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帮我换个系统，谢谢》明夜白霜

143、第三十二章

　　“喂！”EVO3的涡轮增压啸叫像撕裂夜空的钢锯，FC的转子引擎则如闷雷般紧随其后，两道声浪在幽深的山谷里碰撞、放大，越来越近，近得仿佛能看见车灯在弯道尽头骤然亮起的寒光。
　　“来了！”不知是谁低喊一声，众人骇然地看着眼前几乎是扑过来的猛兽——两道刺目的光束如流星般撞入视野，几乎是贴着地面扑过来，EVO3的尾翼在气流中剧烈震颤，黝黑的车身像被激怒的猎豹，四个轮胎几乎要碾碎地面；紧随其后的FC则如幽灵般轻盈，白色车身在弯道中划出流畅的弧线，转子引擎发出高频的蜂鸣。
　　“果然是EVO3领先半个车身！”池谷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车灯在柏油路上拉出残影，一前一后，一黑一白，如同两道闪电在弯道中交织。最后的弯道即将结束，直线赛道近在眼前，轮胎与地面的尖啸声刺得耳膜生疼，每个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在这最后一道命运的S弯，高桥凉介真的能逆转战局，捍卫群马山路车手最后的尊严吗？
　　弯道视野非常狭窄，180公里的时速让沥青路面的裂纹在车灯下连成流动的光带，想要在此刻寻找超车动线，无异于在墨色山岚中捕捉一点流萤的微光——但偏偏，高桥凉介的瞳孔里，正倒映着只有他能看见的胜利轨迹，
　　当FC的前轮精准切入外弯切线时，银白车身如被月光唤醒的游龙，胜利女神的指尖轻轻一点，身在内圈的EVO3被死死压住，四驱系统本应带来的抓地力优势，在被封死的出弯角度前成了沉重的枷锁，偏时点火系统爆发的回火声浪，此刻听来更像困兽最后的嘶吼，所有的优势尽数被废，只能被FC牵制着，一同冲向命运的终点线。
　　“冲啊！高桥凉介！”池谷的喊声太大，以至于都听不清是不是只有自己，银白的彗星再次闪耀，在赤城山道的暮色中拖曳出璀璨光轨。出弯瞬间，原本仅半个车头的优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延展，领先的半个身位逐渐拉出一整个变道的位置，池谷的吼声与无线电里的欢呼在山谷间碰撞，“大逆转！”
　　从最后一个弯道开始，群马的车手就开始了胜利的欢呼，人声浪涛层层叠叠漫过护栏，连对讲机里报喜的电流杂音都被欢呼声吞没，但没人在意这一点小小瑕疵，全都屏住呼吸向前倾身，等待着能够亲眼迎接胜利者身姿的瞬间，
　　白亮得令人目眩的氙气灯顺着山道一转，将众人惊愕的脸庞笼罩在一片炫目的光晕中。“赢了！”中村贤太少年意气的喝彩尤其突出，在FC经过眼前的瞬间，连山间的风都在此刻停滞，而他，也按下了整场比赛的终点计时，
　　“好精彩的记录！这可是完胜！”虽然在这样压倒性的胜利面前，数值都不过是锦上添花的谈资，但当计时器的荧光数字映入眼帘时，所有人还是倒吸一口凉气，这是生死时速下的完美答卷，每一个精进的数字，都凝结着对弯道走线的极致掌控。
　　“好厉害的记录啊，凉介先生跟咱们练习的时候，可没跑出过这样的成绩，怎么一比赛就这么快？上次在秋名山也是，远比练习的时候快一大截！”消息传上来的速度很快，
　　被众人环绕的启介，嘴角克制不住地上扬，却偏要装作漫不经心地用拇指蹭了蹭鼻尖，独属于“兄控”的得意从眼底漫出来，“谁叫大哥他平时，在普通的计时赛都是在安全范围内跑的，这样才能够为关键时刻留出余地，”分明的骄傲自得，又还要克制地撇着嘴角，“哎，我都知道，这种程度，还是在我的预计之内啦，看来这辆EVO3还是有点实力，不然怎么会让大哥，”他略略拖长了音，伸出两根手指捻了捻，“稍稍认真了那么一点呢。”一时间欢快的笑声染上了带着点寒意的秋夜，连远处赛道旁的路灯都仿佛被这快活气息感染，在夜色里晕开一圈圈温柔的光晕。
　　“呼——”拓海与阿树几乎同时吐出胸腔里的浊气，两道视线在秋夜微凉的空气中交汇，少年们紧握护栏的指节终于放松，阿树甚至夸张地晃了晃发麻的手腕，而拓海垂在身侧的指缝间仍残留着紧张的汗湿。
