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 ...
-
问题九
“请问你是叶修吗？”
“你好。”
叶修从书房出来之后，活动了下肩膀，不免感叹自己可能真的是上了年纪吧，平时老坐在电脑前面，这才站了多大会儿啊就有点受不了了。
正准备回房间，就看到叶秋从他隔壁房间走了出来。
叶秋刚洗完澡的样子，换了身居家服，头发半干，看见他就道：“你放出来了啊。”
“是啊。”
叶修刚才在里面他听叶父讲话老是忍不住走神，最后被赶出来了。
“你想什么呢？”叶秋看他表情有点心不在焉的，眼神都不太对。
“爸跟我说，温思何也是前两天刚从苏黎世回来。”叶修现在心情有些复杂。
“不是吧？”叶秋有点惊讶，“她该不会是为了你去的吧？”
“不清楚。”
最好不是。叶修在心里说。
他感觉一切已经超出他能想到的范围了。
“这种还真挺给人压力的啊。”叶秋嘀咕了一句，拍了拍叶修的肩膀，半认真半幸灾乐祸地说，“自己欠的债自己要负责。”
叶修倒不是有压力，那种感觉说不太清，他潜意识里希望温思何别那么在意他，因为那样太难受了。
叶秋又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说：“其实这种事吧，要慢慢哄，不着急。”
叶修不知怎么的笑了，想了想感觉自己还真没有什么谈恋爱方面的经验。
而叶秋跟他不一样，他顶着叶秋名字忙着打比赛的时候，叶秋按照正常的轨迹读书、考试，高中大学加起来谈过几次恋爱，比起叶修来说，感情经历要丰富多了。
“我不着急。”叶修说着也拍了拍叶秋的肩膀，笑了笑，“反倒是你。”
叶秋懂叶修的意思。
风水轮流转，他离相亲也不远了。
“你和之前跟我说过的那个女孩儿怎么样了？”叶修忽然想起来什么，开口问。
“哪个？”叶秋被问得猝不及防，愣了下。
“你只跟我说过一个吧。”
“你说她啊。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早就分手了。”叶秋抓了抓头发，语气平淡地说。
“是吗？都过去这么久了。”叶修自言自语，感觉时间过得真是快。
“我那个时候还想过毕业就偷户口本去结婚来着。”叶秋语气很感慨。
“所以你的理想当时从离家出走变成过私奔？”叶修不知怎么的，问了这么一句。
“没有。我的理想一直是离家出走。”
“你的理想真是坚定！”
“那是当然！”叶秋顿了顿，“不过我当时是认真的。”
“那怎么分手了？”
“毕业之后她出国读书，我没办法跟她一起去。”叶秋回忆了下，“她一个人在国外，身边又没人照顾。”
“我有空就给她打电话发短信，偶尔去看她，都比不上想到就能拥抱来得实在。”
“距离这种东西太可怕了。”
“后来就分手了。”
“你干嘛这个表情，这种情况很正常。”
是啊。什么都比不上在身边陪着。
叶修不知道这么多年温思何是怎么过的，有没有人对她好。
这两年他也想过，温思何可能已经放弃他了吧。
说不在意是假的，他其实没那么自信，也真的没什么把握。
叶修洗完澡换了身衣服然后出了浴室，看着熟悉的房间沉默了两秒，径直走到电脑前，一拉椅子坐了下来，拿着干毛巾随意擦了两下头发，然后就把擦过的毛巾随意搭在肩上，没了动作。
因为刚洗完澡的缘故，他身上还残留着浴室的湿气，头发还在滴水，水珠顺着发丝一路蜿蜒过脖子、锁骨，最后滑入衣领，然后消失踪迹。
他的面部轮廓在房间微黄的灯光变得有些朦胧，连带着眉眼都格外柔和，整个人安静得不像话，乍一看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此时的叶修，没打游戏，没说垃圾话，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嘲讽脸。
说来好笑，连兴欣网吧小储物间都能适应的叶修，在自己的房间倒有一点不习惯。但不习惯归不习惯，他往那儿一坐，这房间一看就是他的没跑。
气场这种东西很玄妙，陈果一行人看到叶修现在这个样子估计会觉得有点不认识他。
怎么说呢，叶修现在不像叶修，却又像是叶修。
叶修房间一直有人打扫，摆设这十几年来也几乎没什么变化，除了眼前的电脑，为了跟上时代发展，貌似换过三次，配置一直是职业联赛级别的，外设也是按他习惯配的。
叶修有点感动，也有些感慨。
他这一整天想了挺多的，十几年的记忆轮番涌上心头。
他想起刚离家出走那会儿，也不知道住哪儿，基本都在网吧度过，困了趴桌上就能睡，时常吃不上饭或者不记得吃，荣耀联盟刚成立的那两年，日子过得也很艰苦，但很开心。
这些现在想想觉得很珍贵，也有些唏嘘。
他又想到温思何，突然很想给她打电话。
但他没有，而是开启了电脑，点了根烟咬在嘴里，然后拿出荣耀帐号卡插卡登录。
