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娇惊华年》九天飞羽

57、第 57 章

　　皇甫皓景拉着她的手，依然不肯放，周文微笑道：“九殿下，皇上和静妃娘娘让咱家把天娇小姐带过去，你放心吧。”
　　皇甫皓景看了旁边气得直喘粗气的瑾瑜一眼，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手。皇甫皓景一生都在后悔，当时，他为什么要放手，如果他不放手，一切是否会有不同，他们的命运是否会不同。
　　静妃接过楚天娇温暖柔软的身子，心才落了地，长长的松了口气。
　　周文心有余悸的道：“好在奴才赶得及时，若晚去一刻，天娇小姐就被皇后宫中的瑾瑜带走了。”
　　楚云静叹道：“皇后等不及了，柳家也等不及了。”
　　周文低声道：“娘娘，你不觉得奇怪吗？国丈为什么恰巧在今夜发病，而皇后竟然把宫中值夜的太医全部派去，难道他们算准了皇上会在今夜生病吗？”
　　楚云静变色道：“可皇上吐出的血是红色的，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娘娘，并不是所有的毒药都是致命的，也并不是所有的药都是救命的。”
　　楚云静皱眉道：“你是说皇上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皇上一直十分谨慎，轻易不肯进药，但御膳房每日都进有药膳。而药膳会与某些东西相冲，会引起心悸，咳嗽的症状，重则会吐血。”
　　楚云静沉吟道：“周文，你快去找御林军指挥使诸海，如若找不到，你……你马上出宫去通知大将军，就说皇上病重，让百官马上进宫伺疾探望。”
　　周文领命退下，不足半个时辰他就回来了，素来沉稳的人竟然也是改颜变色，神情惊惶：“娘娘，找不到诸海统领，而今统领御林军的是苏彦。”
　　“苏彦，他……他不是已被关押了吗？”
　　“刑部已经释放，说是误会。”
　　楚云静跌坐在椅子上，面如土色：“没想到，没想到柳家的势力如此惊人，连刑部都已经控制了。那诸海呐，他对皇上忠心耿耿，总不会背叛皇上吧。”
　　周文面沉如水：“诸海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楚云静回过神：“那你……为什么不出宫去找大将军。”
　　周文心急如焚的脸色缓和下来：“娘娘想要周文逃命，可惜宫门已经下钥，而且皇上的金牌都不能通行。”
　　楚云静靠在椅背上，姣好的脸隐在暗影中，无法看清她的脸色。只听她幽幽叹道：“皇后好狠的手段，柳家好快的手脚。”
　　周文轻声道：“将军回京，柳家必有忌惮，而且今日挟持娘娘不成，他们只有铤而走险了，抢先一步动手了。”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周文，我们该怎么办？”楚云静已有些六神无主了。
　　周文抬头看着她，看着她有些憔悴的脸和鬓边的几根华发，柔声道：“如今之计，只有我闯出去，通知大将军早做防范。”
　　他转身要走，楚云静却拉住了他的衣袖，哀声道：“周文，当年是我太傻了，而你也太傻了，你不该……”
　　周文垂首，敛去目中的泪光：“我从没有后悔过当初的选择，我……净身进宫，一来能为将军效力，二来……可以就近保护你，只要……只要能看见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楚云静含泪道：“可是我后悔了啊，当初，你为什么不阻止我，为什么不把你的心意说出来，如果你说出来，也许就不是如今的结果。”
　　周文苦笑，半响才道：“娘娘，夜深了，你休息吧，来日方长。”
　　楚云静喃喃道：“来日，我们都没有来日了，周文，如果你能闯出皇宫，就劝我哥哥离开吧。”
　　周文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他知道这是今生今世最后的一眼，以后，就再也看不到她了，那个优雅娴静，外柔内刚的坚强女子。
　　黎明终于将黑暗驱散，晨曦照耀进承乾宫，皇甫睿躺在龙床上昏睡不醒，梦中还不停的咳嗽，楚天娇也在一旁的软榻上睡得正香。楚云静躺在贵妃椅上，却是一夜无眠，鬓边的白发又多了几根。她看着楚天娇纯真的睡颜，不由得心疼如绞。
　　卯时，宫中还没有丝毫的动静，百官也没有进宫，那就说明周文没能闯出去。皇后和柳家已控制了刑部，御林军，皇宫现在无疑是铜墙铁壁。周文武功再高，也是寡不敌众，她悄然合上眼脸，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流入鬓发间，消失不见了……
　　楚云阔虽然没有得到宫中传来的消息，但也心知不妙，得不到消息，就说明皇宫现在已完全落入了皇后和柳家的手中。早晨，他就联络了百官，而他的借口与事实不谋而合。皇上突然生了重病，让百官进宫探视伺疾。