　　帝王队那辆嚣张的黑色EVO此刻已化作山道尽头的尾灯，这场席卷群马县的风暴，终究在赤城山的最后一个弯道折戟沉沙，不论之前他们击败了多少队伍，尾翼上贴了多少被切断的队徽，但秋名山的明珠之巅与这赤城山的王座之上，仍旧无人能够染指，只要他们俩还在，这片土地车手们的荣耀，便永远不会蒙尘。
　　“上山赛你要看吗？”阿树抻了个大大的懒腰，车手们向来更看重下山道的技术博弈，既然凉介已将下山的胜果稳稳攥在掌心，后续的上山赛便多了几分胜负已定的轻松气息，直到这时，阿树才觉出腹腔深处传来的阵阵空鸣——方才过度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被肾上腺素压制的饥饿感如潮水般漫上来，
　　“还是说，咱们去吃点东西再回来看结果？”
　　“…不了，我不饿，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拓海轻轻摇头，拒绝的话刚出口，手腕便被阿树像铁钳似的攥住。“哎呀陪我啦，一个人吃多没意思！”少年半拖半拽地晃着他的胳膊，耍赖的央告在夜风里打着旋儿，硬生生将拓海往山道下拖去。拓海向来拗不过这缠人的家伙，踉跄着被拉走时，只来得及回头望了眼赛道方向，昏黄路灯在他瞳孔里映出细碎的光斑。
　　福至心灵般，启介恰在此时从喧闹人群中抬眼望过来。四目相对的瞬间无需半句言语，那抹总是带着桀骜的金发下，青年突然勾起唇角，抬手对他比出个利落的大拇指——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夜色里划出自信的弧线，眼底跳动着“交给我”的笃定笑意，
　　“好好好，陪你就是了，别拽啊，”收回视线，拓海唇角不自觉地勾起，那抹笑意连自己都没察觉，脚步被阿树扯得踉跄了半步，还是转头跟着往停车场走去，
　　“啊！那个！”视网膜效应确实没骗人，一进停车场，阿树就一惊一乍地直拉着拓海的手晃乱晃，拓海正觉得奇怪，抬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才发现昏暗角落里停着辆埼玉车牌的LEVIN。就算早知道阿树对86的痴迷，可这家伙能在几十辆车中瞬间锁定目标，心里也难免地升起了一些说不出来的佩服，
　　“哇，拓海快过来看！”阿树像被磁石吸住似的扑过去，脸几乎贴到车窗上。“别凑太近，人家会误会的。”拓海站在原地没动，眉头微蹙着劝说，声音低低的，带着点无奈与催促，可阿树哪听得进去，手掌在纤尘不染的玻璃上擦了又擦，将头抵在车窗饰条上，仔细看着车里的情况，“看！十字固定座配防滚架！啧，我要是有86肯定也这么改！”他一边说着一边更仔细地看向车内的仪表盘的位置，
　　“呐，阿树，别看啦，要是车主来了…”“哦！有压力计量表欸！快来看呀拓海，这是涡轮改装的86啊，真是帅炸了！”话音未落就又一阵风似的冲回来，“这不就是我梦想中的LEVIN吗？太想要了拓海，这改装，真的好厉害啊，”
　　“……”拓海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样子，虽说早习惯了阿树对86的狂热，可激动成这样还是让他有点无奈，忍不住抬手按在阿树乱晃的肩膀上，试图让他冷静下来，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好啦，好啦，你不是饿了吗？还是先去找自己的车，”拓海手腕使力试图将阿树拉离那辆86的车尾，然而似乎还是晚了一步——身后突然炸响一道清亮女声，像淬了冰的银铃，“你们在做什么？那时我家的车，”
　　“啊，抱歉，”拓海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转了身，道歉的话脱口而出，阿树被他拽了拽衣袖，也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附和，“嗯，我们没做什么，只是觉得，这车很棒啦，所以才…”但穿着红色上衣的少女显然并不这么觉得，柳眉倒竖，颇有些咄咄逼人的上前一步，
