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之侧》云吞凉凉

90、第八十九章

　　八十九、
　　江义极快便从血河幻境引发的激荡中平复。看着江望晨因自己所言沉默不语，不免心中后悔。先前一切只是血河真水营造的幻境，他却偏偏说出来让舅舅不快。幻境中人确实冷酷无情，可此境数年间二人相处甚笃，江望晨待自己的疼宠更是不假，自己如何今日出关见了他平白讲这样晦气的事！江义暗中责备自己糊涂，舅舅又非幻象中人，他却字字句句说着委屈难受，岂不是伤了舅舅的心？
　　而另一头，江望晨正因江义所见幻境乃是原作剧情陷入沉思，一时半会都未能缓过神来。江义抬眼见江望晨仍是怔然模样，更觉说错了话，愈发自责。他担忧二人因此生出嫌隙，匆忙缠着江望晨说起升阶之时的感悟。譬如先前因接触血河真水功力暴涨，直破心动期入金丹境界，如今周身磅礴之力雄浑厚重；又譬如他从阴阳两仪的生灭中参悟出一门心决，唤作轮回生寂，今后或许能衍生出一套功法……诸如此类，细细碎碎直言半个时辰才止。最终，更是引江望晨灵元入体，让他一观自己金丹初成之景。
　　不见则已，一探江义金丹宝相，江望晨不由惊叹万分！眼前的奇异之景，甚至叫他连原作剧情重现的愕然都一并忘却！
　　与江望晨自身金丹不同，江义的金丹竟呈现出黑白对半的阴阳两仪鱼图！
　　耀耀金光之中，金丹墨黑一半凝聚着无数腐朽崩坏之气，血河真水的无上威压带来足以令世间万物溃败、回归本源虚无的崩解之力。而莹白一半则不断释放着氤氲紫气，一圈极度严寒的罡风绕行其间，散发出淡淡光辉。江望晨没有想到，因血河真水而入的浓郁死气，竟在无形之间让江义体内的仙魔力道进入完美平衡！
　　原作中，江义的魔族血脉仅仅让他生出了变异冰灵根，其余并未带来什么变化。且直至他飞升天尊，原作完结的一刻，也没有任何成魔迹象。因此，江望晨从未觉得性子温和又有大侠风范的江义会成为魔修。在甘小蝶告知他江义总有一日要入魔时，江望晨也只是随意一听，毕竟他是看过原作的人。
　　但似乎从他妄自带江义来到鲲鹏海市之后，原本的剧情就开始发生转变。又或者说，从江义为了等他同入琼凌中世界后，整个《天尊》的时间线开始紊乱。原本应当发生的事件和相遇的人物纷纷错开。原本认为一切只要抱紧主角大腿就能顺利完成的事，如今也不再那样简单。江望晨看着江义，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蝴蝶效应。
　　若说原作的江义一直在隐藏和压制着体内魔修血脉的话，如今的江义则是在血河真水的影响之下，让体内仙魔之力归于平衡。江望晨至今还未见过金丹生出异像的修士，他不是，作者描写的其他人也不是。江义这颗半仙半魔的金丹已然超出了原作剧情，江望晨敢肯定他比原作中同时期的江义要强，但这样的异变究竟是喜是忧？若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自会觉得阴阳为道者象征，江义能结出两仪金丹是再好不过。但如今的他，是在江义身边活生生的人，并非只是一个旁观者。
　　江义的下一步要去哪里？
　　江望晨开始发愁。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哪怕如今他的躯壳是个金丹修士也是一般。如果回到数日之前，江望晨绝对不会再想着从竹文玉那里获得进入鲲鹏海市的办法。但一切都晚了，江义已经修成金丹，还是一枚惊天动地的异丹！
　　“舅舅，你不高兴吗？”
　　江义见他喜忧参半，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情，疑道：“……我不太懂，舅舅，这金丹生异相也当是好事罢？”
　　江望晨愁则愁矣，却不准备告诉江义他心中最深的忧虑，只道：“自然是好事。仙家宝器、奇花妙草显世皆有异象，金丹生异自然也是好事。况且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流变不正是道者本源吗？这是大好事，舅舅为你高兴。”
　　江义想了想，道：“我见舅舅有些忧心？”
　　江望晨摇了摇头，道：“我并非因你的金丹生异象而忧心，只是，原本预备同去琼凌中世界，不知这金丹中的血河真水之气是否会影响……入学。”
　　江义闻言，亦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舅舅是担忧他们发现我身具魔气？”
　　江望晨道：“不错。原本这一缕魔修之气隐匿后几不可见，而如今，你的金丹在阴阳正邪中达成平衡……虽然凄金鳞夫妇予了法诀，但中世界藏龙卧虎，我担忧旁人发觉，对你不利。”
　　江义想了想，微微一笑道：“舅舅不必忧心，我们可先行查探再做定夺。若他们打定心思以血脉划善恶，定正邪，那这等求学之处不去也罢！若并非如此，赴其间修习也是好事一桩。这茫茫寰宇，浩然天地，千万界、千万相，不必拘泥！”
　　江望晨闻言，心中也旷达许多。他隐隐觉得江义与原作中的主角不一样了，或许是因为他并未同原作一样经历过贫困潦倒的童年，又或许是因为被穿越至此的江望晨以少主待遇养大，此后更代掌家主之位……总之，无论从心境到眼界，如今的江义都与原作此时谨小慎微的主角有所不同，就连对未来的期许都充满了少年志气。
　　江望晨不禁轻拍他肩膀，笑道：“说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