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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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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昨夜起,白葳面对霍青棠就短了一截,他不发话,她就什么都不敢做,他一发话,她就迅速行动。
谁知,竟收拾到了自己先前包好的一包首饰,因为气短,立马露了马脚。
白葳动作僵住,霍青棠已经走到了她身边,从她手中拿走了那包东西。
里面都是首饰,有几样很眼熟。很好,是他送她的。
霍青棠已然懒得生气了,甚至还笑了一下:“阿葳这是,还要行善积德吗?”
“……”居然嘲讽她!
白葳呆,结结巴巴道:“不、不是。”
“那是为何?”
白葳简直羞愧难当,最初听到伴驾她确实脑子一热就想逃,但刚收拾好就歇了心思,她未嫁霍青棠之前都难走,嫁了就更难走,逃是行不通的,牵连甚广,比她跳水以生病还下下策。
冷静下来,她就随手把东西扔进了衣箱里。
其实,这么一包东西在衣箱里,霍青棠看到也不会多想,实乃白葳被昨夜的霍青棠震慑住,太过心虚,才会表现不自然。
“嗯?”他从喉间发了一个字。
白葳心里一颤,破罐破摔:“夫君说的对,是要去行善。”
她撇着脸并不敢看他,就听他说:“好,走吧!”
嗯?去干嘛?
熟悉的玉器铺门口,白葳偷偷觑了眼身边的人,居然真的要去散财,他是故意的吧!
霍青棠拿着那包“赃物”先走进去。
店家见到霍青棠,立马扬起笑容,霍嫖姚每日都来买两件首饰,他能不高兴?待要问候,就看到随后跟进来的白葳,一愣,很眼熟的女子,再定睛一看,视线落在左眼角下的那颗泪痣上,不就是那日被苛待的女郎吗?
这……店家看看霍青棠,又看看白葳,终于转过弯来了。
“原来女公子是霍嫖姚的妻呐!”店家讪讪的,不敢再看白葳,霍嫖姚爱妻如命的事谁不知,此刻哪敢多看霍孺人。
心里又犯疑,那日的男子又是谁?和霍孺人相熟又不熟的样子。
“把这些换成钱,”霍青棠又强调,“换成五铢钱。”
“!”白葳猛地抬起头,惊愕的看着面色淡然的霍青棠。
店家也愣住,怎么也要五铢钱?他哪有那么多的五铢钱,上次也是去别的店家借,才借来了那么多。
“怎么?”霍青棠见店家不动。
店家苦笑:“请霍嫖姚与孺人稍等。”
先打开验货,看到里面的簪钗样式,店家又是一愣,有几样是从他这里买去的,这、这、这让他如何压价?都是前不久被买去的。
店家这次真的想流泪。
这包首饰,有霍青棠送她的,其余的都是她的嫁妆,白葳见店家拿着一支钗,忍不住走上前,从他手里夺了,道:“这个不换。”
霍青棠看去,是那支他第一次买给她的金雁钗。
“嗯?”店家询问的看向霍青棠。
白葳微窘,手却紧紧握着金钗,也不好意思看霍青棠,只又道:“这个不换。”
霍青棠走近她,去拿那支金钗,白葳立刻藏到身后,明眸可怜的看向他:“我错了。”
霍青棠却单掌按住她的肩膀教她动弹不得,另只手轻而易举的伸到她身后,夺了那支钗。
“霍青——”埋怨声戛然而止,霍青棠将金雁钗插入她的乌发间,展翅的雁子似乎随时都会飞走。
白葳脸红了,也不做声了,安安静静的站着,她拿了霍青棠送的首饰,都是想自己留下,但霍青棠一副非变卖不可样子,只能拿回这一支了。
店家也看的发愣,霍嫖姚待妻果然如外界传闻的好呐!然而接下来他又不傻眼了。
一麻袋的五铢钱放在地上,看着要比那日的还多。
白葳反应过来,先道:“我不拿。”
“你不拿谁拿?”他反问,注视着她的眼睛仿佛在说,那日她的行为。
吃亏一次怎还会吃亏第二次?那次白葳已然感受到五铢钱的重量了,完全不是较真置气就能拿得动的。
白葳理亏,但又挺起胸脯道:“你是我的丈夫,让人看见了,如何说?”
对啊!店家点头,那日那个男子已然很混账了,今次可是霍嫖姚的妻呐!
