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之侧》云吞凉凉

74、第七十三章

　　七十三、
　　二人来到街前，便见青棚之下，肤色微深的丰腴美人斜依横凳，一副懒散模样。轻呼浅吸间朱钗乱摇，衬了姿容愈发艳丽。听得脚步声靠近，那美人迷迷糊糊睁眼，转瞬便笑面迎客，倒让江望晨与江义都被她如此转变惊了惊。
　　那女子柔婉道：“哟，贵客来了！两位姿容清俊，有上仙风骨，一定是上界的道门高人罢！来我这儿真是来对了，若有什么看得上尽管挑选。说来也不怕二位在街上打听，凭谁都知道我萧曼的铺子最最价廉物美。”
　　江望晨细细端详着她。这名为萧曼的异族女子脖上围拢一圈金纱，遮住锐利鳞片，却隐隐可见上头暗红深黑的印子，颜色十分像血。萧曼似乎也发现他正打量自己，抬眼对望，一双泛白瞳孔瞧得江望晨心中一颤。
　　他稳了稳神，面上又是一派和煦笑容：“见过萧老板。上仙二字……咱们寻常修士当不得，随意看看而已。”
　　江义低声不语立在一旁，任由江望晨与她斡旋。他早已不是懵懂孩童，数年历经小清境势力变幻，知晓为人处世之难，出门在外愈发行事低调。鲲市虽是异族所设，但古往今来无奸不商、无商不奸，自己二人穿着不算奢华，却也不像寻常散修，这女子在此地经商多年，一眼能瞧出什么不足为奇。鲲市外围的货物在小清境还可得见，他也略知市价，可内里有不少精奇之物二人都未见过，不晓得是真值旁人所说的价钱，还是他们暗中来斩外人的一刀。
　　萧曼见江望晨神色如常，不像往日面生可欺的年轻“肥羊”，笑容便凝在唇角。但到底也不愧是鲲市里数年经营的生意人，萧曼扭了扭腰，笑着奉承道：“如今不是，不出几年也是了。”
　　江望晨微微一笑：“借老板娘吉言。”
　　萧曼见他接话，道：“这些日子生意不好，今天还不曾开张。两位上仙赏脸看看，我这的海葵眼、玉板参、长尾凤鳞都是上品，若您二位成了我第一笔生意，我便再折上些价如何？”
　　江义与江望晨对视一眼，便要她取方才看中的东西来。
　　萧曼面色一紧，背过二人便有讥嘲神色。
　　再回转，摇了摇头无奈笑道：“……又是它。实不相瞒，这物件是我祖辈传下的，可在鲲市三十年来，问它的人虽多，却没有一人真正想买。”言罢玉指轻弹，江望晨与江义只闻“哐啷”一声巨响，那黑鼎重重砸在摊上。
　　江义只扫了一眼，面上便透出失望神色。
　　萧曼显然也看出他心中所想，只道：“虽只有半只，但……”
　　江望晨看着面前锈迹斑驳的半个鼎，也觉着有些可惜。原该是三足两耳的宝器，如今只余一足一耳，鼎壁上雨打沙地般布满伤痕。不禁摇了摇头，开口道：“这碎片古朴，倒有些仙家器物的模样，但已被外力所毁，着实没有什么价值。”
　　萧曼见多了旁人对这器物的点评，无非是惋惜之意。她知晓江望晨此话一出便不会再有兴致多瞧，又将东西随意拋回角落里去。却说翻转之间，江望晨见得壁内竟隐隐透出纹路，且还有一字烙于其间。
　　他心内一动，传音江义道：“别急，瞧瞧上头写着什么？”
　　江义细看之下，似笑非笑回道：“……舅舅认不出么？那是个变体的‘秋’字。”
　　江望晨一阵窘迫，修真界的繁体字他认识，可繁体字的变体可看不懂，顿时觉得自己暴露文化水平。只红了脸道：“被挡住了，看不清。”
　　江义又道：“那纹路倒像是神鸟舍枷光明，但只到脖颈，并不明晰。”
　　江望晨一怔：“舍枷光明？”
　　江义颔首，到：“相传舍枷光明为圣佛随侍使者，翎毛有六，侧眼各三。舅舅你瞧，那里头的鸟形纹路是不是有三只眼睛……舅舅，舅舅？”
　　江望晨兴奋地咬了咬唇，手攥紧了又松开。……什么废料碎铁，这是春秋鼎的一部分！
　　原作里江义在天龙界佛修大能檀利摩耶留下的秘藏中，发现内刻着“春”字变体与修呼罗伽神龙的半个宝鼎，却未曾寻到过它遗失的另一半。哪怕他将来也曾进入过鲲鹏海市，也没有发现此物！最终在江义一行人的惋惜中，能凝出传说中造化神丹的半个宝鼎被他赠给红颜知己，天火烧融成了一串佛修可用的八十八粒天龙雷音珠链。
　　佛修，红颜知己。
　　江望晨内心默默“哦豁”，跳开这位注定与江义有缘无分的女子。
　　既然天火能烧融修呼罗伽神龙的半边，那只要拿下舍枷光明神鸟的另一半，说不定还有机会能将春秋鼎复原。大乘期的法宝天龙雷音珠链绝不会比上仙檀利摩耶留下的春秋鼎厉害，更不能源源不断地制出珍奇丹药。想到这里，江望晨眼睛发亮，回过神目光灼灼地看着江义，传音道：“帮我把它拿下。”
　　江义虽心中有惑，却并不迟疑，即刻张口道：“……这碎鼎的材质倒是特别。”
　　萧曼愣了愣，喜上心头。还未开口便听江望晨道：“家中也有其他良才可供凝练法器，况且此物原就是火烧烟熏的丹鼎，用于凝练……怕不是那样简单。”
　　江义挑眉一瞪，冷声道：“谁说我要凝练法器。”
　　江望晨神色略略有些不快，道：“公子这一路出来也不知买了多少无用之物，可还记得家主教诲？”
　　江义面上一紧：“不必你给，我自付了，与家中无关。”
　　江望晨针锋相对，道：“不可。”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这一场戏将萧曼弄得晕头转向，抬眼瞧瞧十分不快的“少爷”，只道有钱不赚是傻子。她笑盈盈开口，劝道：“二位别争了。小公子看得上这物件是它的造化，我便开个低低的价，算谢过二位贵客照顾我生意，如何？”
　　江义忙道：“你开便是。”
　　萧曼一挑柳叶眉，道：“一颗上品灵石。”
　　江望晨转身便走，萧曼见了，急唤道：“诶……诶，上仙别走啊！”
　　江义立在原处，道：“莫管他，我买了。”话音未落江望晨折返归来，一把握住他腕子，佯怒道：“……你！”两人在摊前剑拔弩张，弄得萧曼无奈至极，托腮道：“九百枚九阶中品灵石，如何？可不能再少了。”
　　江义只觉掌心一痒，江望晨含笑对他眨了眨眼，心知是到了时候。便低喝道：“成了成了，多大点事，这样小家子气。”言罢递出一颗上品灵石，对萧曼道：“别找了，随便搭点什么给我。”
　　萧曼大喜，九百枚九阶中品灵石起码能买十个金丹期炼药师所用的中品丹鼎，而那碎片这么多年来一文不值，几近废物，如今她可是用块垃圾就在江义身上豪赚一笔。
　　“这是自然，我便多给些良材予两位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