　　“说什么好车，不就是随处可见的丰田车吗？太可疑了吧，你们两个不会是看到外县的车牌所以想搞什么恶作剧吧？”语气中带着怀疑的上扬，像根细针戳在阿树心上。
　　“…你开什么玩笑！”对86有着信徒般狂热的阿树被人这样怀疑，心中的愤懑也被瞬间引爆，嗓门也大起来，“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你吼什么！”对方显然并不是会退让的性格，也瞬间来了火气，音量陡然拔高，拓海眼见两人的情绪都有些压制不住，像老母鸡护崽似的横在中间，一条手臂拦住阿树，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干笑，一边压低声音劝着阿树，“好啦，都说要你不要那么激动，快去开车我们走。”一边又转回脸来看向那少女，“真是抱歉，阿树他只是非常喜欢86这款车型才难免有些激动，我们真的没有恶意的，”说着还往后退了两步，鞋底在地面磨出些“沙沙”声，
　　“哼！拓海，快上来！别跟这蛮不讲理的女人废话！”身后突然传来引擎低吼，阿树的车正从阴影里滑出来，玻璃降下时发出轻微的电机声，他半个脑袋探出车窗外，眼皮一挑狠狠剜了红衫少女一眼，“别把人看扁了！群马的车手哪会搞恶作剧！”
　　作为对方误会自己的回应，他刻意将车子踩出低沉的轰鸣，整辆车像头受了委屈又不肯服软的小兽，后视镜里少女的身影很快缩成了模糊的红点，
　　“嘁！真是个讨厌的女人，”下山路上，阿树都还在不服气地嘀嘀咕咕，拓海虽然也明白他的不忿，但也想不出什么能安慰他的话，只好默默地听着，指甲无意识地抠着安全带的卡扣，至于这段插曲之后又会引出什么奇妙的因缘际会，姑且不提，而赤城山顶，启介正蹲在FD边进行着最后的调试，上山赛的躁动已在山谷间隐隐回荡。
　　“大哥，”远远地便听见了FC的引擎声，启介赶紧迎了上去，脸上满是欢欣，“你还专门过来干什么？难道还担心我会输吗？”嗔怪中还带着点藏不住的沾沾自喜，“是也不是，”凉介从车里走出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有件事，想跟你说…”
　　忙活了一晚上的千代正坐在政志边上喝热咖啡，秋夜渐凉，陶瓷杯内壁凝着细密的水珠，刚接起电话，就听见了启介压抑着情绪的询问，“你是因为跟帝王队的家伙赛车，才弄坏了86的？”夜风卷着山道的喧嚣，把他话里的每个字都磨得锋利。
　　“……”千代轻咬下唇，视线越过政志的肩膀落在山间幽深的树海，那里的墨绿浓得像化不开的墨，答非所问道，“该你上场了？”“是，你…”启介下意识地应了，才反应过来好像不是这么个顺序，正要追问，却被她抢了先，“我都赢了，你更不许输，把手机给你哥。”
　　“…你…”启介的话哽在喉咙里，过了一会儿才想起回击的话，“你凭什么跟我说这话，还有，我凭什么听你的？”千代听着他带着气恼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来，忍不住嗤笑出声，却只是自顾自地继续道，
　　“这件事不许告诉拓海，听见没。”“喂！”启介有点恼火地喊了一声，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应了，“当然不会了！我又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千代被他的嗓门震得忍不住将手机拿远了些,“好啦好啦，知道你不是。祝你比赛顺利。让你哥接电话。”远处赛道传来引擎的轰鸣声，
　　而听筒里的电流杂音滋滋作响，其间掺杂着一声极轻却又极恼火的鼻息——那声音粗重得仿佛能看见电话那头启介紧抿的薄唇，随后便是短暂的沉寂，直到凉介清冽如冰泉的声音再一次穿透电波，
　　“是我。”声音微微下沉，却听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