店家自以为是把“对啊”二字在心中答的,实则是说了出来而不知。
白葳一愣,笑了,看吧!大家都这么认为。
霍青棠无言,冷瞥了店家一眼,自己掂起了一麻袋的五铢钱。
他们两个先后出门,白葳脚步欢快,霍青棠脚步虽慢,但很稳,他不如文烨要面子,而是扛在了肩上。
长安城中识得霍青棠的人远比识得文烨的人多,这怪异的一幕使得许多人观望,扛着重物的是霍嫖姚,那稍快他两步的就是白氏了?
他们这是作何?看了好一会儿,也没人搞明白,倒是有人上前问霍青棠是否要车辆或者马匹,霍青棠拒绝了。
“为何?”白葳不解,他难道真要这样扛到城外的小村庄?很远呐!
霍青棠道:“今日我休沐在家,就当补了训练。”
不过六里地,又不是负重跑过去,如何不能?
他说的轻飘淡然,白葳却发自内心的佩服,她是掂过这么重的东西的,而且起初是拼着一口气才拿了不足十丈,后来就是不要形象的拖着走了。
而他步履稳重,面上也无气喘吁吁,可见平时训练的内容有多严苛。
这次是走到村庄的,幸好今天不热,但这么远的路,白葳的脚已经累了。
因为散财,那里的村民对白葳记忆深刻,再见白葳过来,看到她身旁男子拿着的大麻袋,几乎立刻知道是何意,不用敲锣,就迅速的口口相传,村民聚到了村口。
白葳叹为观止。
让霍青棠开口是不可能的,白葳随便编了几句,就让里魁把钱分了。
霍青棠站在一旁看着白葳,明明之前已经说脚疼,现在又参与其中,把数好的五铢钱一一递给村民,笑容嫣然明丽,再是自然不过,真心流露,也显得轻松自在。
仿佛变了个人。
与五年前截然不同,五年前的她,怎么会有如此明媚的笑容?
思绪飘忽间,白葳跑了过来,笑的柳叶眼弯弯的,一双眸子仿佛有光芒,此刻有惭愧:“他们谢我,但这并不是我的本愿,我……且那些钱有你的,有严君的。”
偏偏没有她自己的。
霍青棠凝视着她,直到她目露疑惑,才慢慢道:“你我何须分彼此,外舅外姑亦然。再者,那些首饰送你的,便该由你自行处置。”
又是张口情话,白葳红了脸,瞪他一眼,又跑过去帮忙分钱,像只小蜜蜂一样忙碌。
霍青棠的嘴角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乡间小路,只有一辆牛车宽,霍青棠和白葳往回走,迎面过来一群羊,他们往路边站,让老农驱着羊群先过。
一只小羊忽然向白葳跑来,白葳吓了一跳,就要往后退去,然而后面哪有路,她一脚踩空,向后倒去。
“阿葳!”霍青棠眼疾手快的拉住她,抱进怀里身子一转,两人由路边缘移到中间。
“咩~咩~”
羊群被他们冲散,叫着往田间跑去,老农来不及向他们道歉,急忙下田去追羊。
这要是摔下去,白葳得受多重的伤,田边堆了不少农作物的秸秆,堆放的不整齐,有些尖头直接暴露在外。
霍青棠抱在她腰间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白葳惊魂未定,伏在他的胸膛闭了眼睛,这要是受伤,她就不用去骊山了,但比起受伤,她觉得还是去骊山的好,听着他的心跳声,她蓦然安心。
“前面可是霍嫖姚?”身后有人问道。
霍青棠回神,松开白葳,回头看去,是长公主府专为严雍驱车的仆人。
“小的逢生,见过霍嫖姚、孺人,”逢生笑道,“两位是要进城吗?路途不近,就让小的送两位进城吧!”
白葳见这逢生唇红齿白,言词间谦卑而不卑微,不禁多看了几眼,想,这长公主府随便一个仆人,都长得这般俊俏。
霍青棠微皱了眉:“不用。”
怎么不用,白葳早走的脚疼了,之前不说,是因为乡间哪有车可乘?遂扯了他的衣袖。
逢生见到她细微的动作,道:“眼下时辰也不早,就让小人送两位一程吧!”
“如此,谢过。”霍青棠道。
牛车窄长,两人并排横坐不成,一前一后坐着,白葳在前,霍青棠在后,小路不平坦,牛车晃晃悠悠,白葳坐不稳,频频撞到霍青棠的怀里,以至于后来霍青棠索性将她揽入怀中,免得她再晃荡。
白葳身子僵硬,背靠在他怀里,不敢回头看他一眼,明明刚在被他救时也未有不自在。
青烟袅袅升于瓦舍,田间宁静悠远。
直到上了官路,霍青棠才松开她,白葳莫名有些失落。
进了城,他们就下了牛车,逢生先行离开。
“长安九市,西市有不少西域的食物,要不要去看看?”霍青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