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独立云端》风浅析

69、分家开始

　　顾曼桢吐了吐舌头，嘀咕道：“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

　　她凝眉深思一会，拉住颜诺依的手，双眼亮亮的，笑着问道：“姐，我听说，你要与瑾哥哥结婚？”

　　其实对祝鸿才，她一直不怎么满意，觉得自己的姐姐配得上更好的。张豫瑾和曼璐早有婚约，虽错过了十年，但两人都未忘情，如今能破镜重圆，应该是件很好的事。

　　“不一定。”颜诺依不在意地笑笑，又道：“结果如何，看三天后。”

　　顾曼桢惊讶地问：“为什么？”

　　颜诺依答道：“我带他去了舞厅，让他看看我曾经工作的地方，给他最后一次选择机会。”她偏过头，摸了摸顾曼桢的脑袋，又道：“先别管我，你和那个沈世钧，谈得怎么样？”

　　“挺好的。”顾曼桢浅浅一笑，脸上有几分羞涩。

　　“你要有心理准备，沈世钧虽性格软弱，但对你忠心，麻烦的是他的父母，不一定会接受你。”颜诺依委婉地提了句。顾曼璐这个舞女身份，不止阻扰了自己的幸福，也阻扰了妹妹的幸福。

　　有个舞女做姐姐，外人或许会怀疑曼帧，觉得她也不清白。

　　颜诺依提醒道：“你要早做打算，尽早取得他父母的同意。至少，要让他们知道，沈世钧有你这个女朋友。就算你现在不结婚，也要让你们的关系明朗化，免得生变故。”

　　“姐，我知道啦。”顾曼桢笑吟吟道，抱着她的一只手臂，又枕在她的肩上，忽而苦恼道：“瑾哥哥，会不会接受不了你？”作为妹妹，她真心希望姐姐能嫁个好人家，希望她能体面，而不是做个姨太太。

　　说罢，她抬起头，一脸凝重地道：“姐，就算瑾哥哥无法接受，你也不要嫁祝鸿才做个姨太太，一定会有更好的选择，你配得上更好的！”

　　颜诺依轻轻点头，语气坚定：“不会选祝鸿才的，他不配。”

　　两个人又谈了一会，互相道了声晚安，顾曼桢上楼回屋。

　　一夜平静。翌日天明，颜诺依醒来，简单地洗嗽一下，也不再化妆，顶着素颜出门。

　　她不疾不徐地上楼，鞋子踩在楼梯上，发出蹬蹬响声，随口唤道：“阿宝，给我下碗面。”

　　“啪”的一声，楼上，有人重重放下碗筷，“我吃饱了。”这是伟民的声音。

　　他已有十五六岁，正处于变声期，声音不大好听，紧接着，又有个稚嫩的声音附和：“我也不吃。”

　　“怎么都不吃？正长着身体呢？”顾奶奶埋怨。

　　桌上早餐丰富，有牛奶、面条、包子、鸡蛋，还有一碟小菜，一盘花生米。就以吃穿而言，顾家远比得过一般人家，足以让人羡慕。

　　望着那满桌早餐，颜诺依勾了勾唇，脸上有一丝讽刺。大姐在外陪酒卖笑，家人在家不懂节约，这也便罢了，竟还有家人不知感恩，嫌弃大姐舞女身份，嫌弃她给家人蒙羞。

　　“我吃不下！”伟民加大了声音，瞥了眼颜诺依，直接回屋拿书包。昨晚受的气，他至今还没有消，懒得去理自己的姐姐。

　　颜诺依扫了眼他的背影，凉凉地吐出一句：“回来，给我吃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伟民压根没理会，回屋背上书包就下楼。见此，她眉梢一扬，似笑非笑道：“你们也不管管？”

　　“伟民不懂事，性子就这样……”顾太太无奈开口。

　　“不懂事就要教！”颜诺依打断，冷冷道：“我也不在舞厅工作了，家里的生活来源只来自曼帧，最好节约开支，诸如早餐之类的，就少弄点，反正他们也吃不下，多浪费。”

