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之侧》云吞凉凉

85、第八十四章

　　异动！
　　血河真水是天地杀戮罪业的化身，吞天嗜地、贪婪成性，凡其流经之处必是寸草不生，徒留尸山血海。
　　这一滴血河真水已在大世界破碎的砂砾中潜藏了千万年，却仍有无穷无尽的杀意融合其中。它凝聚着千万年来因其消亡的生灵之惧，缠绕上古时纵横一方的瘴气毒雾，不断在海中扩张、扩张、再扩张！鲲市四周的海水为其污染，八方延伸的暗色波涛数不胜数，几息间便成血河分支，足可见其邪秽威能。
　　神物现世，异象丛生。鲲市因血河真水陷入无尽异动之中，在场众人亲见幽暗混沌间波涛翻滚，点点血光若隐若现，其间透出的凶煞之意如剑悬于顶般令人心惊胆寒。此情此景当前，已有少数修士猜出此物真身，解斩白便是其中之一。他眉头紧促，立时捻动指诀，身后迸出一道银光，领解星痕御剑分水而出。
　　解星痕到底年少懵懂，不知血河真水邪秽异常，询道：“兄长，这异象现世定有珍奇，我们为何急于离去？”
　　解斩白神色一紧，道：“此物至秽至煞，万万不可沾染。”
　　解星痕却道：“至秽至煞……这回离家时老祖赐我一串雷禅舍利，乃是出自阿罗汉寺的元婴法器，已入了脱生死、清静随缘的境界，定能压制这邪气！”言罢不等解斩白阻止，便从脖颈间解下一十八粒串金丝的雷禅珠。霎时，雷禅舍利于弥漫金雾中流转万千光华，随着阵阵梵音悠远清扬，一十八颗舍利化作一十八枚渡化金轮，直入血河真水染出的分支中去。
　　解斩白扬眉怒目，对解星痕喝一声“住手”，却已然迟了。兄弟二人眼见一十八枚金轮落入海中，黑红潮水不仅无惧于佛光梵音，反而逆折横冲凶煞非常，即刻吞没清圣光辉。血浪翻覆席卷，弹指间一十八枚金轮失去幻化之功，回复雷禅舍利模样。解星痕心中一惊，正欲收回宝物，便被解斩白拽离当场。
　　“星痕，快走。”
　　解星痕瞠目结舌，眼中映出极为可怖的情景，雷禅珠金光尽去，舍利出现无数裂横。随着数声清脆暴鸣，中世界阿罗汉寺所出的元婴密宝，便被血河分支轻易毁去。
　　“兄长，这……”
　　“解家向来恪守天道轮回，族中弟子不可踏入邪鬼妖门。一旦沾染血河真水，无论是否为本家，都无一保得住你！走！”
　　除却雷禅舍利之外，浩浩汤汤的血河分支已吞噬无数周遭修士法器，气势愈发骇人，一波｀波强劲力道以江义立足处为中心，四散震荡。至此时，整个‘金复来’中除却江义与江望晨外，在无旁人。
　　江望晨亲历血河真水之威，心中惊骇非常，却仍不肯弃江义而去。他驱动周身灵力围拢明王金旌，欲护住血河中心的江义，但周遭血水虽无真水那般强横力量，也是染上浓重死气之物。霎时滚滚黑雾绕住江望晨盘旋，几息间明王金旌也如雷禅舍利般光耀尽灭。更为可怖的是，血水似察觉出他有心阻拦，回浪倒卷似要将江望晨吞噬殆尽。
　　便在生死存亡之时，血河分支的扩张陡然刹停。
　　不仅停止，更是收缩！
　　江望晨见到这一幕，心中惊诧。原来每一道血河分支都从扩张转为收缩，急速消失在江义身前。无数暗红丝缕自分支中抽出，畅通无阻地顺着他的掌心渗入。血河真水放弃了再衍分支，全然融入江义体内。
　　江望晨只觉汗毛倒竖，他敢肯定原作里没有这样的情节。
　　自己做了什么？江义会怎么样？
　　“江义……江义！不！”
　　江义听不见江望晨的呼喊，因为在他的经脉之中，那一滴血河真水的本源不断流转，灼热如火疯狂沸腾，直往丹田而去。他的魂魄也因此感受到无法忍耐的疼痛，这极度的痛楚似是把奇经八脉中的每寸灼烧，随着血河真水的刺入愈发可怕。
　　也在这一刻，江义因吸纳天地本源的上古之物而加速迈入金丹突破的阶段。
　　神出，魂蜕！
　　血河真水的凶煞和阴戾极为霸道刚猛，疯狂冲击着江义周身经脉骨骼，周而复始，无穷无尽。肉身的极度苦楚间，江义的神思却依然清境，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并没有因血河真水而废去修为，反道是原先妄图占据他躯体内每一滴血液的真水正被丹田吸入。
　　但他明明修习正仙道功法，这血河真水又是如何为他所得！
　　江义来不及思考，便听得一个声音在自己耳旁扭曲挣扎，渐渐充斥整个魂魄。在这个声音极度痛苦的呼唤杀戮和吞噬中，江义知道这便是血河真水自上古流传下来的本性，永远的黑暗、混沌、杀意、毁灭！
　　就在他以为这一切将继续下去的时候，血河真水的嘶吼呼号忽然消失在广阔无垠的黑暗之中。江义试图从无限的黑暗中找寻一点声音，一点光芒，却并无所得。
　　若他凝神去看，便会发现自己丹田处的虚丹已然成型，只差最终突破的那一分力道。
　　但江义实在是太累了，他的神魂似乎变得无限渺小，想要沉沉睡去。虚丹之处光影变幻，忽实忽虚，如镜花水月、梦幻泡影。
　　良久之后，一切恢复平静，江义的神思也渐渐苏醒。
　　他缓缓睁开眼，看见一名女子立在身旁，四目相接的一刹那，江义心中大震。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