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梧桐叶落时》洛兰

14、Chapter 13

　　过了几天我的病终于好些了，而校方也通知了龙野的母亲来北京，当我们看见龙野的母亲，那位伟大可怜的母亲，真的好痛苦。
　　她本来就过早的失去了丈夫，再含辛茹苦的把儿子养大，巴望着他读大学有出息……
　　可是现在，现在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她一个嬴弱的女人怎么受的了？

　　而她，龙野的母亲，看着儿子的尸体的时候居然没有泪也没有表情，想必是太哀痛了，哀痛的流不出泪，哀痛的丧失了思想意识，她只是不断抚摸着龙野的脸，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脸颊还有他的唇，这一切都是她创造的。

　　我们都希望她能哭出来，那么大的悲痛忍着，那是怎么样的煎熬？
　　我们想要安慰她却说不出话，我们想要拉开她却动不了手，我们只有像木头人一样在那里站着。

　　过了很久，在我眼里甚至有几个世纪那么漫长，龙野的母亲回头看着我们，用眼光一一扫过我们，最后定格在我身上，那双眼睛是哀痛的是悲痛欲绝的，甚至是恨极的。

　　“你是萧静！你叫萧静！我认得你！我认得你！”龙野得母亲用手指着我。

　　“你是狐狸精，你勾去了我儿子的命！你是狐狸精！！！！！！你是狐狸精！！！！！”

　　“伯母，别这样，这是意外，是意外！”

　　宋旭拉住了朝我冲过来的龙野的母亲，

　　“你听我说，是货车为了赶时间不理会黄灯而直接加速想要冲过马路，没想到会碰上冲出马路的龙野，因为加速来不及刹车才发生悲剧的，伯母真的是意外啊！”宋旭不断的解释着，可是龙野的母亲像疯了一样对我挥舞着双手，“狐狸精！是你害死我儿子的！是你！是你啊！！！！！”

　　我后退着，我知道是我的错，但是听着这么赤裸裸的叫骂，我无法接受,我哭了，哭的脆弱哭的无助。

　　“静，我们先去外面，老人家是悲伤过度，你别在意。”浩天说着把我拉出太平间。

　　我站在走廊上整个人都是空空的，没有了思想也没有了意识，麻木而疲倦。
　　听着窗外那淅沥的雨声，我知道连天都在为龙野哭泣。

　　雨打糊了玻璃，我虽然望着窗外却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不，我要看见！我要看的清清楚楚！于是我像疯了一样冲到外面，在雨中看着一切。
　　我大口的呼吸，尝到的是雨的涩凉，我闭上眼让雨浇醒我，我希望我在做梦，我希望雨可以带我走出这个恶梦！

　　可是没有，当浩天拿着伞冲到我面前，拉着我和我说话的时候我知道我将永远都走不出这个恶梦！我恨自己！
　　我一把推开浩天。

　　一人淋雨，我不要雨伞，我不要！不要！我要龙野！我不要雨伞！

　　浩天上来抱住我，“不要这样！静，是我的错！不是你的错，是我害死他的！是我不是你啊！！”

　　“不，你放开我，是我的错！是我！”

　　“你听我说，如果当时我不那么自私，阻止你去追他，根本不会这样！”
　　“你到底明不明白？！何浩天！！”我大吼!

　　“采儿一样去追了，可是结果怎么样？从一开始就是我的错,是我选择了离开他，是我杀了他啊！！！！！！”

　　“没错！”一个声音接住了我的话，我抬眼，龙野的母亲不知什么时候撑着伞在我面前，身后跟着的是宋旭和李雅，浩天放开了我，我一个站不住就跪在了地上，似乎我是在给龙野的母亲下跪。

　　“你知道我为什么认识你吗？看看这个！”
　　她拿出一刀纸扔在我头上，纸被风吹在空中，随风飘散，我伸手接住了几张，“萧静，萧静，萧静……”我惊痛的看着纸上写满了我的名字，然后我拼命的去抓那些还飘在空中的纸，我狼狈的趴在地上捡有些已落到地上的纸，我知道那上面有我的名字，是龙野写的。

