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之侧》云吞凉凉

14、第十三章

　　十三、
　　向前五十余步，有一洞口约莫半人多高，隐隐透出些光亮。徐雪柔柔提醒众人道：“便是此处了。各位道友屈身缓步而前，千万小心。”
　　江望晨为此一行中修为最高之人，自然先行探入。只一望，眼前豁然光明。
　　众人依次而入。七位开光修士行于江望晨之后，又筑基少年修士五人，再融合期修士二人。江家各修士只见山壁顶端透出一道耀目天光，映亮垂下的无数藤萝。整个石室之中水汽蒸腾，四壁凝露，在光照之下更熠熠生辉，夺人眼球。无数青翠欲滴的蔓枝上，又缀着千万朵碗莲般大小的碧色花朵。莲间红蝶妖娆，飞舞翩跹，煞是可爱。
　　李思远道：“这便是不老青莲与迷心红蝶么？”
　　李道生略一点头。
　　罗百之、白三泉等人因已来过数次，倒不如何关注，只小心注意红蝶所在之处。却听同为开光修士的柳逸真道：“诸位，北边似已有散修先行到来。”
　　众人依他所言往远处看去，只见那青莲红蝶之下，竟有两个浑身浴血的男修横躺在地。二女一男，三个身着紫衣的修士则围在重伤修士的身边，取了二人腰间乾坤袋探看翻找。显然，这儿刚刚发生过一场杀人夺宝之事。
　　便在江家众人关切之时，那紫衣修士中的一女忽然远远清咤道：“我等是万霄老仙门下弟子，这二人非要与我派争夺奇花，故在此争斗。尔等与我派无冤无仇，莫要自掘坟墓！”
　　傅江雨传音江家众修士，道：“这万霄老仙一派名唤无忧长春，乃是散修中颇为知名的一脉，极通药、毒之术。当前之事与我等无关，不要妄动。”
　　又对江望晨道：“家主，如何处置？”
　　江望晨道：“他们既说明来历，我们索性也一并说清，互不相干，各自罢了。”
　　张星易闻言，亦对那三名紫衣修士喝道：“我等是江家修士，只需收拢红蝶内丹便可，无忧长春派的诸位还请自便。”
　　另一名紫衫男修本就不愿再作牵扯，一听这些世家修士并不打扰，喜道：“如此便谢过各位了！”
　　四大世家在灵兽塔之会中，向来以所获妖兽内丹计量家族所得。不论是剖兽取丹，还是收作灵宠、坐骑，只要内丹在世家修士手中，便可折算分数。愈是高阶妖兽，内丹便愈贵重，分数也高，低阶妖兽则远远不如。江家式微已久，多年不曾夺魁，前些时日又有江望晨一番话，倒并无先前几回的紧张。众人心中皆想到五名少年修士都是初次前来，有心让他们亲身一试，更不急于向前。
　　傅江雨道：“几位小道友天资极佳，想来取得这妖蝶内丹也不算难。”
　　江义本就有心让江望晨一观自己长进，正抬眼看他，却见江望晨竟也正瞧着自己若有所思，当下胸中一热。对其余四人道：“各位，咱们便试上一试！”
　　刘凯风、林天星、李思远、王安四人也踌躇满志，齐声应道：“好！”
　　五位少年各执仙器。江义手中一枚正红色小鼓，在轻击之下，竟引得红蝶仿若傀儡被牵引一般，缓缓而来。刘凯风掌中抛出一根玉色细绳，这便是月华索，将那红蝶紧紧圈住。未等五灵锥上前，玲珑箭、无相钉从两处齐发！蝶身缓缓下坠，从中滚落出一枚米粒大小的赤红妖丹。
　　徐雪笑道：“首战告捷，几位小道友实力不俗。”
　　江义等人忙道：“还要多亏家主赐下仙器。”
　　张星易略一点头，想来也很满意：“那仙器自己也不生手、不长脚，还不是靠人用得好？”此话一出，众修士也都笑了。
　　江望晨也微微点头，道：“几位小道友做的确实不错。”
　　江义五人虽知这等夸赞难免有些过了，但心中也确实高兴。尤其听得江望晨亲口说出“不错”二字，江义自觉步履也轻盈的多。再与那妖蝶缠斗之时，动作愈发轻盈灵巧。
　　待五人各取一枚迷心红蝶内丹，众修士才继续向前走去。
　　若说青莲红蝶之所是别有洞天，那所见前方便是坦荡通途了。
