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麝香豌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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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崤染背着夏云杉和一些男生混在一起。崤染的哥们大多都是差生，是被老师们称做人渣的孩子。夏云杉也听其他女生说过，经管她一再劝崤染，别和那些人混，但是崤染总是一笑置之。夏云杉有时候也发火，干脆一星期都不里她，但是后来崤染一道歉她就心软。

　　到初二的时候，整个学校都知道，有崤染这么个人物，很牛B的一女生，特别帅，特别义气，还有个特别好的朋友叫夏云杉。其实大家奇怪，夏云杉可是老师很喜欢的一孩子，怎么和崤染混一块呢。崤染也知道，夏云杉很优秀，自己很差。但是如果她不这样，那天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会在夏云杉身上不断重演。崤染不能再独来独往了，因为她知道，凭她一个人，是没办法保证夏云杉安全的。

　　夏云杉喜欢唱歌，跳舞，但是崤染不知道，她还会弹琴会画画，甚至会写诗，除了体育不好，她几乎是全能的。

　　这样的夏云杉让崤染目瞪口呆。和她同年纪的女孩都在讨论无聊的连续剧，流行歌曲，而夏云杉在教她下围棋。崤染虽然怎么都学不会，但是她从心底里佩服夏云杉。她根本就是一个古代大家闺秀嘛，这年头还有这样的人。其实夏云杉也喜欢听流行歌曲，崤染经常看到她随身听里面塞着林志颖，小虎队。而不是贝多芬。夏云杉说，那些钢琴曲是爸爸买给她的，她其实也不喜欢。崤染干笑，她爸爸都听京剧，什么《智取威虎山》《沙家浜》《空城计》……本来也算一挺高雅的爱好，可让她爸一唱出来跟串胡同收破烂吆喝的一样。

　　多愁善感，崤染从来不会。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夏云杉喜欢的诗。

　　崤染觉得挺酸的，于是夏云杉就给崤染讲庄周梦蝶的故事，崤染说，庄周就是闲的，干吗非梦见蝴蝶啊，蝴蝶多俗，她整天梦见小白兔……说是这么说，可是那天崤染把夏云杉喜欢的这首诗用篆刻刀一笔一画的刻到了教室前面的小柳树上，然后把扒下来的树皮又从新贴上去。崤染想，以后等她们大学毕业了，她再让夏云杉看，她肯定会特别感动……

　　夏云杉经常帮崤染写作业，有时候还带自己做的小饼干来送崤染，崤染这个时候兴奋的能看着饼干一天不吃东西。有一次上化学课，崤染搂着那带饼干就睡着了，老师叫她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脸上还贴着被口水化成糊糊饼干。夏云杉一直拿这件事笑崤染。崤染只是傻乎乎的笑。

　　有一阵，学校里流行叠纸鹤，夏云杉叠了好多只，她说，崤染你知道吗，1000只可以实现一个愿望。但是夏云杉仔细数了一遍，多一只。于是那多余的一只送给崤染，其余的1000只送给了隔壁班的班长余非。余非学习好，家庭好，长的又高又帅，是王子型的人物。夏云杉和他就是天生一对。

　　崤染看着那只纸鹤觉得特别像自己，不知不觉的就变成了多余的人。有点难过，那以后的日子里，夏云杉送给崤染的饼干明显比余非的少，崤染的作业也不再麻烦夏云杉了，改成了由哥们代抄。

　　有一种鸿沟，它虽然很窄，却让你一辈子都没办法越过去。

　　夏云杉每天都过的很开心，和余非一起，不仅没有耽误学习，成绩还进步了不少，所以老师也没特别干预他们。放学都是余非送夏云杉回家。每天经过校门口的时候，他们都可以看见崤染顶着喷成绿色的短发蹲在墙角和一堆男生抽烟聊天吃凉皮。夏云杉和余非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不和崤染打招呼，而且崤染的哥们她一个也不认识，更不想认识。所以崤染总在看见夏云杉和余非一起出校门的时候就装着望别处。

　　那两个人的的背影在夕阳的余辉里显得那么和谐，像一幅画，一幅很深远的画，崤染相信，高中，大学，工作，就算老了，他们也会一直这样幸福。因为余非真的是个非常优秀的人。

　　再后来，初三就分班了。学校就喜欢搞这个，夏云杉和余非一起分到3班，还有那个小胖子，竟然也勉强分进去了，崤染去了7班，就是那种特别舒服的班级，在这里，没有谁是为成绩自卑的，大家甚至可以一起罢考，经常是全班并列学校倒数第一。7班的班主任半年换了3个。最后年级主任亲自挂帅，仍感觉吃力。晚自习的时候，有些初二初一的学生会去扒三7班的窗户，可以看到现场表演的KISS秀。老师根本不敢往后面看，前面的名目张胆的抱着漫画啃，中间的在聊天，崤染则是窝在最后的角落里看着外面的天色发呆，头枕着高高罗起的课本，手里转着钢笔，夕阳每天都是从相同的位置沉下去……

　　崤染又有了那种不被需要的感觉，看看身边的同学，其实没有几个是真的开心过这种生活，很多人都是渴望被老师注意的，也许选择的方式不正确，但却被人在没有找到正确的方式之前就放弃了。也不是没有优点，只是老师的白眼球多到像个盲人。

　　夏云杉平时是不会来崤染的班级的，只有偶尔放假会约一下，而且她和崤染在一起，谈的最多的还是余非。崤染还是老样子，笑笑不说话。因为无话可说，也插不上嘴，也有时候，夏云杉会约一堆朋友，崤染站在她们中间，很不自在，只有格格不入的感觉。就好象牡丹丛里忽然长出一根高高的芦苇。崤染不知道，她到底算什么，一个不伦不类的家伙。

　　明明夏云杉就在她身边，但看上去好象隔着千山万水。崤染根本没想清楚过，自己对夏云杉是什么样一种感情呢？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只要她开心，即使崤染不开心也会试着去开心。也许只是想守护一个可以弥补自己不完美童年的一个梦，也许是因为太靠近反而看不清楚了。就好象她发现那些女生可以撒娇撒的很自然，闹个小脾气都特别可爱，但是同样的表情，动作套到崤染身上只能是喜剧效果，更有可能引起观众胃部不良反映。

　　那天崤染送夏云杉回去的时候，夏云杉很自信很甜蜜的对崤染说，崤染你知道吗，爱情就是女人的一切。崤染牙都酸倒了，摸摸夏云杉的头发说，你才多大啊，还女人，真不嫌寒碜。夏云杉缩着脖子对崤染吐舌头，说，崤染你没人要呢才这么说，等你碰见了你就知道了。那天没夕阳，没晚霞，天阴沉沉的。崤染回去的路上，雨下的很猛，崤染躲在一个关了门的小商店屋檐下，看着淅沥哗啦涌进下水道里的雨，什么感觉也没有了。夏云杉说爱情是女人的一切，与她何干。她只是一块没有性别的泥，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中考的时候，崤染报了职高，离夏云杉报的重点高中特别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