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之侧》云吞凉凉

13、第十二章

　　十二、
　　江望晨所在乃是塔之南门。以他为首，众位修士紧紧跟随，相继迈入灵兽塔中。
　　五位少年修士乍一入内，只觉幽暗不明，无法视物。再伸手来探，却似身处一处狭长山洞之中。王安纳闷道：“如何塔中竟然连半分光亮都没有？”刘凯风见旁的修士暂未发话，便道：“或许原本就是如此，莫要大惊小怪。”江义想了想，也道：“想来此处也是曲径通幽，且跟着家主。”
　　江望晨道：“不错，这南门便是如此。江义，看好你一道的小同修。千万……”
　　话音未落，只听“哎哟”一声，原来是林天星绊了脚，还好江义、李思远两人十分警惕，一左一右扶住，这才不曾跌了下去。
　　江望晨：“……当心脚下乱石。”
　　开光期修士梁恩道：“家主说的不错，这南门进来便是如此，道路又黑，石块也多。要小心些，以免伤了足。”江望晨闻言，亦道：“无错。各位同修虽也备了伤药，但总是谨慎些好。”
　　江义听出梁恩话中深意，疑惑道：“方才听前辈所言，南门便是如此。那若从其他门走入，可是有些不同？”
　　傅江雨道：“小兄弟说中了。这灵兽塔中十分机巧，别有洞天。旁人只当这是一座塔，但唯有入内，才知晓里头较一座塔要多出千万倍之广！并且从东、西、南、北四方而入，各有不同。早年与旁的世家交好之时，倒也谈及此事。原来入口各有不同，泥泞水路、通畅坦途、还有咱们这儿伸手不见五指的乱石小道。”
　　江义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一行人正小心前行，忽听前头隐隐有人说话。
　　女子娇声道：“这黑黢黢的地方，还不知要走多久，师兄何不让我点亮些？”
　　另一男子劝道：“宁妹，这儿颇为诡异，暂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你瞧，四周旁的修士皆小心前行，并无一人点灯照明哪。”
　　那女子道：“可这路实在恼人！我就使出一点微光，照着脚下便是。”
　　她方说完，一星亮色便如萤火落在足前，原来是她指尖凝成的小小焰苗。江家众修士已看出这女子最少也是开光期的女修，那火光静静悬在她足前，并不扰动旁人。
　　却听张星易一声急喝：“快熄了它！”
　　女子似乎被他吼得一愣，那师兄也未反应过来。两人还不曾动作，忽而，从山壁顶端风暴般翻卷来一片黑色活物。
　　那些物事行进极快，也不晓得是虫是鼠，只管扑袭而上，将女子周身牢牢盖住，原本闪耀的一星火光霎时也湮灭其中。洞中只闻那女修的惊恐之声：“师兄！师兄，有东西在咬我！啊……！”
　　江望晨忙道：“帮她。”
　　张星易、傅江雨二人飞身而出，一人凝洞中水汽为冰，一人结四周山岩为刃，硬生生将那一层耸动不休的黑色异物从女子身上剐了下来！洞中之人皆嗅到一股浅浅血腥味，女子的师兄更是大惊，匆忙上前挽了她身子，将一枚丹药送入她口中，急询道：“宁妹，如何……可好些？”
　　女子神智倒还算清醒，只是有些惊魂未定，喘息道：“那东西…竟然咬人！…好在…伤口也不难受，想来没有毒。”又对出手的张、傅二人道：“万云谷钟雨宁，一时鲁莽，还要多谢二位道友相助。”
　　张星易道：“不必言谢。这灵兽塔中机关重重，请姑娘当心。”
　　那女子与他的师兄再次谢过，径自往前行去。这一回，已愈发小心，再不敢冒然照明。
　　江义同几位少年修士都有些后怕，因洞中幽暗，不知这钟雨宁自言无事、实则伤的如何，都询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那姑娘要不要紧？”