　　江望晨翻出前人所绘图纸，心中有些奇怪。南门过道处的细细一杠之后，是方才路过的青莲红蝶所在，以一个小圈表示。不过再向前，又是细细一杠，看来与入口差不离几分。可如何……眼前却是极长一片石板路，较先前青莲红蝶所在宽阔不只十倍。
　　正疑惑时，却听徐雪道：“幻涧已至，众位道友平心静气，不要受外物所迷！”
　　张星易也道：“正是，各位小友且听我一言。若干年前，前代家主曾领我等一破此处。这眼前大道坦荡，皆是幻蜃所为。此幻蜃乃是留有上古蜃龙一丝血脉的蛇族，可吐气成境，显出虚幻之景。”
　　梁恩道：“无错，正如我面前所见乃是一汪湖水。想来各位并不如此罢。”
　　林天星惊道：“原是如此，方才王安还说前头林边似有一只鹿，我这眼前倒见得农家小径，还奇怪哪里来的树林！”
　　徐雪笑道：“我这儿可颇有些无趣了，一看便知是幻影。瞧着竟是平日道生哥习武所在的一方苦竹。”
　　吴元君笑道：“对，毕竟这蜃蛇并不知旁人看到何等幻象，若是不可能在此出现之景，怕就露了馅了。”
　　张星易道：“吴道友说的不错。这幻象之下实则是一处深谷，前些年老家主来此破境之时，我等有幸在侧，便见那深渊之中……是无数失足落下的修士尸骨……所以正如先前徐道友所说，此处必须平心静气，穿幻象而过。如此这般，那些蜃蛇便毫无法子。”
　　江望晨这才明白“略”的含义，原来并非“省略”，而是忽略周边情景对本心的扰动而已。只是太过言简意赅，把他读懂深意的细节也一并“略”去了……
　　一行人缓步向前，忽而听得后方一声怒喝！
　　“呔！前头的人站住，这满山之宝你们不会想全都占为己有罢！”
　　江家众修士回头一看，只见后方有三男一女的布衣修士，想来是外头进来的散修，正愤然相望。
　　不知这几个人在幻境中看见了什么，却当江家众修士发现了山中秘宝。他们四人与江家众修不过前后脚到来，自认有资格分一杯羹。江家修士们哭笑不得，傅江雨索性大声道：“诸位，此处一切都是幻景，是蜃蛇所为，并无什么秘宝之说。”
　　其中一个褐衫男修道：“不可能！我等一路进来已采摘不少灵花异草，如何会是幻景！”另三人也随声附和道：“无错，此山分明金光耀眼，定然有秘藏在其间！何况我等已是融合期修士，如何会被幻境骗了？莫要诳言！”
　　江望晨见这几人手中都捏着烂泥石块，想来早被幻境所迷。不想与这几人相缠，发话道：“既这样，还请四位修士先过。”
　　话音未落，却听四人中的黄衫修士道：“哈，你们人多，莫不是想令我们在前，乘乱出手？”
　　江望晨纵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冷声道：“前又不前，后又不后，总是你们占理的意思？”
　　江义闻他不快，亦道：“几位前辈想要如何？”
　　那四人齐齐笑道：“你们先退出去，我幽雪宗四仙半个时辰后再放人入来！”
　　还未待江望晨发话，傅江雨道：“幽雪宗？幽雪宗自奇长老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为何尔等却如此无礼！”那四人闻言大怒：“竟拿长老来说嘴！这塔中本就是强者为尊，管你何人，只要碍了我们的路……哼！我等都乃融合后期，不过区区一群筑基开光的废物，唯有一个心动初期而已，竟当我师兄妹四人如此无能么！”
　　江望晨心中无语，也懒得问“幽雪宗”、“自奇长老”这些没听说过的事物，只从乾坤袋中掏出九宫百炼笛。轻声道：“两位先生，预备应战。其余修士，护好五位小道友。”言罢立于众人之前。
　　却不想就在此时，变故陡生！
　　那黄衫修士原想先行出手，却不知面前之路竟是幻象，一脚踏空！他掌心罡风当即打偏，竟将江义也一同直直击下！
　　江望晨看的仔细，伸手一拽江义。还不等站稳，那四人中的女修只当他们已然还手，怒道：“竟敢算计我等！”指尖刺出两道罡风，将二人所立之处击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