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娇惊华年》九天飞羽

43、第 43 章

　　康敏淡淡笑道：“我来瞧瞧太后的下场，瞧瞧柳家的下场，也瞧瞧你楚天娇的下场。”
　　远处的厮杀声，惨叫声震耳欲聋，还有撞击宫门，墙壁倒塌的声音混聚成一团，响彻天地。
　　林娴雅望着远处厮杀的人群苦笑道：“这场战役没有赢家，我楚家没有了，康家没有了，柳家也即将消亡。你的母亲和儿子没有了，我的明惠，清风，玉扇也没有了，我们都没有赢。这不过是一座金装玉砌的牢笼，我们还要在这个牢笼里，毫无意义的厮杀，哼……”
　　康敏也幽幽道：“如果我进宫伊始，你就告诉我的你的身份和目的，也许我们康楚两家可以联手，就不会如此的一败涂地。”
　　林娴雅失笑道：“即便当初我告诉你，结局也是一样的，那时的你太过骄傲。如果你早知道我的身份，你只会下手更狠，更快。”
　　康敏哈哈大笑：“你真的很了解我，没想到楚天娇原来才是我的知音，可惜一山不容二虎。我们落到如此的境地，怪不得别人，只能怪我们自己。”
　　一直站在栏杆边，目呲皆裂的柳耀荣忽然回头，冷笑道：“当然怪你们自己，天下的男人都负心薄幸，何况是无情无义的皇家男子，一代帝王。可是你们却痴心妄想，想要得到他的心，他不过是一直在利用你们而已。”
　　康敏皱眉道：“她是谁啊？”
　　林娴雅笑道：“我给皇后隆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当今的太后娘娘柳耀荣。”
　　康敏惊讶的瞠目结舌，即便她已心如死水，可是见到柳耀荣如今老迈的模样。她也不敢置信，若是别人说，她根本就不会相信，可是她却相信楚天娇，她不可能说谎。
　　康敏结结巴巴的问道：“太后，她……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冷香丸可以美容养颜，可以保持青春，我进宫不久，就让吕元将冷香丸进献给了她。药性日积月累，一旦停药就如枯木拉朽一样的衰败。”
　　康敏闻言哈哈大笑：“没想到你那时就开始动手脚了，没想到柳耀荣你也会有如此下场，你还我英泰的命来。”康敏疯狂的大笑，说着就要扑上去。
　　林娴雅慌忙拦住了她，康敏双眼血红，死死地盯着柳耀荣，目呲皆裂，恨不得上前咬她一口。
　　在康敏愤恨的目光下，柳耀荣却很平静，咻咻怪笑道：“你不用惦记你的儿子，你马上就可以下去陪他了。”
　　林娴雅冷笑：“柳耀荣，你是痴心妄想，柳家马上就要完了。乱臣贼子，即使你死了，也会遗臭万年，你别想再害别人了。”
　　柳耀荣失声大笑，她的笑声越来越大，几乎笑得喘不过气来，才停下阴测测的道：“楚天娇，你以为你真的赢了吗。你忘了楚云阔是怎么死的，你会是一样的死法。”
　　林娴雅心中一沉，脸上却是淡然依旧：“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柳耀荣诡异的笑道：“当年是大军延误才致使你父亲丢了性命，是有人故意拖延，把行军路线通报给我柳家，我们抢先一步破坏了道路和桥梁。而你父亲等不到援军，才孤军奋战而死，哈哈……”
　　林娴雅不由趔趄着退后了几步，犹如忽然置身在冰天雪地，浑身冰凉，血液都几乎停止了流动。她虽然极力控制，但声音还是颤抖：“是……是谁给你们报信的？”
　　柳耀荣看着林娴雅失魂落魄的样子，更加的开心：“自然是能制定行军路线的人，如果是别人也不起什么作用。其实，康淮安之所以派他去送死，不是以为他排除异己，要清除你父亲留下的势力，而是察觉了他的身份。”
　　看着林娴雅面如死灰的脸，柳耀荣笑得更加畅快：“蓝铭姓柳，他是哀家的弟弟，是柳家遗留在外的孩子。楚天娇，多谢你救了他，谢谢你帮他夺到了兵符，哈哈……”
　　林娴雅如遭雷击，父亲之死是蓝铭泄露路线，故意拖延，而致使大军延误。而她不仅救了他，还把兵符给了他，将几十万官兵给了他。他兵权在握，现在直逼京城，一旦和柳耀辉的兵马汇合，那时将无人幸免，全部都得死。

　　林娴雅踉跄着连退数步，身子无力的就要滑倒，青莲放开了柳耀荣，慌忙转身去扶她。
　　望着林娴雅痛不欲生的模样，柳耀荣疯狂的大笑，康敏冷冷的看着她，幽幽道：“你现在也高兴的太早了。”说完，忽然冲上前，抱住柳耀荣，越过栏杆，双双坠下楼去。
　　凄厉的惨叫声，重物坠地的抨击声惊醒了浑浑噩噩的林娴雅。她推开青莲，跌跌撞撞地跑下楼。
　　柳耀荣仰面倒在地上，头后泌出大片的血迹，染红了她满头的白发。康敏倒在她身上，头部虽然没有受伤，但情势也不容乐观。她的内脏似乎摔破了，大股的鲜血争先恐后地从她口中涌出。

