未愈？这些药膳都是养生用的吗？”
　　辛姿偷偷抬头，看了她一眼，就又飞快地垂下，嗫嚅道：“这些药膳是助女子受孕坐胎的。”
　　林娴雅眉目跳动了一下，便淡淡的挥手让她下去，辛姿刚后退着走了两步，皇甫荣景就快步走了进来。见状笑道：“爱妃，还未用膳吗？刚好，朕也饿着呐。”
　　林娴雅起身见了礼，亲自为他添了碗筷，自己也盛了一碗药膳，慢吞吞地吃了下去。
　　皇甫荣景不但让御膳房和她自己的小厨房，每顿做药膳给她吃，还怕她不肯吃，亲自来监督，她岂敢不吃，可是……
　　饭后，皇甫荣景还传来了太医，为林娴雅请脉，看诊后还亲自去送。走到外间，皇甫荣景压低声音问道：“太医，贵妃的身子可好，可曾……”
　　苏宏收拾好药箱，垂首道：“贵妃的身子无碍，气血充盈，只是子嗣上全看天意，微臣也无能为力。”
　　皇甫荣景的目光闪了闪，从衣袖中掏出一颗药丸，递了过去，一边道：“你看看这个是什么？”
　　苏宏接过药腕放在鼻下嗅了嗅，又捏碎了一些放进嘴里，思索了一会道：“这药里面有丹参，红花，桃仁，益母草，牛膝，鸡血藤都是用来活血化瘀的。”
　　皇甫荣景长长的松了口气，苏宏为难的看了他一眼，才畏畏缩缩的接道：“可是它还有一个用途，就是避孕。”
　　皇甫荣景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好似暴风雨忽然狂卷而来。苏宏吓得扑通一声重重跪下，深深的低垂着头，不敢看他一眼。皇甫荣景却只是呵呵的笑了笑，转身走了，并没有发火。
　　本来已做好了迎接皇帝雷霆之怒的苏宏，纳闷的抬头看着皇甫荣景嘿嘿傻笑着离去的背影，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春夜，连月光都分外柔和，群星璀璨，月光水银一般流泄进了室内，照亮了黑曜石铺就的地面，也照亮了床前摆放的两双鞋子。
　　荣景晚膳时喝了一些酒，早已沉沉睡去，只是好像一直噩梦不断，身子不停的在微微颤抖。纤长的眼睫毛随着呼吸轻轻地翕动，双眼紧闭，敛去了平时高深莫测的目光。睡梦中，有一滴泪缓缓地从他眼角滑落，越过他英挺的鼻梁，停留在脸颊上。
　　林娴雅不由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拭去那滴泪水，荣景几乎能感觉到她皮肤传来的温度，可是她慢慢地收回了手，转过身去。
　　荣景睁开了眼，又一滴泪滑落，他呆呆地看着她线条柔美的脊背。如果她刚才伸出了手，拭去他脸上的泪，那他会抛却过往，原谅她，但她没有，她收回了手。
　　荣景的目光渐渐变冷，凝结成冰，再也不会有丝毫的波澜。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今生今世，他们已错过，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皑皑白雪，朵朵红梅，都已冰封。

　　林娴雅晋封贵妃，掌管后宫，皇帝对她言听计从，宠冠后宫，一应的赏赐流水一般送进了沁芳殿。但皇甫荣景再没有踏足沁芳殿，连后宫都很少涉足，即便出现在后宫，多半也是去看望太子皇甫英泰。
　　这下不但后宫的妃嫔们着急，就是清荷也有些急躁，但林娴雅却依然故我。
　　清荷虽然机灵，却也不明白皇帝和林娴雅之间的纠葛，只是见皇甫荣景月余都没有到沁芳殿来，十分着急。竟然擅作主张的跑到了乾元殿，她刚到宫门外，就见皇甫荣景和金喜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清荷忙上前见了礼：“奴婢参见皇上，贵妃娘娘请您过去。”
　　皇甫荣景的眼睛微微闪烁：“现在……”
　　“是，现在入了夏，天气燥热，贵妃娘娘亲自熬了绿豆百合羹，请皇上过去品尝。”
　　荣景的眼神渐冷：“既然是贵妃盛意邀请，那就去吧。”
　　金喜似乎想要劝阻，却不敢开口，只得快步赶上。
　　见皇甫荣景突然出现在沁芳殿，林娴雅有些诧异，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优雅的起身相迎。
　　两人在桌前坐下，林娴雅的面前摆放着一碗绿豆百合羹。洁□□致的瓷碗，碧绿的豆羹，汤羹上漂浮着几片百合。林娴雅见皇甫荣景盯着她的汤碗看，就给他也盛了一碗，放在他的面前。
　　皇甫荣景轻轻地划拉着汤，却迟迟不喝，看着他冷肃阴郁的表情。林娴雅不由道：“皇上是怕臣妾在汤里下毒，谋害您不成。”
　　荣景继续搅动着，头也不抬的说道：“刚才朝凤殿来人禀报，说太子病势沉重，让朕过去看看。朕刚刚走出乾元殿，你就派人来请，真是好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