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世界（隋唐穿）》萧湉

63、上一辈子下一世第五章

　　“余老师？”姚琴惊讶地看着一大早就出现在实验室里的带教老师。

　　“小姚啊，成工在吗？”余老师没说论文，没说课题，第一句话就问起成宇文。

　　“他总要下午才过来的。”姚琴虽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道。

　　“哦……我还以为你们现在总在一块儿了。”

　　姚琴瞪大了眼睛，余老师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总在一块儿了？

　　“小姚啊，”余老师清了清嗓子，样子像是有些为难，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你知道，我们学校下个月就要举行演讲比赛了，教务处的意思想问问成工能不能做个特邀评委。”

　　“是这样啊。”姚琴弄明白了余老师的来意，不禁蹙眉道，“余老师，宇文最近很忙，好像有个实验很重要。”

　　余老师呵呵地干笑了几声，连忙道：“那是那是，研究中心的高级工程师，忙是肯定的，不过……总也有时间……他不是每天都过来吗？”

　　“余老师，这……”姚琴有些不快，本来会想到向研究中心求助，也是因为余老师自己对材料这一领域完全陌生。成宇文是来帮他们的，余老师这一句话怎么好像把他的帮忙视作理所当然了呢？

　　“小姚啊，成工既然不在，这件事就麻烦你跟他说一下吧，”余老师像有默契似地向姚琴点了点头，“也只有你说最合适了。”余老师说完就要走。

　　“余老师！”姚琴急急地追了上去，余老师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余老师回头瞧了一眼姚琴，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怎么，小姚，你还要向老师隐瞒啊？老师是过来人，你和成工的关系，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姚琴呆住了，脑海中忽地浮现出昨晚那个警察把她当作成宇文女朋友的事，她的脸红了，心怦怦地跳得极快。她没有想过，原先她真的是全没有想到，这时候，突然有人把这件事在她的面前毫不隐讳地铺展开来，让她一下子不知所措。

　　余老师见姚琴呆呆地不说话，撂下一句：“小姚，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便走了。只把姚琴一个人留在实验室里，满脑子都是“这种关系”、“那种关系”的四下乱窜。

　　等姚琴稍微清醒了一些，终于能够思考了。她和成宇文……她第一次把两个人这样放在一起看。成宇文喜欢她吗？这是第一个跳入她脑海的问题。她喜欢成宇文吗？还没等她找到答案，第二个问题又紧跟着冒了出来。

　　成宇文虽然没有对她说什么，但她能感觉到，他这阵子非常忙，可是，他就是硬挤时间也会过来，哪怕她那天做的不是材料不是化学，其实并不需要成宇文的专业知识，他也会过来。就像昨天，他知道她是要建经济学的模型，可他仍然过来了。而她自己呢，别人的事她不能确定，可她自己，分明已是离了成宇文，就做什么都没有效率了。

　　虽然这些都没错，可是，对于那两个问题，那个“喜欢”的答案，她还是无法确定无疑地作出。姚琴没有一点思想准备，更别说这方面的经验了，此刻她已完全茫然了。

　　姚琴的手机忽然响了，是成宇文办公室的号码。

　　“宇文……”姚琴的思绪还是很乱，声音里也不觉带着迷茫。

　　电话那头默了一刻，才传来成宇文的声音，竟是异乎寻常地断断续续：“我……我今天……可能……”

　　姚琴一惊，成宇文的声音里透着疲惫，不用成宇文说下去，她已立刻明白了，忙抢道：“宇文，我今天就是写报告而已，没有什么事的，你如果忙就不用过来了。”

　　电话里又是一阵沉默，成宇文好像叹了口气：“我晚些过去。”

　　“不，不用了。”成宇文的声音都有些喑哑，姚琴方才还不能确定地给出一个“喜欢”的答案，可此刻，那种心疼的感觉她却不能不正视了，“我这里真的没事，宇文，你忙你的吧，明天我等你。”

　　“那……我明天过来……”

　　电话挂断了。成宇文是绝不会说今天不能过来有多遗憾，多想见她之类的话的，可是姚琴却从成宇文的话语中听出了矛盾和犹豫，或许平日的她只会把这些归因于和自己无关的因素，根本不会去多想，可今天，就是这一点点的犹豫，她心里已是明白，成宇文一有空就到复华绝不是因为高校任务多么重要，或者他对这个命题多感兴趣，而是因为——她……

　　姚琴在电脑前坐下，打开资料的文档，她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盯着报告看了半小时，猛地发现自己一个字也没看懂。她懊恼地翻着放在一旁的实验报告，希望纸质的要比电脑文档的更能让她专心，可是文件角上一个“成”字却让她失了好一会儿的神。

　　手机又一次响了，姚琴迷茫地扫了一眼手机屏幕，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她还是习惯性地摁了“接听”。

　　“喂……”

　　还没等姚琴问，电话那头就已先道：“你好，你是姚琴吧？”是一个女声，不知为什么，姚琴似乎觉得，这个女子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寒气。

