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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八十六章 ...

  •   “吁”。
      暮色深深,一穿着红武衣的少女在崇瑾府前勒停了马儿,她抬手擦了擦额际的汗珠,一个利落的翻身下马,到府门前,握住金漆兽面铜环用力地敲了三下。

      少顷,府中的管事将府门打开。
      开门前,老管事压根没料到来人会是丹瑜郡主,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惊道:“郡……郡主!老奴见过郡主!”
      骑行一路,木嘉容早就已经是口干舌燥,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说:“我表哥呢?”
      老管事躬身行了大礼,将她迎进来,听到问话,忙应道:“殿下去常州了,不在府上,王妃病了,烧一直都没退,实在让人心忧。”
      日前木嘉容就听说了赐婚的事,这次来甘州,也想见卫婉一面,此时听到卫婉病了,顿时蹙起了娟长的眉毛,催促道:“那快带我去看。”
      “是,是,郡主随我来。”

      晨起发现卫婉发起高烧后,明月和绿珠立刻就让人去寻大夫,人是请来了,药也开了,卫婉喝了却一直都没醒,始终昏睡着,一直处在高烧的情况。到了下午,玳瑁觉得不好,又亲自去找了。
      木嘉容到来时,绿珠明月正在屋内为主子忧心忡忡,眼都要急红了,在房间里来回走着。
      等管事领着人进来,得知木嘉容的身份后,两人纷纷行礼。

      木嘉容撩了帘帐进了寝屋,卫婉平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唇色尽失。
      她在床边立了片刻,转头问:“表嫂为何病了?”
      绿珠急忙回道:“昨日陪王妃出府,不巧淋了雨,今早明月一瞧才发现不对,药也喂进去了,但王妃一直都没醒。”
      “大夫怎么说的?”
      明月苦着脸道:“只说应该是风寒,但那大夫对王妃身子的底细知之甚少,恐怕也无法对症下药,已经派人另去找了。”

      木嘉容沉默了一阵,抬眼说:“一定是因为淋雨吗?”甘州这天这么热,只是场雨怕不至于一病不起。
      “郡主有所不知,王妃身子骨和常人相比要差许多,时常要备着药,隔段时日就会染上风寒,病得重了就得在床上待好几日。”
      说到这里,明月又想到了几日前李家的事,那日她们都没有跟着去,后来卫婉回来,她们得知中毒一事都吓得不轻,又庆幸卫婉福泽深厚,可这时候再想来,觉得今日急症或许与那日中毒也有干系。明月稍作迟疑,还是将卫婉中毒一事同木嘉容说了。
      ……

      自云氏闹婚那日开始,李明臣的日子着实有点不大好过。
      王家养了十几年的掌上明珠在嫁给他当日就被云氏那毒妇勒死,还划花了脸,王家二老在他面前哭成了泪人,也难免怨怪起他来,李明臣也只能受着,为了安抚王家的情绪送了好几个铺子,前前后后统共花了不少银子。其次,他还在为以后的事情发愁,云氏这么一闹,虽说罪有应得坐了牢,但以后还有哪家姑娘敢嫁给他?王女死的惨状可是被那么多人瞧见了。
      他都快三十了,还没把李家的香火给续上呢。

      李明臣在家中唉声叹气不断,听外面人通报说丹瑜郡主来府,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惊吓,怕又惹到了什么大麻烦。
      他一边感叹流年不利,一边诚惶诚恐地去迎人,琢磨着会因为什么事惹到郡主头上。
      “表嫂前段时日在你这里中了毒,差点丧命,听说当时请了不少大夫,那些人可还能找到?”木嘉容不与他废话,开门见山便道。

      李明臣愣了愣,原来还是为那日的事,他心下还是不敢放松,立刻道:“回郡主的话,有的,我当时让各位大夫做了登记,有写清名号及住的地方,请郡主稍等一阵。”
      他让人去取册子,木嘉容匆匆扫过,微微颔首:“谢了,那就先告辞了。”
      李明臣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走出好远,他慌忙追上前去送,揪心地问:“斗胆问郡主,找臣要这些医者的名单是做什么?”
      “今日王妃又病了,前阵子在你这里出的事,事还没完,不找你找谁?”
      李明臣险些要晕过去了,敢情这次的祸事还是个回头客?!