叶修是凌晨左右关灯睡觉的，不过睡得不太好，心事太多，做了一晚上梦。
梦里出现了很多人，有他年少时混在一起的哥们，有父母和叶秋，有苏沐秋和苏沐橙，有嘉世俱乐部的人和荣耀圈的职业选手，有后兴欣的队员和陈果，还有温思何。
梦中的场景不断倒退，从荣耀世邀赛回到之前的赛季，回到兴欣战队刚成立，回到他从嘉世被赶出来，回到嘉世三连冠的那年，回到联盟刚成立他打比赛而苏沐橙在嘉世青训营，回到他和苏沐秋在网游里驰骋，回到他离家出走的那一天。
最后，回到初三的某个黄昏。
放学铃打完第三遍，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叶修在楼梯口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温思何，心下有些奇怪，准备去温思何班上看看。
“叶修，你还没走啊。打游戏去不去？”叶修刚踩上一介楼梯，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哥们的声音。
“不去了。”
“你干嘛去啊……”
“有事儿。”叶修摆了摆手，头也不回。
“吃错药了啊他。打游戏都不去。”那男生看着叶修的背影奇怪地嘀咕了两句，“能有什么事儿啊他。”
叶修沿着走廊走，时不时抬头看一下教室门边的门牌号。
直到看到温思何班的，才停下脚步。
他站在门边往里面看，一眼就看到温思何坐在位子上埋头写什么，黑板上还有密密麻麻的题目。
叶修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然后站在了温思何身边。
温思何抬头，有些惊诧：“你怎么在这儿啊。”
“那你怎么在这儿啊？”叶修冲温思何勾起嘴角，眉毛一挑，“我没等到你就过来了。”
“我抄题呢。”温思何目光回到桌面，“你等我干嘛。”
“我这叫养成良好习惯。”
“这算什么良好习惯？”
叶修心道，当然算了，他心情一好，连睡眠质量都上去了。
“怎么只剩你了。”叶修在温思何前座坐下。
“我最后一节课被叫去团委了，谁知道突然调课变成数学了。”温思何表情有点苦恼。
“那你抄吧。”叶修说着，把书包往边上一丢，“我等你。”
“你回去吧。”温思何愣了下说，“我还要有一会儿。”
“没事儿。”叶修心想我天天就指着放学路上和你一块儿，这么回去今儿晚上游戏都玩不尽兴。
温思何没说话，时不时抬头看黑板，而叶修就这么看着她，到最后，温思何被看得脸有点红，支支吾吾地似乎想说什么。
“怎么了？”叶修故意问。
“你坐边上，我看不清黑板了。”温思何红着脸，嗔怪地说。
叶修笑了声，乖乖坐到了旁边的位置。
温思何安安静静地抄题，白皙纤长的手指在黄昏的光线里染上一层旖旎，笔下生出一行行端正清秀的字。
叶修看了一会儿，干脆趴在桌子上，歪着头看着温思何。
温思何微微侧头，看了叶修一眼，目光却正好被他捕捉到，后者冲她露出惯常的笑，她笔下就写错了一个字。
“你无不无聊啊。”温思何开口，声音很轻，是只有他们两个能听清的音量，在偌大的教室里显得微不可闻。
“不无聊。”叶修如是回答。
大抵是离得近的缘故，温思何的声音听在叶修耳中有些许的不一样。
不过嘴上说是不无聊，叶修趴了一会儿却眯上了眼睛，有点想睡觉。
温思何没有再说话，叶修也没有打扰她抄题，两人之间就只有温思何笔和纸张摩擦的细小声音，而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窗外的黄昏愈演愈烈，教室里微微暗了下来，温思何白皙微红的脸在叶修的视线里变得朦胧起来，然后他真的睡着了。
后来他想，大概是在她身边呆着太安稳了点，也不怕她一个人走掉。
“叶修，起来了。”不知过了多久，温思何叫他。
叶修意识醒了，眼睛却没睁开。
温思何轻轻扯了下他的袖子。
叶修突然起了逗她的心思，没动。
然后温思何有点无奈，开口说：“你不起来，我就自己走了。”
叶修继续装睡。
温思何当然没走，而是把东西收拾好，然后站了起来。
叶修听着动静，然后突然感觉自己头发上放上了什么东西，他突然一下伸手，然后就抓住了温思何的手。
温思何吓得把手往回抽，叶修就松开了。
“你……醒了啊。”温思何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自然，“我抄完了。”
叶修睁开眼，坐起身，微微抬眼看她，不知道怎么回事，耳根有些热。
他指尖还有温思何手的触感。
她的手很软，有点凉。
“嗯。”叶修起身，拎起自己的书包。
温思何没看他，低着头，走到讲台那里拿起黑板擦开始擦黑板。
“温思何，我来吧。”叶修不动声色地站到了温思何身后。
温思何大部分都擦完了，只剩下顶端的部分因为身高问题没擦到。
叶修从温思何手里拿过黑板擦，而温思何就在他和黑板之间，愣了下，然后站直了身子没敢动。
