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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晋江独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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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毁灭一切的大风暴面前,修真者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但南澄还有她强悍的心理素质支撑着她。
她过往的生命中,无数次直面死亡。生下来就被抛诸荒野,与寒冷的夜晚抗争;会跑了,为了一口剩饭,和野狗打斗;十几岁上投军抵抗入侵凶兽;拜入荔山门下后,投机取巧篡改修炼功法误入歧途;外出历练上当受骗,被推进无底洞......
然而每一次南澄都命大闯了过来。因此现下,虽然情形比以往历次都危险,但南澄就没有想过绝望两个字。
甚至她脑海中比平常更加冷静镇定。这能保证她大脑高速运转,控制着有限的行动力、调整身体适应暴乱的风向,避免被风流撕扯撞击。
同时她努力施展一点法力,用于保护眼睛,保持双目睁开,以发现风中的危险:突然撞来的各种物体、闪现的山峰。
也努力寻找着能够让她停下来、并躲开风暴的地方。
希望可以说极其渺茫,可是奇迹般地出现了。风暴把一整座山硬生生搅碎化为乌有,又撕开其下大地。地缝深处的断面上,出现一个黑洞。由于角度问题,风暴暂时还控制不了那里。
南澄的机会很渺茫。风暴眨眼间就会远离、并且风暴如凶兽咬住猎物一般缠着她,力量那么大。
南澄咬牙,使出了所有的力量,向那洞口扑去。
风暴如同强韧的丝带一般,一层层被破开。还差一点,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距离就到了!然而风暴的尾巴攫住了南澄的一只脚,南澄再无力摆脱。
电光火石之间,洞口探出一只手,牢牢抓住了南澄的手!
手臂之后,露出一个年轻男子的面容——以后的很多日子,南澄总想起这个时候,那张双坚定无畏的眼睛。
这男子用力拉南澄,但是显然,他是一个毫无修为的上民,他的力量太弱小。他咬紧牙关用力,额头上和胳膊上青筋一条条崩出,然而也只勉强维持南澄暂时不被风暴卷走,不能把南澄拉进洞里。
“快放开!”南澄朝他大喊。如果他不放手,过会儿力气衰竭了,会被一起卷走的。
然而这男子摇摇头,只管用蛮力拉。他一手拉着南澄,一手扣在洞壁上。此时一点点,划出带血的凹槽。
见他如此帮忙,南澄心中一暖,疲乏的身体又生出了力气。她调节着呼吸,准备一鼓作气冲过去。
她刚准备动,耳边风声响起,嗖地一声一块石头从天而降、从她眼前划过、正中那男子手臂、将之齐膀卸下,然后带着战利品继续呼啸坠下。
同时南澄则被这石头击中男子手臂带来的冲力一带,终于摆脱风暴,扑入洞中。
男子抱着断臂满地打滚。南渊忙摸索身上,好在一个芥子戒指还在。她从戒指里取出炼制的丹药,赶忙给他服下,又取出伤药和布帛给他包扎伤口。
“多谢了。”这样的时候,说什么道谢的话似乎都是多余的。南澄一边包扎一边问他:“敢问恩公大名。”
“在下名佑玉,是此处的矿工。”满头冷汗的男子慢慢地答道。
南澄的丹药效果相当不错,很快这佑玉脸上便恢复了些许神色。“难不成这是仙药,你是神仙,哦不,圣贤?”佑玉惊讶地问南澄。
“没错。”南澄边打量着这个山洞边答道:“在下荔山南澄。”
“哦?这名字似乎听过,你应该是个很了不起的圣贤吧?”佑玉眼中似乎骤然升起了希望:“你能不能带我逃出去?”
“在这样的大风暴面前,再怎么了不起的圣贤一样没用。”南澄自嘲地道。
这似乎并没有让佑玉失望。 “这里是矿洞的最深处,原以为躲到这里就能躲过风暴了,没想到风暴竟然能把外面撕开了。”他爬起来,颇有精神地跟南澄指点。又问南澄:“风暴不会波及这里吧?我们可以在这里等到风暴结束再出去,里边吃的喝的都有。”
南澄看向外面大风暴,缓缓摇摇头:“做好最坏的打算,这样大的风暴,很有可能把大乐天坠毁。”
“坠毁?坠入下界?这么大一块地方?!”佑玉惊讶地问。
不然呢。“说不定是我多虑了。如今也只能等着了。”南澄又违心地安慰他一句。
“南澄......南澄......听的到吗......”此时南澄的戒指上突然发出断断续续不甚清晰的声音。
“泽师!”南澄惊喜。
“是,是有人来救你了吗?”佑玉立刻猜到了。
南澄点点头,又摇摇头。却不说话了,任戒指上焦急地呼唤着。
“你,你不想让他们来?”佑玉又猜到了。
南澄叹口气,把戒指摘下来,扔出了洞口:“他们还是不要来的好。”又郑重对佑玉道:“抱歉。”
“若换了我,我也会这么做的。”佑玉则道。
不错的年轻人啊。“如果我们有幸逃出去,我一定收你做弟子。”南澄带着赞赏的语气对佑玉道。
“啊、啊,这个,承蒙看顾承蒙看顾。”佑玉颇有些尴尬:听了前半句,我还以为你要说以身相许。
然而出乎南澄意料的是,两个时辰之后,北泽冲入了这里。
“泽师,您不应该来的!”南澄又喜又急。
“不必多说了,大乐天要坠毁了,走!”北泽一手拉着一个人,冲了出去。
三天之后,花拂跟着北原去看望了死里逃生的北泽和南澄。
“都受了不轻的伤,得带着点东西去。”出发前,北原对花拂道。
道理我自然明白,可是你,可是你对着杯子吐口水是什么鬼!花拂嫌弃地啊嗯叫着。
“我的口水是最好的疗伤圣药啊,昆仑再找不到比这更好的药了!”北原认真地道:“不是亲师兄亲弟子,一般人我还不给他呢!”