      看着木嘉容打马驰离,李明臣的脸上愁容满面,差点都站不住,最后是让人扶着回去了。
      他在心中默默祷告,盼着王妃的病早些好,可千万别出事。

      ——
      木嘉容命府内下人按名册去请人,月上梢头时才算请来了那日大半的大夫。

      由一位老大夫掌针,取了卫婉指尖的三滴血。
      血滴在放了药的木碗中,先是发黑,顷刻黑色淡去,最后只余淡淡的红色。

      众大夫见状松了一口气。
      他们同木嘉容道:“王妃的血滴在这验毒的药汤里,先黑后红,说明是有毒,但体内的毒还是能够达成微妙的平衡。”
      “那怎会生病?”木嘉容问。
      老大夫询问过明月和绿珠,抚了抚胡须:“依我所见,应是前些时候中了毒,虽然当时未有毒发迹象,但对体内平衡还是有刺激。加上王妃淋雨受了凉,心绪波动,致使气息紊乱,王妃先天有不足之症,这次病情便重了些。”
      那日的游医也被请到,他说:“方才听明月姑娘说先前来的大夫开的是治风寒的药,那恐怕是没用的。要开些调理阴阳的方子,把气息调顺了,方算是对症下药。”

      在木嘉容的督促下,他们也丝毫不敢怠慢,开了药方出来,熬好后明月和绿珠将卫婉搀扶起,木嘉容端着药碗,一勺勺往卫婉口中喂。
      夜深时,卫婉终于转醒,明月等人欢喜不已,大夫们得了酬劳,被管事派人送回家去。

      卫婉醒来后精神有些萎靡,喝了几口水,很快又被扶着躺下。
      次日一早再醒转,她才得知是丹瑜郡主想了搬“旧”兵的法子,让自己得以逢凶化吉,卫婉便撑着身子起身要去道谢。
      洗漱后,卫婉人还没出寝屋,屏风后已经响起了脚步声,便听一个清甜的声音笑道:“听说表嫂要见我,我这就来了!”

      珠帘一掀,卫婉抬眼,只见一红衣女子轻快地步了进来。
      少女一身红武衣裳,脚蹬一双羊皮靴,束着高挑的马尾,容颜明丽,五官中一双杏眼最是光彩夺人,明亮而灵动。
      卫婉扶着床头穿上鞋履,鞠了一礼,道:“我已经听明月她们说了,这次能险象脱生,多亏了郡主援手。”
      “表嫂说的话过于见外,又朝我行大礼,这我可受不起,”木嘉容弯唇一笑,“我作为表妹,本是该去参加大婚的,但因前段时日成州事多,要帮着爹爹,最后便没能去成,如今来看表嫂还怕晚了呢。”

      卫婉穿戴好,请她去客厅的席上坐谈。
      说到几日前卫婉中毒一事,木嘉容其实心有疑虑,她问:“表哥虽不在皇宫,但身份毕竟在那里,难道当日吃食都没有试毒?”
      卫婉说:“有试毒,但不巧的是,那云氏的帮凶就是负责试毒的厨子,算是监守自盗,蒙骗过去了。”
      木嘉容点头:“原来如此,那表哥去常州是为何事?”
      卫婉微微垂下眼,脸上笑意淡去,轻声道:“我也不知,他走得急,未同我讲明。”

      故去的淑妃生在武将之家,上头有一位哥哥,也就是如今的成凌侯。获封之后,成凌侯便驻守成州,近年来与符纪一同护佑边地,深受边民爱戴。
      成凌侯曾有一爱妻,可惜生下女儿的第二年便病故了,成凌侯与妻子情深,不愿为香火续弦,明远帝感怀,特赐了木嘉容郡主身份,以示告慰。成凌侯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但即便如此,木嘉容并未长成千篇一律的大家闺秀,她十四岁就随军出征过,练得一身好武艺,巾帼不让须眉,挑落过无数军中好汉,又生得娇俏,容貌绝丽,这般奇女子向来都会被人们所称道。

