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之侧》云吞凉凉

17、第十六章

　　十六、
　　小憩片刻，二人再度起身向前。
　　或许是独处的缘故，江望晨发现自家小孩比众修士同行之时多了不少话，性子也不再那样沉闷低调。
　　他看着面露欢欣之意的江义，难免有些心酸。
　　在江望晨的记忆中，江义的成长几乎只在转瞬之间。从江月柔离世，自己在墓前告知他母亲苦心之后，江义一下子从拿着烂果子舍不得吃的可怜小孩，变成进退有度、心境沉稳的小小修士。当然，这种转变无论是对江家、还是对江望晨来说，都不是坏事，谁都希望自己的未来靠山早点迈上人生正轨。只是，跳出书本字里行间的天尊身份，江望晨又难免有些心疼这个命途多舛的小孩。
　　他不是不曾察觉，江义在旁人面前总恭恭敬敬地唤他家主，从未逾矩。他心里明白，江义心里也明白，“舅舅”二字，不是不想喊，而是不敢喊。
　　江望晨待他极好，除却旁的琐碎外，还有怜他年幼的感慨、以及长久相处的几分真心，这是他先前作为一个旁观者不曾感受过的。读者会知道江义未来有许多红颜知己，也知道他即将得到千万机缘，会看着他一路从小清境里的修士越过无数仙宗仙师、枭雄魔头，无人敢出其右、无人掠其锋芒，更会因为江义的修仙成圣、坐拥九天感到同样的快意。但只有真正在江义身边，才知道小时候的他，是如何渴望母亲能活着，渴望有个收容他的家。
　　在幽深的石窟之中，江望晨卸下人前的家主之姿，如两人平时相处一般，与江义玩笑逗趣。看着江义四处张望，一口一个“舅舅这是什么草”、“舅舅你看那里”，江望晨也难得发现小孩身上的童稚之心。他想，或许不远的某天，江义就会结成金丹离开小清境，想必那个时候，他就不再需要担忧旁人心思，也不需要自己这个舅舅照顾了罢。
　　便在胡乱思索之间，二人已走到石径尽头。
　　前方草丰花盛，异香扑鼻。江望晨心中一喜，终于到了！他蹲下`身对江义道：“这奇花异卉之中，应当有株可解世间百毒的千年引龙参。待寻到后你要赶紧吃下去，以免药效减退。”
　　引龙参之名与它本身药效丝毫没有关系，江望晨猜测，这或许是作者当时对江义主角身份的一种暗喻。引龙，龙者，能升能隐、兴云吐雾，飞腾于寰宇之间，又象征着九天至尊之权，说的不就是未来的江义么？
　　自然，未来的天尊，如今的小江义还不曾反应过来。听自己舅舅没头没尾地说着隐龙参，愣了愣，道：“舅舅…我……吃…？这就算寻到了，也该是舅舅先用。何况，舅舅……这里花草甚多，如何去寻您说的那样东西？”
　　江望晨也是一愣。
　　在原作之中，江义与江家附属永安庄一并前来。永安庄本就偏僻贫穷，负担不起每人一粒中品辟谷丹的消耗，所以江义等三名弟子都是自备干粮参会。剧情还如目前这般，江义误打误撞发现石径，来到此处隐芳园。原作中干粮本就不多的江义，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十分节俭。所以，腹中总是半饥半饱，这才寻找可食的草药，无意中拔出了引龙参。
　　不过如今的江义，因江望晨已暗示了一家上下以少爷之礼相待，吃穿用度根本不缺。自然就没有原作中那样，狼狈到采药而食的地步。
　　“呃……我要想想。江义，你先随意看看，反正来也来了，取些草药也没什么不好。”
　　“知道了，舅舅。”
　　江望晨看着江义小小的身子埋进草堆里，挠了挠后脑勺。按理说，仙药出世总要有些异象……可他已经不太记得原作是什么走向。或许因为江义修习了短暂隐匿的身法，所以作者描写起来也并没有什么波折，只是让他顺利取到宝物后悄悄离开了此地。
　　“舅舅！”不过眨眼功夫，江义便从花草中跑了出来，“……这根草好奇怪！”
　　江望晨默默转过身去，看着江义咧着嘴，双手捧了一只紫雾缭绕的参。宝参现世，药香肆意弥散，使人神思也随之轻灵。
　　江望晨：“……”
　　江义：“……舅舅？”
　　感慨于主角气运果真祥瑞的很，江望晨静静做一个深呼吸，又看了一眼沾着泥土的引龙参，小心接过，在内衫上蹭了蹭。对江义道：“来，张嘴，啊……。”
　　江义摇摇头：“我不吃，给舅舅吃。”
　　江望晨想了想，哄道：“舅舅不喜欢吃，江义帮舅舅吃了它，好不好？”
　　江义愈发不肯，道：“舅舅不必将这样的好东西留给我。我知道舅舅对我好，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江望晨：“……大人不能吃，吃了会爆体而亡的，只有小朋友才可以吃。”
　　江义：“……”
　　江望晨见他一脸微妙，继续道：“真的。你看，舅舅为什么认识这个，因为舅舅小时候吃过。舅舅吃一个，你吃一个，那我们都百毒不侵了，对不对？”
　　江义还是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江望晨也觉得好像哄不住这小孩，有点尴尬，最终准备怀柔处理。继续揉揉江义的头，摸摸他的脸，道：“舅舅骗过你没有？”
　　江义猛地摇摇头。江望晨见状趁热打铁：“那你听不听舅舅的话。”江义又点点头。
　　“眼睛闭上，张嘴，啊……”
　　带小孩是劳心伤肝的活，江望晨似乎有些明白为人父母的苦心了，微微叹息，“呼……真累。”
　　“呼……呼……”
　　“呼……”
　　这喘息……不是他自己的声音！
　　江望晨立刻从乾坤袋中掏出九宫百炼笛，但就在回头的一瞬，他也不由得大惊失色。
　　一人多高的巨蛛出现在江望晨与江义面前。它躁动不安地喘息，八只眼由雪白转为深红，片刻不移，这正是七星紫罗蛛暴怒的表现。就在危急关头，江望晨却莫名想起书中提及天材地宝出世的异象。但凡极品秘宝现世，便有与其相应的灵光异气并出，就如引龙参的紫雾药香一般。修士、灵兽皆会为其所动，不远万里前来找寻。
　　而江义在原作中吃饱便离去，倒是让摘星城周家一众修士恰好遇上了七星紫罗蛛！他们只当现世灵药已被这妖兽吞噬，集数人之力将紫罗蛛绞杀，却只得到了一枚妖丹。如今，紫罗蛛已出，摘星城的人或许也将接近了！
　　“江义，快走！”
　　江望晨话音未落，却听洞前有人道：“这不是江贤侄吗？真巧，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