　　“我就是。请问你是？”对方一下子就叫出了她的名字，可这个声音对姚琴，分明是陌生的。

　　“我叫高敏，是诺华的工程师。我现在就在复华的校门口，你能出来一下吗？”电话里的女声很礼貌，但也很疏远。

　　“女工程师？”尽管对高敏的语气有些不满，但姚琴这一句话还是带着由衷赞叹的。

　　“你能来一下吗？是和你认识的人有关的。”高敏的声音平稳得可怕。

　　认识的人？诺华研究中心的人，姚琴只认识一个……“好，我这就过来。”姚琴手里还攥着手机，人已往外头跑去。

　　高敏站在复华高校的门口，她一身黑白的套装，再加上她高挑的身材和一头短发，一副极为干练的模样。姚琴直跑到她的面前，才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高小姐？”

　　高敏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孩，她长得很矮小，微胖，脸圆圆的，可能因为刚才一路跑来，她还在微微喘着气。这就是姚琴？就是成哥每天都会去见的女孩？

　　“我就是。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高敏说了这句，就当先往前头走去，姚琴都来不及说什么，只好跟着她往前走。

　　两人在一家咖啡店里坐了下来，高敏什么都没问姚琴，就要了两杯清咖。清咖啡很苦，姚琴只喝了一口就皱眉放下，她想念Gloria Jeans的冰巧克力。

　　“最近研究中心很忙，”高敏这样冷冷淡淡地开了口，“有一个项目非常紧急，实验任务就重了起来，研究中心每一个人都忙得连吃饭的功夫都没有了。”

　　姚琴低着头不说话，她早就猜到成宇文最近工作很忙，但也没想到有这么紧张。

　　“但是成哥还是每天都往你这里跑，爸爸已经开始不满意了。”高敏并没有说谎，只是成宇文哪怕半夜再回到实验室，也要尽力保证实验的进度，高主任心里虽是不舒服，但实在是不好明说什么了。

　　姚琴咬着下唇，“成哥”……这个女子叫他“成哥”……她只是叫他“宇文”……女人真是种奇怪的生物，有时候很大度，即使丈夫在外头寻花问柳也可以闭目不问，有时候那心眼又比针尖还小些，连一个称呼都要斤斤计较。

　　“我想你大概可以理解吧，虽然高校任务并非不受重视，但爸爸总会把这类任务排在中心的研究任务之后，成哥这样，显然是本末倒置了，连我也不能帮他说什么话。”

　　“你爸爸是？”姚琴一直没说话，到这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爸爸就是研究中心的高主任。”高敏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没有炫耀，只是叙述一个事实。

　　原来是高干子女，姚琴的心好像又往下沉了几分。

　　“成哥让我告诉你，他今天就不过来了。”高敏简单地说道，成宇文昨天又是凌晨回到实验室，熬了一个通宵，高敏到办公室的时候，成宇文的脸色苍白得吓人，高主任几乎是强制性地命令成宇文回去休息。但这些，高敏并不打算对姚琴说，她好像下意识地要向姚琴隐瞒，成宇文是不得已才不过来的。自然，成宇文在回去之前，仍没忘记给姚琴打了电话，这一件事，高敏也是无从得知的，“如果你也像成哥对你好一样对他好，你就该放开他，为了他的工作，也为了他的身体。”说到成宇文的身体，高敏不自禁地有些揪心，她像是不愿再多说了，站起身就准备走。

　　“对……对我好？”高敏的话里，好像将一切都怪到了姚琴的身上，像是姚琴硬缠着成宇文，可姚琴却好像全不在意似的，只对一句话张皇无措起来，“你说，宇文对我好？……”

　　“怎么，你觉得他对你还不够好吗？”姚琴那一句话多少是带着娇羞和犹疑的，高敏却完全误解了，她的问话已是带着怒意，她不明白，成宇文为了她，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怎么姚琴还能问出这样没良心不知感恩的话！

　　“不……我不是……”姚琴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她当然不是认为成宇文对她不够好，相反地，她一直都很感激他。只是姚琴对这件事从来没有多想，她只是以为成宇文对谁都是这么好的，可高敏的话分明在暗示，成宇文对她是特别的，和对别人是不同的。

　　姚琴红着脸说得含混，高敏已没有耐心再听了，只丢下一句：“希望你能记住我的话。”就走了。

　　姚琴一个人待在咖啡店里，茫然地捧起咖啡啜了一口，她却忘了这是清咖，浓重的苦滞在她的舌尖，让她捂着嘴拧了半天的眉。

　　手机就放在桌上，她急匆匆地跑出来，就拿了一个手机。她随手按着手机上的“下”键，一眼瞥见通讯录里的“成宇文”。姚琴根本没有多想，她已拨出了这个电话。

　　“喂？诺华研究中心成工办公室，请问你是？”接电话的不是成宇文，而是他的助理小胡。

　　“你好……我想找……成宇文……”姚琴对着手机，犹犹豫豫地小声道。

　　“你找成工啊？成工不在，他回去了。”小胡毫无察觉地回答。

　　回去了？……他不是在工作？不是因为工作忙而不来的？……这一个想法，让姚琴闷了好一阵，可她很快又想起了成宇文那疲惫的声音。

　　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一定是有什么事……

　　姚琴想着，从衣兜里摸出了一张名片，这是昨晚那个警察给她的，说如果她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姚琴攥紧了名片，现在，她有事了，可以找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