校服衬衫很薄，彼此的体温很近，温思何的头发因为他的动作蹭在他的锁骨上，让他下意识停住了。
夕阳的余韵笼罩着整个教室，春末的微风吹起温思何的碎发，轻轻扫过他的脖颈，也扫过胸口。
“你……”温思何声音很轻，“怎么不擦了。”
“有粉笔灰落眼睛里了。”他说着，目光却明目张胆地落在温思何发顶。
“没事吧？你眨几下眼睛看看。”温思何轻轻动了一下，头发又蹭在了叶修锁骨上，下一秒移动到他身边。
叶修看着温思何泛红的侧脸，心一下子跳得特别快。
“没事了。”叶修动作飞快地把剩下的擦完了然后放下了黑板擦，声音有些压抑。
“走吧。”最后他说。
梦的结尾，温思何走在他前面，一直没有回头，然后叶修就醒了。
他坐起身，发了会儿呆，想起来梦中的场景。
叶修清楚的知道，那其实不止是梦，也是真实的一段回忆。
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那一天晚上，十五岁的他睡觉的时候第一次做了很难启齿的梦，导致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身下有些糟糕。
那天，他大清早的洗了个澡，然后把自己关在了浴室里洗裤子和床单。
叶修停止了回忆，掀开被子，下了床，拉开窗帘，打开窗往楼下看。
清晨的空气微凉，他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天，仿佛下一秒就能看到温思何跑过。
叶修大概九点半到了温思何家门口，然后摁了门铃，不大会儿，门开了。
然后他就看到温思何一身居家服，素面朝天的样子。
很平常，但仍旧很好看。
“你来得的好早啊。”温思何说。
“我积极向上。”叶修说。
“嗯，是挺积极的，那我要夸你。”温思何点点头，表示赞赏。
“好啊，快夸，我听着。”叶修说。
“我就随便客气一下。”温思何说。
“别客气啊。”叶修笑。
温思何没理他，往厨房走。
叶修偷瞄她的表情，发现她弯着嘴角，眼里有着笑意。
这就对了，笑起来多好看。
之后温思何换好衣服，两个人去附近的超市买东西。
叶修不是第一次陪女人买东西，说实话他个人并不喜欢这项活动。
不过当温思何从包里拿出一张写好的单子的时候，叶修愣了。
“你出门买东西还写单子？”叶修回想了下老板娘看到想买的就买的恐怖行径，不禁有些意外。
“我没这个习惯。”温思何说。
“那这是？”叶修很好奇。
“七点钟方向。”温思何目光淡淡地看着货架，用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嗯？”叶修看向七点钟方向，发现有两个年轻女孩儿在看他们。
“你不要这么明显。”温思何拉了下他的袖子。
叶修突然想起来自己貌似是个公众人物。
他懂了温思何为什么写了张单子了。
“你知道你昨天为什么没被认出来吗？”温思何问他。
“为什么？”叶修问。
“太帅。”温思何语气很正经。
叶修没忍住，乐了。
“这算是夸奖？”
“客观评价。”温思何面色平静地说。
“那今天呢？”叶修问。
“很明显啊。”温思何嘴角有微不可察的笑意，“两点钟方向，八点钟方向，还有十一点钟方向。”
“温思何。”叶修有点哭笑不得。
叶修听见身后有人说：“那个人长得好像叶领队。”
“你说叶修？”
“不过应该不是吧，他旁边有个妹子。”
“说不定是女朋友呢。”
“兴欣猥琐三人组里最没下限的怎么可能有女朋友……”
喂喂，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啊。
叶修解释：“其实最没下限的是魏琛。”
远在H市的老魏打了个喷嚏。
“你的比赛还有采访我都……我看过一部分。”温思何看了叶修一眼。
叶修直觉她好像想说她都看过。
“那都是公关需要。”叶修继续面不改色地说。
“请问你是叶修吗？”有妹子忍不住过来问了。
“很多人都说我长得像叶修。”叶修微微一笑。
“不好意思认错了。”妹子被叶修一笑弄得有点晕，也是，我们叶队怎么可能这么帅。
近看真的好帅啊！可惜有女朋友了！妹子有些遗憾地走了。
温思何看着叶修，憋笑憋得很辛苦。
“请问你是叶修吗？”温思何学着刚才的妹子问。
“你好。”叶修看着温思何的眼睛，忽然很认真的说。
温思何愣了下。
“我是你男朋友叶修。”叶修笑。
“啊？你说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温思何学着刚才叶修的样子微微一笑。
“你不知道啊。”叶修做出惆怅的表情，“唉，忽悠失败。”
“中午想吃什么？”温思何笑着问。
“都行。”叶修说。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