　　顾太太、顾奶奶一怔。顾太太皱眉道：“他们都长身体呢，得多吃点。”

　　“观念不合，不争论。”颜诺依的声音有点冷：“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出一分钱，你们自力更生。何时，你们端正了态度，就再来找我，否则，我们钱财不相往来。”

　　“大姐，你太过分了！”在楼道口，伟民大声叫喊，蹬蹬地跑上楼，板着一张脸，喝道：“我知道，我们全家都靠你养活，不能忤逆你，不能得罪你，否则就是白眼狼，就是忘恩负义！”

　　他高扬着下巴，双目充斥着怒火，声音又尖又细：“从这一刻开始，我就自力更生，我就不信，没了你，我们全家就得饿死！”

　　颜诺依拍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加油，我看好你。”

　　“你怎么自力更生啊？”顾奶奶哭叫着，抱住伟民的一只胳膊，眼角似有泪水滑落，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你要念书，念了书才有出息，才能撑起顾家。”

　　颜诺依漫不经心道：“让他去。书少念几天没有关系，人歪了那要出大问题。我倒不指望他赚钱，只为了端正他的态度。”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喝着。

　　伟民像是被刺激了似的，一把扔下书包，叫道：“我再怎么样，哪怕赚不了几个钱，那也是清白干净的，哪像你卖身卖笑！”这些话，他上次已说过一次，只是没有说完，此刻含怒之下，一股脑儿说出。

　　颜诺依微微皱眉，抚了抚心口。心有点疼，但不是因为她，而是因曼璐在伤心。摊上这么一家人，扯后腿也就罢了，还不让人省心，她真替曼璐不值。

　　她放下茶杯，目光冷冷地射过去，周围温度似乎降了些，“这十年来，你能上学读书，有穿有吃有喝，全靠这卖身卖笑的钱，你这么嫌弃，觉得它不干净清白，玷污了清高的你，为何又有脸去用呢？”

　　“曼璐，你少说两句，伟民都快气疯了！伟民不懂事，你好歹是个大姐，怎么把他的话往心里去？”顾太太叫道。

　　颜诺依笑了，一刹那间明艳动人，让人不敢直视。她漫步过来，随手甩出一巴掌，清脆的响声，伴随着话语落下：“是的，不用往心里去，直接打回来便行。”

　　顾太太瞪大了眼睛。至于顾奶奶，早已在捶胸顿首，哭着嚷着：“造孽啊造孽！”

　　颜诺依摇了摇头，轻语：“归根结底，都是把儿子当宝溺爱，把女儿当草对付。”

　　“好了，就这样。”她淡淡道，顺手拿去两个鸡蛋、一杯牛奶，又道：“我以后在外面吃，也不再给你们生活费。我就不信，整不正你们。”

　　一声轻响，房门把手被扭开，张豫瑾出门，带着几分尴尬，但见气氛不对，也不便插口询问，飞快地洗嗽一下，便向几人告辞：“姑外婆，伯母，我回六安一趟，去问些事情。”

　　顾太太点头，紧皱着眉头，心情实在不佳，也没有去挽留，更不曾去追问原因。她一手拿着书包，一手拉着伟民，轻声劝慰着他，让他去安心读书，不要发牛脾气。

　　她熟知曼璐的性子，知道曼璐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觉得曼璐只是一时之气，倒也不用去担心。

　　“曼璐。”张豫瑾追下楼，在院门口追上颜诺依，怔怔地望着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失眠了半宿，脑中纷纷杂杂，今早又被吵闹声惊醒，精神不大好。

　　颜诺依等了一会，叹息道：“回去吧。”她微微侧了下头，又道：“三天之内，如果你没有来，那婚事不必说了。”

　　张豫瑾怔怔然，而后郑重地点头，拿着行李和她一同出去，叫了辆黄包车，去火车站搭车回六安。他在火车上睡了过去，到站后才在众人喧哗中醒来，一路回到家里。

　　“豫瑾，你怎么回来了？”张母诧异。

　　张豫瑾一手提着皮箱，一手拉着母亲，急切地问：“妈，几天前，我怎么劝你同意我和曼璐的婚事的？”

