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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恩断 ...

  •   “玉儿,开开门,”,太子急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开开门,算我求你了。”
      我轻轻地抿着皇四子送来的花露,全然忘了这东西不适合在晚上食用。月亮透过窗格子朦朦胧胧地打进屋子里,却又被屋里的烛光比得没了颜色。我木然地听着太子在门外焦急的叫声,坐在屋里一言不发。
      “小姐,”芝兰犹犹豫豫地劝道,“开开门,让太子进来吧。”
      我不作声。
      隔了一会子,外边没了动静,我估摸着太子该走了,于是吩咐下人——都去休息吧,我也乏了。
      下人们从边门下了去。我慢慢地挪到铜镜前,拔下发簪子,解了头发要梳洗。
      “玉儿,”窗口竟传来一丝声音,我吓了一跳,“人都散了,还不许我进来么?”
      我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吩咐芝兰,去拿些点心来。而自己则慢慢地从梳妆匣中捻出一个小小的红纸包。
      你既不走,我便成全了你,然而前时恩已绝,今日休怪奴也。

      “玉儿!”他急急地走进门,想要抓着我。
      然而我却淡定地福下身去,道:“给太子请安。”
      “玉儿......”太子的声音黯淡了下来,“我知道你在怨我。”
      “不,”我冷冷地答到,“太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玉儿并不敢对太子有任何怨言,况且太子并未作什么,何来怨言?”
      太子颓然坐在绣墩上,道:“我早已知道,你会如此,可这一切,并为你我所能左右,父皇执意要为我聘娶中原女子,我又能如何......唉......”
      太子长叹一声,低着头,没了言语。
      听了这句话,我竟有些心酸,于是,我装作淡淡地别过头,道:“这些,玉儿知道。”
      太子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我低着脸,却递上一杯滚开了的花露,道:“站了半天了,口不渴么?”
      太子接过我手里的茶,竟愣在了那里,一时间,只会直直地看着我。
      “您不渴么?”我迎上他的目光。
      “哦。”太子这才回过神儿来,道,“你,你......不怪......”
      “您不是最喜欢喝碧水茶么?” 我带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但声音却很冷,“怎么,不可口?”
      “哦,不。”太子的手有些微微颤抖,说罢,忙忙地将茶灌了一大口,品了一下,却皱了眉头,道,“有些个甜丝丝的。”
      我不接口,只是将他的茶杯斟满,依旧冷然道:“一点都不甜,您再尝尝。”
      太子有些惊异,但对上我不容置疑的目光,只得又端起茶盅,饮了一口。半晌,道:“真真甜的。”
      我看着他混杂着惊异和不解的面容,幽幽地吟道:“不记亲殿里,曾与奴相望。而今才半盏,轻尝起惊惶。音容常如故,心绪何堪伤......”
      “别说了。”太子起身,半笑半忧地说道,“还是这般的不讲格律,信口胡邹的。乍离了几日,你却是一点都没得变。”
      “我没变?”我恨恨地道,“那,太子,您呢?”
      “我并没有变。”太子急急地道,“天地良心,我竟是一时一刻都没忘了你。”
      “没忘?”我当真就要流泪了,“若说没忘,有谁能信。这几日,你若是待我可有在海西一半的心意,我也领了!”
      “宫闱之中,如何比得了荒蛮之地?四处又无人作探,总比宫中要畅快些吧。宫中自有两层亲祖,我又能怎的?”太子解释道。
      “荒蛮之地?”我愈发地难过了,“既是荒蛮之地,太子为何一心一意地要在荒蛮之地流连许久?玉儿本是荒蛮之人,自然是无才无德,不堪配太子。”
      “玉儿,我不过一时心急,并非有意贬损于你。”太子道,“你玉人儿一般的女子,我如何轻视得?”
      “是啊,若非我有如此之貌,太子恐不会垂青于玉儿吧。”那一瞬间,我不知怎的,想起了安姬,当年,她也是怀着一腔不甘,在韶华尚在的时候遭人遗弃,个中原因,一样是不足为外人道。我心下不由得更加酸涩,轻轻吟道:“以色侍人者......爱弛而恩绝!”
      “做什么,这般的轻贱自己。”太子近前一步,“我从没把你当作这般的女人,你这却是......”
      “当与不当,还有甚么分明?”我的双手绞在一起,自己把自己抓的生疼,“在旁人看来,还有什么分别?!”
      “玉儿,我管不得旁人,”太子幽幽地叹道,如果你的心未变,那么,我去和父皇说,让你进太子宫中侍奉,我们定然要守在一块儿。”
      “然后呢?”我道。
      “然后?然后我一定好好的待你。”
      “然后呢?”
      “然后?还什么,哦,是了,要你为我诞下后嗣。”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们......”
      “别说了!”我恨恨地打断他,“然后让我给你的正妃屈膝下拜!然后,让我一辈子没有正经名分地随着你!为什么?我好歹也是海西名门,为何要与中原女子一争高下?!哦,也是,玉儿在太子眼中不过是出身荒蛮,哪里有什么名门可言?便是做小,亦是无上的荣耀了!”
      “玉儿!”太子喝道,“你何时变得如此了?什么名门,当初我在海西与你初次相逢时,断不曾料到,你竟有这般的心思!”
      “你不料?”我的眼泪再也收不住了,“太子有何不料?太后当初带您去海西,为的是什么?而现如今,我又为何要屈居人下?难不成是玉儿做错了什么?!这些个,您有什么不料的?”
      “说到底,造化弄人。”太子苦笑道,“玉儿,我这遭来,只求一个心安,你我之间......”
      “你我之间,从此再无牵连!”我拭去了泪水,断然答道,“太子请回吧!”
      “玉儿!”太子皱了眉头,“你怎么......”
      “太子,”我背过脸去,忍住所有的眼泪,冷冷地答道,“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陌人。何况于你我?”
      “玉儿,你不应如此,你......变了......”
      “是,我变了。一入宫闱,连太子都变,我又为何不变?”我转过身来,死死地盯着他,“譬如,您方才的这杯茶,早就不是碧水茶了。掺了中原的蜜汁,不甜也难。”
      太子看着那剩的半杯茶,负气地举过来一饮而尽。拔腿就要出门。然而临在门口,还是低低地说了一句——然而,我是不会变的。
      我看着饮下放了乱神散的茶水,看着他从我的门口前消失,这么些日子的委屈再也搁放不在心里,眼泪一行行地淌了出来。或许,是我错了,他从没有把我当作海西的一枚筹码......

