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梧桐叶落时》洛兰

13、Chapter 12

　　“你再说一遍！如果只是那么简单我会这么难抉择吗？”我朝他大吼。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根本已经乱了，你也几乎理不清什么叫爱情什么叫同情什么叫友情什么叫感动，你告诉我你还清醒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爱情是一时的，而朋友是一辈子的，我究竟是要一辈子的友情还是要昙花一现的爱情，我无法选择。”

　　“你为什么要这么想？让我来问你，你想要痛苦还是要幸福？”

　　“幸福。”

　　“你是要你自己一时痛苦还是大家长久的痛苦？”

　　“我自己一时的痛苦。”

　　“你是想后悔还是不想后悔？”

　　“不后悔。”

　　“那么你就跟你自己的心走，选择你爱的浩天。”

　　“你知道？”我诧异的问。

　　“我做的蛔虫是白做的吗？”

　　“我……那龙野怎么办？”

　　“我想他会明白的，他会懂的。目前我觉得还是让大家知道李雅和浩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是最重要的，说不定还会有转机。采儿和龙野现在一定再医院，你去换件干净的衣服我们这就去吧，好吗？”

　　“恩。”

　　我们赶到医院，龙野和采儿果然在那里。
　　我坐在龙野身边，宋旭靠着墙，采儿和李雅坐在病床边上，浩天则坐起身看着我。

　　“浩天李雅有什么就说吧，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你们把我们当朋友的话。”宋旭开了口，

　　“是，我早想说了，只是采儿一直不让我说罢了，虽然我知道她是为了保护某个人，但是如果不说出来，我怕更会害了一个人。”

　　“不，李雅，已经过去半年了，你还要说什么，有用吗？你难道还想错一次，你忘了我和你说的话。”

　　“采儿，你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吧，如果你真的爱龙野的话!”李雅坚定的说。

　　一时间，采儿和龙野怔住了，呆呆的看着对方。
　　终于采儿转开了头，没有再出声阻止，于是我们慢慢的听李雅讲了那个让人心酸的故事。

　　“在我们还是好姐妹的时候我就很欣赏浩天，静，你又时常拉着我和采儿见浩天，每天就听着你浩天长浩天短的说着你们的浪漫事，幸福的样子简直让我嫉妒。
　　因为我知道我已经是一桩政治婚姻的牺牲品，宋旭一定可以理解我的无奈吧。

　　慢慢的我发现我竟然越来越想见浩天，一天不见他就觉得少了什么，一天就没过完，每当我看见浩天对静温柔的样子，我就莫名的生气，于是我知道我是喜欢上他了，不，确切的说是我爱上他了。

　　我希望他在我身边，我希望他抱的是我，我希望在他风衣里的是我。
　　当静打电话告诉我浩天竟然从北京跑到杭州去看她的时候，我真的好心痛，我恨也气，为什么浩天爱静那么深，竟然一点机会也不给我，哪怕只是美丽的梦。

　　于是我旁敲侧击浩天的归期，又想办法把静先留在杭州，因为我决定不记后果的把浩天留在身边，即使他不爱我也没关系只要我可以好好爱他，每天感觉在他身边就好了，同时也可以摆脱我的政治婚姻。

　　后来的巧遇喝酒还有假装的上床都是我事先计划好的，其实我们根本什么也没做过，而再后来的怀孕也是假的，是用来骗我爸妈的，我不怀孕他们怎么肯放过我呢？

　　后来更上演了一出苦肉计逼我父母答应我的婚事，也说服浩天离开静。
　　可是自从浩天和我订婚后，尽管对我也很温柔，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他不是真心的，他的眼睛只会看着静，就算我主动和他睡再同一张床上他也不会碰我，梦里也喊着静的名字，我好恨，真的好恨，但是我也没办法，感情的事向来不是努力了就有用的。

　　我试过了尽力了，但是没用，感觉他的失意我也好痛苦。
　　直到上个礼拜我和浩天回家看我爸妈，不小心让他知道了我假怀孕的秘密。

　　他好生气真的好生气，我从来都没有看见他那么恐怖的样子。
　　从那天起他没再吃东西也不打理自己，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样，每天抱着酒喝，喝醉了就睡，睡醒了就喝，无论我怎么劝他都没有用。

　　看着他拉着我掉眼泪，质问我为什么要骗他，我真的好痛苦。

　　他爱你，静，你没有看见他痛苦的样子，我好害怕，我不要他这个样子，我不要，我现在宁愿自己接受那政治婚姻我也不要他这样子！”

　　李雅哭了，哭的伤心，那是一种心碎也是一种无奈，是一种绝望也是一种牺牲。
　　我走到她身边蹲下，拉着她的手，“不要哭了，我知道了，你受苦了。”