可是口水真的很恶心啊,不能用别的代替吗?这么小的量,你放点血不行吗?花拂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什么,你竟然嫌弃我?”北原捧起她冲她满头满身地舔:“叫你嫌弃我,叫你嫌弃我,还敢不敢了!”
啊,讨厌讨厌啦!花拂拍打他的脸。
到底还是带了两瓶口水去。俩伤员如获至宝地收下了,南澄还一个劲儿地推辞说愧不敢受。看来这世界还真只有花拂敢嫌弃北原。
北泽看样子受了不轻的内伤,精神憔悴的很。“这些年懈怠了,这么点事儿搞成这副狼狈模样。”他跟来探望的北峦和北原说道。
“阿泽太谦虚了。偌大个大乐天都坠毁了,这样大的风暴里几进几出救人,全身而退,师兄可是做不到的。”北峦笑道。
“是。泽师兄能把南澄救回来,真是太好了。”北原也道。
“可惜,无辜折了那许多弟子。”北峦闭闭眼。
“我看要定下一条铁律,对那些在灾难中自寻死路的人,就让他们死去好了,谁也不必拦着,更不必去救。”北峦难得的面露怒色。
三人沉寂了一会儿,北泽咳嗽一声道:“师兄,我其实还有一事想和你商量。”
“你说便是。”北峦颔首道。
“当时在大风暴里,几次遇险,几乎出不来了。”北泽斟字酌句道:“生死一线之际,我才察觉,我还不能将生死置之度外,因为,心中还有一事未了。”
“哦,是何事?”北峦颇为惊奇。
北泽又咳嗽一声:“是,是我曾几何时,曾想向夏郁师姐提亲.......”
正喝茶的北原噗地一口茶喷了出来。他怀里打哈欠的花拂也骤然瞪圆了眼睛。
“阿原!”北峦瞪北原一眼,扭头笑眯眯对北泽道:“竟有此事?为何从没听你提过?”
“那时我修为尚浅,夏郁师姐已经是羸母山最得意的弟子,一时胆怯,一来二去,就耽搁到了如今。”北泽此时有种说不出的温柔:“辈分大了之后,愈发不好意思提这一茬。”
“对对对。”北原已然从最初的震惊中平静下来,插嘴道:“羸母山这些年云遮雾罩的,夏郁师姐当年就是圣人阶品了,如今如何还是圣人阶品?并且她们的修炼功法与别的山门都不一样,是两个派系。便是圣人阶品,实力怕也不差圣君阶品!”
“阿原,先别扯那些!”北峦朝他摆摆手,又对北泽道:“如今是生死边缘走一遭,恍然大悟,不肯再留遗憾了?”
“正是。”北泽颔首。
“甚好,这是好事!”北峦拊掌:“师兄为你做主!唔,让我想想媒人请谁好,要不师兄亲往羸母山走一趟?不失礼吧?啊?啊哈哈哈哈!”
“全拜托师兄了。”北泽郑重施礼。
北泽有多大了还追求真爱?看来真爱什么时候都不算晚啊!那么,自己努努力,能不能修炼成人?那时候,是不是和北原还有可能?花拂看着北原YY着。
“世间之事,往往悲喜交集,出人意料啊。”离开的路上,北峦显然还沉浸在喜悦中:“阿原,你虽然年纪还小,可曾想过迎娶一位道侣?”
“不用了,我有白小黑就好了。”北原毫无迟疑地道。
花拂:啊啊啊啊啊啊!
“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啊。”北峦慈爱地拍拍北原肩膀。尽管他面容一点也不苍老,却总爱流露长者一般的慈祥之态。
“对了,还有一事你听说了没。”北峦又道:“兽族那边传来的消息。夫诸王自与你一战后,一病不起,已然有离世光景。他发下话给他的儿子们,说谁能杀了你,谁就是夫诸族未来的王。”
“哦,听说了。”北原淡然道:“那夫诸族岂不是永无王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