　　百官们大半不信，可是惧于大将军的威仪，不得不赶到了宫门。可是看见宫门紧闭，日上三竿，也不见开启，众人心中惊慌，纷纷跪拜恳请觐见。
　　宫中传出话，说御林军统领诸海谋反，刺杀皇帝，如今隐匿在宫中。御林军正在全力搜捕，所以宫门不能开。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怎能让百官信服，他们察觉不对，看着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间乌云密布，他们知道这天是要变了。
　　皇甫睿也知大势已去，双眼无神的看着头顶的轻纱罗帐。楚云静呆呆的坐在床边，幽幽道：“皇上，当年我上山踏青，路遇歹徒非礼，是你出手救了我。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我们的相遇是不是你布的局。”
　　皇甫睿的眼珠动了动，半响才沉声道：“是的，当年我想起用你兄长，但他年纪轻轻就已威震天下，我心有忌惮，所以想把你娶进宫挟制他。”说到此他的脸色变得柔和：“可是看见你临危不乱，高洁清雅的样子，我是真的动了心。我这一生中，面对的女子都是戴着面具，她们外表美丽，内心险恶，充满了算计。只有你那么自然优雅，像栀子花般洁白芬芳。”
　　楚云静淡淡的笑了笑：“皇上，现在皇后和柳家已经掌控了刑部，御林军，封锁了皇宫，即使我哥哥能够察觉，恐怕也无力回天了。”
　　皇甫睿苦笑：“虽然败了，但朕并不后悔，没有柳家，朕不可能从众皇子中脱颖而出，登上皇位。朕这一生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和你生一个孩子，我常常在想，你那么好，生的孩子一定也很好。就像天娇小小年纪，就有大家风范，不畏强权，不惧暴力，面对强大的对手，也不畏惧退缩。”
　　他说完这么长的一段话，几乎喘不过气来，又剧烈的咳嗽起来。楚云静伸出手为他顺气。皇甫睿趁机握住她的手，喘息着道：“静儿，你……你不恨我吗？为什么还要留在我身边？”
　　楚云静任他握着手，淡然道：“我们毕竟夫妻一场，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照顾皇上是应该的。再说，若皇上有什么意外，西启难免动荡不安”
　　皇甫睿惨烈的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等气息平稳才开口道：“静儿，大殿的龙椅后面的琉璃门是个暗门，门后就是暗道，可以通往宫外，你……你走吧。”
　　楚云静没有动，看着他道：“既然有暗道，皇上为什么不走？”
　　皇甫睿冷笑道：“朕是皇帝，即使死也要死在皇宫中，若朕走了，皇后和柳家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你若让朕像丧家之犬一样被人四处追杀，还不如让我死。”
　　楚云静还是不动，皇甫睿终于转首看着她：“你怎么还不走，你忘了你哥哥还有天娇，你还有亲人，而朕……什么都没有了，汲汲一生，竟然什么都没有，哈哈……”
　　闻言，楚云静死水般的眼睛微微眨了眨，起身向外走去。却怎么也找不到楚天娇，楚云静吓得肝胆欲裂，在大殿中大声呼唤：“天娇，天娇……你在哪里？天娇……”她惊惧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里分外清晰。
　　门外有人幽幽笑道：“妹妹这么着急，在找什么？”
　　楚云静回头，睁大了眼睛看着门外，门外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说话的人隐在夜色中，只有暗香盈来。
　　良久那人终于抬脚走了进来，华贵的衣衫，雍容的仪态，正是皇后柳颜蓉。楚云静一见她，疯狂的扑了过去，厉声道：“皇后，你把天骄藏在哪里了，把她还给我，你要杀人冲我来，不要伤害天娇，她……她还只是一个孩子。”
　　皇后慢条斯理的整理被她扯乱的衣衫，好整以暇的笑道：“看妹妹心急如焚的样子，倒不像是作假，但本宫真的没有见到天娇那孩子。天娇平时就贪玩，这会应该是又跑到哪里疯玩去了，妹妹不必担心。”
　　“你撒谎。”
　　“我何必撒谎，弑君的罪名我都不怕，何况只是一个黄毛丫头。”
　　听到弑君两字，楚云静的惊惶瞬间退却，只余绝望。皇后姿态优雅的挽住她，缓缓向殿内走去，一边柔声道：“妹妹不必害怕，你的命金贵着呐，姐姐可舍不得让你死。”
　　听到皇后的声音，皇甫睿不禁又咳嗽了起来，血如泉涌。楚云静忙甩开皇后，扑到床前用手帕捂住他的嘴，为他擦拭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