　　傅江雨道：“想来是无事的。这一类并不是什么特别难缠的恶兽，名唤五灵妖蝠。正如修士有金、木、水、火、土五种真元属性一般，这妖蝠也有属性之分，它们以同属灵兽的血液或灵草的汁水为食，自然，修士之血是最好不过。平日这类妖物也不常出现，只眠于暗处，但一见了光亮便活动起来。这姑娘也是运道差些，估摸她本是身具火灵根的修士，遇见的又恰好是火灵妖蝠……”
　　张星易却道：“好在遇到的是妖蝠，只吸她两口血涨涨修为。若遇见里头更凶煞的灵兽还敢这样冒失，那就不是一丸丹药能救急的了！”
　　听罢两位融合期修士之言，几个筑基的少年修士都不由有些紧张。这还仅仅是灵兽塔的入口，便让一位放松警惕的开光期女修着了道。他们先前豪言壮语无数，想同历代留名修士一般得些仙缘……如今，看来这暗藏千机的灵兽塔可并不容易登顶！
　　江义正有些心中激荡，却听江望晨传音入密，道：“先前答应舅舅的话，还记得吗？莫争英雄、莫怕丢脸。有什么放心大胆的问便是，只是不要一时意气。舅舅知道你性子和善，定然不会胡闹……但刘凯风他们到底年少热血，若生了事端，也要拦上一拦。”
　　江义并未修到传音入密的境界，所以只能听他说话，但心中已知这是江望晨单独于他所言，与对待旁人十分不同。心中高兴，面上也难掩笑意。
　　但他不知道的是，看似冷静自持的江望晨，实则也被那吸血的妖蝠惊出一身冷汗。
　　四大家族多年掌控灵兽塔，各自手中皆有密不外传的家族图卷，用以记载入塔之法。不然，若是随性而行便能无惊无险地进入塔中，那些一开始就化光而入的散修，岂不占尽便宜？正因散修之间少有传承，灵兽塔中又危险重重，四大家族才放任各道散修进入。而葬身塔中的修士，无论是四大世家中人，还是各类散修，血肉尸骨都喂了灵兽妖禽。
　　这些禽鸟兽族有上古仙兽的血脉，本也灵智非凡。一但靠各类天灵地宝修至二阶，便有筑基修士之能，更有孩童一般的智力。更何况灵兽大多群聚而居，好繁衍后代，若见得一只，周边定不少于十只！对有实力的修士来说，大可一探，或能满载而归。但若实力不够，又恰好被那灵兽盯上，只怕是凶多吉少。
　　自然，江望晨自得知要往灵兽塔去时起，便从灵宝阁中将先人留下的秘辛翻找出来，想寻些法子保住自己半吊子融合期的可怜性命。可他不曾想到，那记载也太过简单随意，看着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就譬如这南门过道，在图卷中只是细细一杠，旁有三个小字“莫点灯”。
　　再下来接着南门过道一杠细线的，是两个小字“蹲着”。
　　再往前，只有一个字“略”。
　　江望晨：“……。”
　　无疑，这个中细节……作图人与入塔顺利回还的修士是十分清楚的，但江望晨丝毫不知道。这些看似在提示的小字与未来会出现的灵兽之间，并无什么能令他看懂的关联。他当然不能直接告诉江义，自己从没来过这里，只知道书中的江义当时陪着青梅竹马的江妙君抓小白兔，与江家附庄的人走散了云云。所以还是提点他多询问，少冲动，总没有错。
　　正在江望晨纠结之时，开光期修士中的徐雪道：“前方便是青莲红蝶所居之处了。我与道生哥先与各位小同修交代一二。”
　　李道生道：“雪妹说的不错。里头这青莲红蝶实则是两样东西，前者是灵花不老青莲，后者是灵兽迷魂红蝶，都可入药，且不会伤人。唯一需要顾忌之处，便是红蝶身上会坠下迷魂粉，沾上便浑身发软，它们用以防止旁的灵兽与修士闯入此间采取青莲。”
　　林天星等少年修士听罢，纷纷询道：“那可如何是好？”
　　江望晨忽然想起图中的小字，不由得喃喃自语：“……蹲着？”
　　李道生笑道：“正如家主所说。这迷魂粉是轻巧之物，如飞尘一般，大约浮在寻常人口鼻之处。只要小心些弯下`身子避开，便不容易受其影响。自然，用些仙器将迷魂粉一并掀起吹出也是可以的。如若人多，还是不要这样的好，以免误伤他人。”
　　原来“蹲着”是这个意思。江望晨放下心来，看来江家前人不是不靠谱，只是记载太过言简意赅。他清了清嗓子，道：“那便向前走罢，各自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