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之侧》云吞凉凉

119、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百一十八、
　　江义随竹焘迈入执杀堂，便见一位鹤发童颜的绛袍道者双眼闭合、端坐其间。这道者面目端正，一张容长脸，束银发戴玉观，看上去极合“仙风道骨”一词。江义举目观去，此人虽无方才排山倒海般翻涌的杀意，威压却不曾减少一分，因此立知座上道者正是他要寻的玄业真人，心中无比敬重。
　　不过江义原先的欣喜也消散几分。玄业真人大道修为至臻化境，可将杀意收放自如，这样看来先前一路行至此处所遇种种，甚至包括管事竹焘所为，大多是试探、考验自己道心与修行所用。
　　稳稳心神，他即刻上前行了一礼，朗声道：“见过真人。”
　　玄业真人端坐竹垫，身侧香炉紫气氤氲。他双目微启，面上是一副清冷神色，视旁人若无物，倒是合了旁人所言的性子清冷。江义心中暗想，方才那管事竹焘所言虽然好听，却不可尽数当真，瞧玄业本人形貌，可不像是对自己满意的模样。
　　正思忖时，玄业真人微一敛眸，张口道：“江小友今日前来我天幽峰，是为何事？”
　　江义躬身道：“小子无状，冒昧前来，正是为拜入真人门下。”
　　玄业真人闻言不置可否，半晌才道：“外院师者众多，修为高于吾者亦有许多，汝为何不投别门，而投吾门下。”
　　江义闻言，道：“小子先前在文心阁中阅览过真人所出《摄生斩业诀》初篇，从中颇得几分感悟，愿跟随真人修行，以求大道。”
　　玄业真人眼中透出一丝讶然，道：“汝看过《摄生斩业诀》？”
　　江义恭敬道：“有幸一观，只粗浅修习过几日。”
　　玄业真人听罢不动声色，正在江义等其发话之时，一道寒芒从天而降，直往他天灵盖捅去！原先隐匿的杀意立时再现，江义心中一震急退半尺，只听“笃”一声脆响，那寒芒入地竟如雨落湖泊、雪融冰原，半分波澜不惊，亦叫人看不出去向。
　　江义猛一抬眼，直观玄业真人面色，见其仍是一脸平静，心中渐有不安。几息间，江义额上已微微渗出汗珠，他意识到这寒芒绝不仅是玄业真人戏弄于他，而是一次考验。
　　思及此处，他定心释出神识，果真察觉地脉之中有异物耸动。江义二指凝光疾点足下三分之处，山岩地面立时崩解化为齑粉，先前遁地隐匿的寒芒受此一击，即刻破空而出。
　　玄业真人观得这等情形，目中精光一现，道：“九幽指。”
　　江义所用指法正是摄生斩业诀中九幽指第二式。
　　他不敢怠慢，眼见那寒芒再度绕身而来，聚起周身灵元击出一掌，将其抵御在外。全力之下，掌风如刀，竟将执杀堂四壁山石刮出深痕。
　　“断魂掌。”玄业真人终于起身，他看了看墙上痕迹，略一点头。随即指尖清扬，原本杀意毕现的寒芒在空中微颤，化为一丝软线，落入其身旁油灯之中。
　　江义心中大震，背上浸出淋漓冷汗。他原以为这寒芒是玄业真人的法宝暗器，却不曾想只是寻常油灯的灯芯一弯。
　　此人不仅可将杀意收放自如，甚至能将这杀意附着于凡物之上！
　　“这……小子谢真人指点！”
　　江义躬身抱拳，却听玄业真人道：“你既自有这等悟性，何须拜师？吾无心教习之事，尔挂于门下，自学成才罢。”
　　话音一落，玄业真人身形化作流光消失不见，只余两本书卷落在江义身前石台。江义心中大动，拾起一观，竟是摄生斩业诀的中篇与上篇。
　　“前辈？……前辈！”江义不知玄业真人此举为何，好在管事竹焘上前解惑，道：“江道友，主人确是于教习弟子一事上未生兴致，多年潜心修道，少有弟子。主人先前的那位徒儿，如今云游外境的岱烨岱师兄，是早年真人之友托付，又有琼凌外院的规矩，这才不得不收。不过真人既已将心诀予了你，便是看中江道友可承此功法一脉。恭喜恭喜，从今日起，江道友便算执杀堂的二弟子了！”
　　江义闻言面露笑意。他一开始便是为了摄生斩业诀而来，虽然这师父性情怪异、行踪成迷，执杀堂也与自己想的大不相同，好在有惊无险。能认自己入门，于他来说已是极满意的结果。
　　玄业真人离去后，管事竹焘并未多留他在执杀堂，反笑道：“因主人潜心向道少见旁人，江师兄就算平日来此，怕也十有八九也见不到他。若于修行一事上有何疑问，可留下信笺由我转交，真人虽忙碌了些，但弟子诚心求学定会回答。”
　　江义知竹焘没有留人之意，也想早回灵府将今日见闻告诉江望晨，便也笑着谢过，速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