　　“静～～”她紧紧的抱着我，我明白她现在所有的脆弱，她什么都没有了，她的情人她的爱情她自己能选择的幸福，都没有了。
　　我还能说什么呢？恨吗？
　　不，不是的，是同情是怜悯，可怜的李雅为了爱情牺牲了这么多，可是结果呢？
　　或许就像她说的，感情的事不是努力了就有用的。
　　我抱着她，想要安慰她的脆弱但却发现其实我什么也做不了。

　　“静，你不能离开龙野，你才戴上他的戒指啊，做人不能这样的。”采儿在一边说。

　　我抬眼望她，“为什么？你爱龙野为什么不承认？你要他你爱他为什么不争取，为什么？”

　　“我……”采儿无言，

　　“因为我爱的是你！”龙野替采儿回答了。

　　“你希望当初采儿承认了，争取了，今天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吗？没有我一样还是会有宋旭的出现让你为难。你又何必要责怪别人呢？”龙野冷淡的说

　　“你……你胡说！”我反驳

　　“聪明如你，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明白，静，你太让我心寒了！我只问你一句，你有没有爱过我？不是喜欢，是爱！”

　　“我……”我说不出口，我知道骗人容易，但是撒一个立马拆穿的谎没有意义。

　　“好，你说不出口，你就是默认把我当复仇工具了？我还以为你变好了呢，想不到我是第二个楚霖轩，真不愧是天蝎座的女人，好强的报复心态啊！你根本就是利用我来试探，来气浩天，在你心里我根本什么都不是！！！！！！！”
　　说完龙野很愤怒的起身要离开，原本冷俊的脸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龙野，别这样，有什么好好说！”宋旭拉住了他。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沉的住气，我至少试过了，而你只是演好你特定的角色，从来没想要改变什么，你连我也不如。”龙野现在像只大刺猬，碰到谁都要扎一下。

　　“是你的就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终不是你的，强求不来。有些事真的只能随缘，无法强求，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要跳级才是保护自己也是保护别人的最好方法。我相信时间一到你自然会改变你扮演的角色。”宋旭好脾气的劝着。

　　“够了，我不听什么大道理。”

　　“其实你都明白。”宋旭拍拍他的肩。

　　“龙野，我……”我直觉的想说些什么，可是我说不出来，像是喉咙里塞了个塞子发不了音。接下来就是黑夜一般的沉静。

　　过了一会儿莫名的，龙野问了大家这么一句，“还记得我是怎么放风筝的吗？”
　　“放到高处，扯断了风筝线。”采儿幽幽的说。

　　“对，那么静你就是风筝，如果你要自由我就断线。”这句话说的很平静，但是平静中透着一种凄凉和悲伤，仿佛是深秋的风刮过心头似的。
　　说完龙野跑了，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我直觉的想追，浩天却叫住了我，

　　“静，不要去，留下来，静……”

　　回头迎着浩天热烈的眼睛，我无法移动，我知道我留下和追出去意味着什么，我看着门口敞开的门，再看看躺在床上的浩天，我狠下心走到浩天的身边。

　　他看着我落泪了，“静，谢谢你，有机会让我赎罪！世界上最珍贵的莫过于失而复得，我不会再放手让你离开，永远不会！”
　　我们相拥，流尽泪水，龙野，对不起！
　　我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得说着对不起。

　　“好，萧静，既然这样我和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的友情就这么走到尽头吧，谁叫你伤害了我深爱的人。你不去追！我去！”
　　说完，采儿跑了出去。

　　我跌坐在地上放声痛哭，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失去一样呢？

　　也许是浩天的誓言说的太早，也许注定是我们要分离，也许我们的爱情也如睡美人般施了诅咒。可是睡美人有王子来解除，那我们的爱情要用什么来解？

　　采儿走了一段时间就红着眼睛回来了，进门二话没说，就“噼啪”给了我两耳光。
　　一时间大家都呆住了没什么反映，还是宋旭最快回神，拉住了采儿，
　　“采儿，你这是做什么？”

　　“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是你害死龙野的，是你，你还他命来！你还他命来！”她竭力挣脱宋旭，对我大喊，我们一时间都听的莫名其妙。

　　“采儿，你先别激动，你把话说清楚先。”我抑制自己别胡思乱想，可是采儿告诉我的话却有如晴天霹雳，当一声可怕的尖叫撕裂医院的宁静，当我意识到这是我的尖叫，我立即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龙野……龙野……你别这样，什么惩罚都可以，就是这个不要！”我大叫着坐起才发现我在病床上，手上还打着点滴，
　　“原来是梦啊！”我暗自庆幸着。