　　“还有这些！”龙野的母亲又朝我扔来一刀东西，这次不再是纸，是相片！“龙野一直是个孝顺的孩子，他不可能丢下我，若不是这个狐狸精，他又怎么会遇到这种意外，我原来听龙野说你是个好姑娘，我也有心让你进龙家的门，可是为什么，你要这样害他。”龙野的母亲朝我哭喊。
　　“不，我没有害他，我没有要害他，真的，不是……”我边说边去捡那些照片，慌乱而可笑。我低头看着，居然有我大一时候的照片，那是我第一次碰见浩天的地方，那个梧桐小道，有我坐在草坪上看书的情景，也有我走在落叶中漫步时的照片，都拍摄的好美。
　　这些照片他从来都没有给我看过，从来都没有！

　　我也从来都不知道他一直在我身后！每一张照片后面都有些话，都表达了他痴爱我的心！

　　我呆了，我怔了，我懵了，仿佛一瞬间我没有了思想意识，然后我麻木的坐在地上，慢慢的捡拾着那些照片，我感觉不到冰凉，因为心已经凉了，冰了，凉的那么彻底，冰的那么透彻！
　　我怀抱着龙野留给我的东西是那么的茫然无措……

　　不知什么时候龙野的母亲走了，不知什么时候我踉跄的站了起来，我面对着我的伙伴们，徒劳的蠕动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我一语不发的从他们中间走过，经过浩天的时候我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勉强的走出几步才的背对着他说了一句话，

　　“如果这就是爱你的代价我希望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然后我走了，带着一颗真爱我的心走了……

　　在那几天我一直是魂不附体的，跟个行尸走肉似的，甚至浩天二度胃出血进了医院我也没什么反映，也没有去医院看他，只是带着我的躯壳无目的的闲晃……

　　在龙野的尸体火化的那天，当我看见他就这么被推尽火里，听着那火轰然一声将他吞噬，我的心似乎也跟着火化了，真正的消失到另一个国度去了。
　　走出殡仪馆的时候，浩天叫住了我，“静，你还好吗？”

　　他柔声的问，我看着他，苍白的脸没有生气，可是我早已没了心又怎么会有其他呢？
　　在那一刻我知道我们的距离已经很远很远了，有了龙野灵魂的阻隔我们就像隔了一条银河，它把我和浩天原本美丽单纯的爱淹没了，我们之间不美了也不浪漫了，我们没有办法再在一起，我已没有什么可以给他了。

　　“浩天，好好对待李雅，她是你今生最好的选择，有一个这么爱你的人在你身边你应该会很幸福。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

　　“静，我知道，我……”他似乎欲言又止。

　　“浩天，答应我，珍惜你所拥有的，别像我一样等到后悔才知道什么叫珍惜。”我没有等他说出来。

　　“是，我知道了。”他平静的回应.

　　我看着他笑了，笑的淡然，没有了往昔带着心动的微笑，我学会了什么叫藏拙。

　　而我到现在才发现我一直没看见采儿，那采儿在哪里？似乎在我第一次昏倒后就没有看见她。
　　“在找谁？采儿？她在龙野的公寓。”宋旭对我说。

　　“你似乎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

　　“先别说了，去看看采儿怎么样了。”

　　于是我和宋旭去了龙野的公寓，当然宋旭有钥匙。
　　开了门，黑漆漆的一片，窗帘拉的严密，浓烈的烟味和酒气迎面而来。

　　我开了灯，看见桌子上地上都是酒瓶和香烟盒，采儿蜷缩在墙角，手中还拿着酒瓶在灌酒。

　　她的脸上布满泪痕，眼睛里布满血丝，墙上还有干了的血迹。
　　我看着她的样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的痛苦狼狈，我冲过去抱住她，呼喊着她的名字，
　　“采儿……采儿，你怎么样？”

　　“是谁，是静吗？”

　　“啊？你手上……”
　　我惊异的看着她裸露的手臂上有着清晰的伤痕，而且刻的都是龙野的名字，

　　“你疯了？！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啊！你打我啊，你刻我啊，为什么要这伤害自己啊！”
　　失去龙野我已经痛到极点，再看到采儿这样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样来形容我的痛苦和无助，我到底是怎样一个残忍的人要这样伤害我最好的朋友！！！！！！！！

　　“静，是我不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龙野，也对不起浩天。”

　　“别说傻话了，乖，我们先去医院，来，乖！”

　　“我不去！这是我该受的！是我该死！我活该！谁也别管我，谁管我我和谁急！”

　　“采儿，你别这样！”

　　“静，抱着我，抱紧我，我好冷！真的好冷！”

　　我依言抱紧了她，

　　“静，那天我打了你，你还痛吗？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没法想象当我亲眼看见他被撞的时候的样子.
　　看着他在我不远处倒下我却没有能力救他的痛苦，我情愿倒在血泊里的是我，当我踉跄冲过去抱起他的时候我看见他的眼泪，我是怎样的震撼，静，是我眼睁睁看着他死的，是我啊！”

　　“采儿，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不要这样虐待自己，我求求你！”我哭喊.