　　林娴雅抱起她的头，嘶声叫道：“快去叫皇上过来，快去……”
　　皇甫荣景跑来时，康敏一惊油尽灯枯，已是弥留之际。她的脸苍白如纸，在她嘴边涌出的鲜血映衬之下，更加的触目惊心。
　　皇甫荣景到了跟前，用力的推开林娴雅就抱住了康敏，擦着她嘴边永远也擦不干的血迹，语无伦次的颤声道：“康敏，没事的，我在你身边，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康敏强笑道：“皇上，臣妾一直想……想问你一个问题，但是……我却怕知道答案。可……现在如果不问，以后就……就没有机会了。”
　　“你想问什么？”
　　“我们相遇是……是上天的安排，还是皇上的……安排？”
　　皇甫荣景沉思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杏花楼，那时，我去找丁重阳，让他出手对付谢明臣，并不知道会遇上你。第二次在棋社，我的确是冲着康敏这个名字去的，但我不知道你就是康敏。”
　　康敏甜甜的笑了：“那我们……的相遇就是上天的安排，皇甫荣景，我……我从来没有……后悔遇见你。”
　　皇甫荣景紧紧地抱住她，含泪道：“康敏，对不起，对不起……”
　　康敏无力的伸手抹去他脸上纵横的眼泪：“能够得到皇上为我留下的一滴泪，我……我的一生就死而无憾了，我知足了。皇上，我死后，把我……和英泰葬在一起。”
　　“康敏，你不会有事的，别乱说。”
　　“皇上，你……你不要难过，我是去陪英泰，他那么小，一个人在九泉之下，没人照顾不行，我……我要去照顾他。”
　　皇甫荣景抱紧她，头深深地垂在她的颈窝，没人可以看见他脸上悲痛的神情，但康敏却感觉到温热的泪水滑进了她的衣领，温暖着她渐渐冷却的身子。
　　康敏艰难的转首看着呆呆的坐在地上的林娴雅：“楚天娇，我……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当年不是皇上不肯去……救你，而是他……他根本就不知道你被关进了暴室。

　　我用太子的名义把他……骗到朝凤殿，在他的茶里下了药，那药让他昏迷不醒。明惠也……也不是我害死的，我当时已经反悔了，下令停战，但那士兵是太后的人，故意装作收势不及，又扑过去攻击明惠，才致使她……她伤重而亡，我……”
　　“不要再说了，一切都是过去了。”
　　康敏艰难的伸出手，林娴雅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递给了她。康敏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喘息着笑道：“我……我杀了太后，为我的孩子报仇，也为你报了仇，你……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林娴雅轻声道：“什么事，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到。”
　　“不要离开皇上，不要离开他，那一年，我看见你们在红梅林里，你……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我……我愿意拿我所拥有的一切去和你交换。楚天娇，不要再傻了，我想楚大将军费尽心思让……你活下来，不是为了要你报仇雪恨的。因为就算是杀了康柳两家所有的人，你……你也不会幸福。而现在你拥有了世上最宝贵的，不要再松手，不要离开……”
　　康敏话未说完，就无力的松开了手，倒在皇甫荣景的怀中，脸上挂着满足安详的笑容。
　　皇甫荣景紧紧地抱住康敏逐渐冷却的身子，默然不语。林娴雅也不忍再多说什么，人死已矣，她甚至连安慰的话都不知该如何说起。
　　远处燃烧的宫墙倒塌，发出轰轰隆隆的巨响，漫天的尘土蔓延了过来，大火也渐渐地蔓延开来，惊醒了林娴雅。
　　林娴雅拉住皇甫荣景的袖子，惶急的说道：“皇上，我们走吧，皓景他去过南洋，去过海外。让他带我们一起走，现在就走。”说着就用力的拉他。
　　皇甫荣景冷冷地拂开她的手：“你和皓景一起走吧。”
　　他的冷漠让林娴雅微微愣怔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更加的焦急：“皇上，蓝铭是柳家的人，他现在应该就带领重兵在来京的路上。当年也是他通风报信，让柳家抢先破坏了道路桥梁，致使大军延误，害死我父亲的。柳家是处心积虑要造反的，只是我们抢先发难抓了太后，才让柳耀辉乱了方寸，抢先逼宫，即使我们现在能够抵抗，可是蓝铭带领大军一到，那时必会玉石俱焚。”
　　闻言皇甫荣景也是面若死灰，苦笑道：“我不会走的，你忘了我姓皇甫，我要守护的，不仅仅是一张皇座，而是西启的江山。你走吧，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你不是说过，今生今世不复相见。那……那我们就不要再见了，你走吧……”说完，皇甫荣景艰难的起身，抱起康敏缓缓地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