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之侧》云吞凉凉

55、第五十四章

　　五十四、
　　江望晨闭关之时，小清境四大世家格局变化已初现端倪。
　　拜剑宫、问天渊因平日往来不多，江望晨不曾额外关心，况且两家家主宋风泉、郑清光皆无意与他相斗，所以数年来灵宝楼与这两家关系都算一般，说不出好坏。但摘星城到底有十余年烈火烹油的好光景，江家未倒周高鸣也敢上门抢人，气焰逼得江望晨索性借九星霓霞剑祭之事引出凄无艳父母。那日之后，摘星城中元婴长老为破灭天魔婴修士凄金鳞所杀，家主周高鸣因救亲子周玄柏重伤闭关。想来也知原本如日中天，如今突遭大难，这心中郁郁怕比起曾经的江家之人好不到哪去。
　　江望晨原以为凄无艳之事后，小清境世家之中宋、郑必然强势于前，而灵宝楼与摘星城因都遭逢变故，自然要弱许多，却不想江义酒间一席话叫他出乎意料。
　　二人谈及时事已是酒过三巡，江义未显醉态，江望晨目中却有几分迷离。他撑着下巴倚在桌前，玉著在碗中随意划拉几下。
　　耳中听得江义道：“舅舅闭关之后第一年，傅江雨、张星易二位先生继续追查魔修之事，彻查江家上下并无什么魔修踪迹。他们不知凄金鳞夫妇便是魔修，更不知我身具魔气。况且那一年家中势力不比如今，附庄也少得很，查验简单。年末傅、张二位先生领众人将白雪庙处新增仙道禁制，大约支持了五年有余。至舅舅闭关第二年，摘星城少主周玄柏攀升至金丹修为，一年后却丹田枯竭而亡，相传死时浑身漆黑，骨骼缩作幼童一般，连精髓都吸尽了，三魂七魄也不曾保住。摘星城主周高鸣闻此噩耗匆匆出关，寻求救治周玄柏之法，甚至来求过灵宝楼，但……人死不能复生。”
　　江望晨托腮，再饮一口。疑道：“周玄柏竟死了？”这并不在他所知的范围中，所以突然听得周家少主身故，还是有几分惊讶。原作中凄无艳父母也寻到了摘星城，不过那时凄无艳有江义照顾，又通过他传讯于父母，凄金鳞夫妇见女儿情况安好便想着复仇之事十年不晚。但八年前因江望晨的缘故，江义并没有被周高鸣捉去祭剑，凄无艳也十分凄惨，于是凄金鳞夫妇二人杀意立时发作。
　　江义颔首，剥了甜果送到江望晨碗前。道：“死状可怖。”
　　江望晨想想江义描述的模样，猛地一抖。虽然说到炉鼎双修总让人觉得香艳，但想想周玄柏性命了结，就完全生不出什么其他心思。吮了一下果肉上的汁水，江望晨询道：“他是被……那个？早前去救凄无艳之时，死后遗下虫丸的炉鼎是妇人模样，莫非自那时起就……”
　　江义垂下双眼，道：“不错。相传周玄柏冲阶失败之后，有一族弟荐他以双修之法采补炉鼎。炉鼎的事……舅舅也知道，总之，他身死便是开端，而后摘星城便有数名修士暴体而亡，死状与灵兽塔中追赶我们的问天堡弟子极像。那时是舅舅闭关的第三年，周高鸣决定彻查整个摘星城与各个附庄。”
　　江望晨从凄金鳞那里知晓，先前死去的炉鼎乃是卓春儿手下，估摸着摘星城里混进去的魔修探子不会少。又饮下一杯，询道：“查出卓春儿了么？”
　　江义点点头，看着他两颊红晕已起，道：“算查出了罢。”
　　江望晨疑道：“什么叫算是查出了？”
　　江义道：“摘星城先前势力太大，单附庄便有百余，门客修士千人。待周高鸣将身具魔息虫卵的卓春儿手下一一揪出，早已如虫蛀过得朽木一般。纵周高鸣在摘星城楼前将这些炉鼎千刀万剐，也无法捉住背后黑手。何况卓春儿怕不在小清境，这些炉鼎不过是她布出的探子。”
　　江望晨道：“哦，那摘星城岂不是大厦将倾？”
　　江义将剔了骨的鱼腹夹给江望晨，道：“苟延残喘罢了。”
　　江望晨“唔”了一声，咬着鱼肉道：“这些年辛苦你。”
　　江义道：“舅舅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江望晨道：“家中若还与早前一样没有闲钱，哪里会建这些那些。傅、张二位再如何亲密也算外人，怕是不敢动主宅的事情。碧珠她们……也只能打打下手。想想今日如此，少不了你这些年苦心经营。”
　　江义笑道：“我与舅舅之间不必提‘辛苦’二字。既舅舅归来，我这代家主便不必做了。今夜时辰也晚，明日一早再唤各附庄庄主来见过舅舅。”
　　江望晨道：“如今附庄与门客要比从前多些罢？”
　　江义道：“不错，门客三百，附庄一百。因先前摘星城之事，我倒觉得家中不必广收门徒，因此只要修为在开光期之上的人。曾别投二主如墙头草一般的，亦被我拒了。”
　　江望晨这才想起问他修炼之事，道：“他们倒无所谓，最早有之后无，如今又有，随意来去罢。倒是你品阶如何了？天资这样高，想来也很厉害罢。”
　　江义抬眼看他，笑道：“我不过心动中期，怎与舅舅相比？”
　　江望晨知晓江义升阶极快，倒也不曾吃惊，只是含笑看他：“舅舅在你这个年岁的时候，并无这般成就。说到底，还是比我厉害……你过的好，舅舅很开心。”
　　他目光温柔，面上神色十足替他高兴。江义怔了一怔，终笑道：“舅舅一点也不曾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