      然而,还没第二日,我的疑问就被彻底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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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初二,太子大婚。
      原定的婚期是腊月二十七,但依着礼部的意思,即便是腊月二十七,日子也有些嫌早。可为何会提前打婚,原因竟让宫内的上上下下人人掩口——
      太子与乔霁月有染。
      这件事倒不是子虚乌有,是被皇上亲眼撞见的。

      十一月三十一,宫内大宴。太子在上头坐了一会子就推说身体不适,先下去了。太后担心太子的身子不适,皇帝也觉得该不大对劲——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身体不适。于是一干人马——包括皇后、六宫嫔妃、皇子皇女,甚至还有我,浩浩荡荡地进了太子宫。
      宫门口没有任何太监和侍卫,让人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去叫太医来。”太后转头对身边的太监道。
      太监领命而去。
      皇帝和太后急急地走进正殿,竟是同样没有个人影。太后和皇帝按捺不住,径直进了太子的寝宫。
      过廊里没有人。
      偏殿里也没有人。
      床上,轻柔的床帏遮着整张床榻,紫纱一动一动得,仿佛正被风吹过一般。
      掀开!——皇帝焦急地命令身边的太监。
      朱紫色纱帘后的一幕,让所有人乍舌——
      太子与乔霁月两人身穿小衣,合卧一床,见人进来,也只是相拥而卧,并未被惊醒。
      当时,皇帝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遂转身拂袖而去。皇后没了奈何,只好装作惊慌,晕厥了过去。
      偏偏,这事情又不能大肆宣扬。只能闷在宫里。其结果就是,大婚的日期突然提前。
      对外朝,圣旨曰:太子身体突然不适,身边需要人侍奉左右。太子妃秉承天命,与太子行婚之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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