　　“瞧你这孩子，怎么自己说的话都不记得？”张母嗔怪道。原本，对这门婚事，她极力反对，但见张豫瑾态度坚决，被他的诚意打动，才勉强同意，接受曼璐这个媳妇。

　　“我想听一听，找回信心。”张豫瑾认真道。他记得，那时的自己，态度很明朗，有勇气，有担当，认定了曼璐，便无惧一切困难，哪怕她是个舞女，哪怕娶了她会被人取笑，也毫无畏惧。

　　“你当时说……”张母想了想，答道：“人一生短短数十年，难得遇上一个喜欢的人，你喜欢她，一生一世永不改此意，让我成全你，你已经长大了，知道自己要什么，也有能力、有决心承担一切后果。”

　　“你还告诉我……”张母仔细回忆着，又道：“哪怕让人取笑，哪怕再遇上今日酒桌上的尴尬局面，你也仍要娶她，此意至死不变。这一生，是你和她共度，而她中你的意，这一点，便可以抵过所有。”

　　“你如今三十了，至今也没结婚，只因不想随便找个人凑合。如果我不同意婚事，那你余生便伴我左右，母子俩相依为命，也不再考虑结婚一事。”张母接着道：“最后，你再次说请我成全你。”

　　“我当时是这么说的？”张豫瑾怔怔发愣。虽然，他还记得这些话，但从张母口中再听一遍，却仍让他心中一震。

　　“你说了很多，我也只记得个大概。”张母幽幽一叹，拍了拍张豫瑾的肩膀，脸上有一丝嗔怪，“那时，我真被你气倒了，说了几句狠话，但你也不再争论，而是一脸忧伤绝望地望着我，两天后我就心软了。”

　　她也不知这是对是错，对于曼璐，她其实挺中意的，但一想到曼璐做过舞女，心中便有点膈应。她的儿子，虽也不是什么贵族少年，但也是个县医院院长，找个好人家轻而易举，实在不必和舞女搅到一块。

　　张母皱了皱眉，又道：“我想起来了，你还说人以人格分贵贱，不该以职业分高低，曼璐入舞厅一行，只为了养活全家，她并非自甘堕落，而是为生活所迫，她牺牲自己很伟大，我们不应该看不起她。”

　　张豫瑾松开手，任手上皮箱掉落，呆呆地发着愣。那时的他，竟有此决心，竟对曼璐有此看法，让现在的自己汗颜。

　　“豫瑾，你怎么了？”张母诧异，见儿子这番表情，不由得生了疑虑，又问：“怎么这次回来，貌似变呆笨了？”

　　张豫瑾摇摇头，沉声道：“妈，我想一个人静静。”明明在三天前，他还有那么大的决心，有足够的勇气，为何今日便泄了气？当时的他，信誓旦旦一生唯要曼璐一人，怎在三天后便对自己没信心了？

　　入舞厅做舞女，那不是曼璐的错，他不该嫌弃她，不该看不起她。

　　天色很好，太阳悬于天上，洒落金色的霞光，地上一片温暖。行人来往，车辆来去。颜诺依看了场电影，在餐馆点了几个菜，又去了公园看风景，心情倒也舒畅。

　　接连几天，她都是如此，一日三餐全在外吃，早出晚归，整个白天都在外游玩，享受着生活，只回家睡觉休息，和顾家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冷。

　　期间，顾曼桢来过几趟，一会儿劝她，一会儿替伟民几人说好话，奔走在两边，脸色越发倦怠。白日里，她要上班，下班后又要兼职，回了家还得调和气氛，实在是疲于奔命。

　　颜诺依一边品着酒，一边缓缓道：“别说了，我意已决。曼帧，我也劝你一句，早为自己做打算。为了补贴家用，你又是上班又是做兼职，但这一家人，只知索取不懂感恩，根本不值得你倾心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