      卫婉未见其人时就听说过,此时见了也是相聊甚欢,木嘉容谈吐间有男子常有的豪爽气概,举手投足没有做作拘束之感,只是聊上几句,便觉其格局与凡俗女子大不同。
      木嘉容见卫婉前也听闻种种传言,但她不像旁的有些人那么在意女子家世容貌,一路打马而来,只想着顺道看看符纪新娶的王妃,没想到是个难得一见的病美人。这与她平常接触的武将兵士相差许多,而卫婉姿仪清雅,亦让木嘉容生出了好感。
      两人相谈甚欢,一个上午转眼便过去了。
      ……

      离开甘州的次日午后,符纪抵达了常州,改了装束,朝重音寺行去。
      半路上,符纪骑着马在前方,姚紫云也骑了匹马跟在不远处。
      到了武安郊外的平原上,符纪突然勒马,马蹄疾驰,他很快行至姚紫云身边。

      见符纪过来,姚紫云顿时心生欢喜,还没来得及询问,就听他问:“你同给王妃送口信的人是如何说的?”
      昨日他在营中,姚紫云来送常州重音寺那边来的信,方丈在信中称太子的人马似乎已经找来了。
      淑妃是被下了罪诏的罪妃,死后不仅入不了皇陵,也不能魂归故里,本该裹尸葬入皇宫后山的荒地,但当初的符纪拼尽全力瞒天过海,偷换了淑妃的遗体,但即便他是甘州的主人,也无法正大光明地为淑妃立墓碑,最后是将骨灰在这重音寺中放着。方丈是淑妃故人,帮忙立了牌位,符纪每年都会来祭奠。
      姚紫云当年跟着符纪来此,也顺带将生母杨氏的骨灰带了过来,一同立了牌位。去年姚紫云没有来得及跟过来,今年便特意请示了符纪,要同他一道来一趟。

      听到符纪的问话,姚紫云心中微沉,她不紧不慢道:“回殿下,我同那人说,殿下要去常州办一件急事,过几日回来,让王妃不必担忧。”
      符纪默了一瞬,又道:“没有说去做何事?”
      姚紫云抿唇,答道:“没有。”

      稍作思量,她又解释道:“我想着重音寺的事是秘辛,除了我和殿下少有人知,便没让送口信的人传达,怕漏了消息。”
      她说完,符纪听不出情绪地嗯了一声,片刻后夹了下马肚驰离。
      姚紫云咬了咬嘴唇,她一时竟也拿不准他是希望自己说还是希望不说。

      符纪望着平原的尽头,昨日他收到消息,本欲先回府一趟,但姚紫云告知他卫婉不在府中,自午后便出去了,到她离府时还没回来。符纪问外出是为何事,她摇头表示不知,更不知何时回。
      事急从权,符纪便没有回府,直接调了些人马奔赴常州,只让姚紫云派人回崇瑾府传口信。
      此时他在想:她出府又是为何事呢?

      半个时辰后,他们到达了重音寺门口。
      姚紫云跟着符纪下了马,进到寺内,她环顾四周,感觉一切和多年前来到这里时一样,寺里那棵古柏依旧挺立,枝繁叶茂,荫庇着寺内的悠悠岁月。

      符纪让阿铭去通报了方丈,他在后院的古柏下等待,漫不经心地抬头,望见头顶飘扬的万千红绸带,突然想起了卫婉的话。
      去年就是在这里,他头一次见到她。符纪思忖了一阵,隐约记起她那日穿了身白粉间色裙,立在眼前同自己说话时,身量小巧,只到自己的胸际,声音似乎比如今更清嫩几分。
      她那时候和自己都说了哪些话?

      符纪想得投入的时候,姚紫云就立在不远处凝视着他的身影。
      她一颗心都系在符纪身上,自然注意到他身边的异动。一支长箭划空朝符纪飞去时,她最先反应过来,立刻叫道:“殿下小心!”
      正出神的人侧头,那支长箭已经飞到了他的眼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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