　　“静，你现在怎么样？”浩天也打着点滴坐在我旁边，

　　“你怎么不在你病床上躺着，跑来这里做什么？对了，我怎么在这里，好好的我干吗要在这里啊。”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浩天紧张的问我。

　　“记得什么啊？有什么就说吧。”

　　“发生什么你真的没有印象了？”

　　“到底怎么了？”

　　“龙野他……他……”

　　“他怎么样了？”

　　“他在马路上狂奔，不，是货车闯红灯，他没注意就……就撞上了。”

　　“现在呢？现在怎么样？”我着急的问。

　　“虽然医院离这里不远。”

　　“那就没事喽。”

　　“刚刚宣布，龙野经……经……抢救……”

　　“没事了？”我的心一沉

　　“不，是……”

　　“他残废了？植物人？”我的心不安，很不安

　　“经抢救无效于11：05宣布脑死亡。”浩天闭着眼睛终于流利的告诉我整件事。
　　是我不知道吗？不是的，只是我怀疑刚刚还是梦，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不要相信，龙野死了！

　　他死了！一个刚刚还鲜活的生命，转眼间已经成了冷冰冰的尸体，太突然了，突然的比流星划过还快。

　　“不！！！！！！！！！！！！！！！！！！！
　　你骗我的，你在骗我，他不会死的，不会的！！！！！！！！！！！！！！
　　他刚刚还来看过你对不对？他刚刚还和我们说过话对不对？怎么可能会死呢？
　　你骗我！！！！！你骗我！！！！！！！你快说你在骗我！！！！！！！”
　　刹时我喊，喊的歇斯底里，喊的喉咙发痛，要我怎么相信？
　　前一刻还好好坐在我身边的龙野现在已经死了，要我怎么相信！！！！！！！！！！！！

　　“静，是真的！”浩天看着我，我们相对无言，然后他抱住了我，我们失声痛哭，哭的无法说话也无法呼吸。
　　我们哭了很久很久，当我终于意识到什么的时候，我一把推开了浩天，

　　“不会的！！他不会死的，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我激动的抓着浩天。

　　“静，你冷静点，他真的死了，龙野真的走了。”

　　“不是的，不是的。龙野，龙野，你在哪里？！”我大喊。

　　“静，你不要这样，静！”浩天抱着我叫着我的名字。

　　“你在骗我，你一直在骗我，我最憎恨骗我的人了！你走！！！你走！！！！！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要相信！”
　　说着我一把扯掉手上点滴的针管拉着浩天走到门边，打开门，把他推了出去，然后重重的关上门。
　　而我却顺着门背滑落到地上。
　　我无助的怀抱着自己喃喃自语：“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独自跌跌冲冲地跑去了太平间，我期望不要在那里看到他。

　　我穿梭在死人中间，不断的番开白布看看那白布下的脸孔是否是我熟悉的，每当我看见一张陌生的像霜一样白的死人脸，我就更坚定的告诉自己一声龙野没有死，他还没有死。

　　直到我翻开了那张白布，那噩梦一样的白布，看到那张冷俊的脸是那么的清楚，我才到感觉天旋地转。

　　急忙扶住了那床沿我才没有晕过去，我看着他早已苍白的脸，手发颤的伸过去，颤微微的去碰一下，想要确定那是不是真的。

　　原本——原本那么俊的一张脸怎么会变成这样，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没有生气！

　　泪一滴一滴的滴在龙野的脸上，我只感觉有无数把尖刀插在我心里拔不出来，那种窒息的痛就象溺水的人永远浮不出水面也永远无法死去。

　　没有时间理会是恐怖还是恶心，我只想再抱着他，希望听他再喊我一句死女人，可是可能吗？

　　龙野你醒醒啊，求你再看我一眼啊！我在心里不停的呼唤……

　　不知道什么时候宋旭他们冲了进来，浩天一把把我从龙野的遗体上拉开，宋旭拉起白布将龙野盖好，

　　“静，别看了，回去吧。”李雅对我说。

　　而我只是无声的任由泪水决堤，也一直无法移动眼睛刚才停留的位置，我只觉得胸口好闷好闷，闷的我透不过气来，然后我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隐约间我似乎知道我病了，病的很厉害，而恍惚间我又听见有人在叫我，可是我睁不开眼睛，眼前我只看见龙野那幽郁的双眼和那张伤心冷漠的脸，他看着我，拉着我无力的问，

　　“你有没有爱过我？静，你有没有爱过我？”

　　我哭着想抓住他但是我抓不住，他的身子是那么透明那么缥缈，我只看见他拉着我，但我抓不住他。

　　我哭喊着我用力的伸手使劲的抓，但是没用他还是消失了，仿佛在消失的瞬间他还在问我，“静，你有没有爱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