　　“你没有错，不是你的错，被爱是没有错的，爱人才是痛苦的，我只是想要他能得到自己的幸福没想到却害了他。
　　你知道吗？他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看着你的时候那眼睛是那么晶亮那么有神，我真的好喜欢看他那样的眼睛。
　　他只有对着你的时候才会笑，才会知道什么叫快乐。
　　他老是说看着你笑的样子就好像看着天使在笑一样，那么纯真那么无忧。
　　当他知道你爱浩天那么深的时候，他居然一个人偷哭了，你可以想象他哭的样子吗？
　　他也会有眼泪……”
　　采儿抱着我，自己慢慢的说着，而我更痛了，比凌迟还痛。

　　“后来我一直陪着他，虽然我尽力表达了，可是他告诉我今生他的心里只可能有一个人存在，那时我才知道自己最后的幻想破灭了。
　　然后我一直在有意撮合你们，虽然我很痛苦但是我知道龙野他好开心，每天都神采奕奕。
　　其实浩天订婚那天晚上你们什么也没发生，是我设计好的。

　　我想只有这样或许他才会跟你主动表白,否则你们永远就只会是一对吵架的冤家,那么骄傲的他永远都不会告诉你他是怎么的深爱着你。

　　寒假回来后当我看见你们真的在一起的时候，你能了解我的心，但即使我的心在煎熬，我也不后悔，能看见他开心对我来说也是件幸福的事。

　　可是为什么李雅和浩天会发生意外，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不是吗？
　　是我，都是我，我不该这样，我不该！是我给他希望却又让他掉到地狱！”

　　采儿抱着我哭的肝肠寸断，我明白，龙野的死对我们这圈人来说，最痛苦的莫过于采儿，现在听到她这么说，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去安慰她。
　　假如当初采儿面对了自己的真心，自己争取了，或许就可以避免这场悲剧，又或者我逃避真爱浩天的事实和龙野在一起，今天的局面也就不同了。
　　事事难料，谁也不知道上天的棋是怎么下的。
　　我们除了抱头痛哭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我们陪了采儿一会儿，流泪流到眼睛酸痛后，剩下的就是死一样的沉寂,我和宋旭虽然不想看采儿这样折磨自己,可是我们也找不出更好的方法让她好过,因为我们自己也很脆弱,也在寻找坚强的理由和方向。

　　当我和宋旭走出公寓,我问他:“这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为什么好人总没有好报，反而是我这个坏到不能再坏的女人却总是一再的幸运着，存活着。”

　　“静，不要这样，你不是坏人，你不是！如果我没有要你选择，没有逼你选择，你也许就不会这样伤害龙野，今天也不会这样了。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吧！”

　　我苦笑一下，然后一挥手，“算了，谁的责任已经无所谓了，人已经死了，再怎么追究只会让活着的人更痛苦罢了，还有什么呢。走吧，这世界终还在旋转。”

　　事后，宋旭请的律师帮助龙野索取了最大限度的赔偿金，而且也拿到了保险金。
　　本来一切似乎可以告一段落了，可是偏偏就在龙野的母亲在拿儿子的骨灰盒准备回重庆老家的时候，又发生了意外。

　　龙野的母亲在拿到自己儿子骨灰的时候突然疯了，她甚至要打碎龙野的骨灰盒，她说龙野没有死，他拉着宋旭喊儿子，她声声的呼唤让我早已干涸的眼睛又不禁流泪。

　　我们惊慌失措的把龙野的母亲送到精神病医院后，医生告诉我们她因为悲痛过度而导致精神分裂，复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看龙野的母亲一直抓着宋旭，她防备的眼睛看着我们，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面对即将到来的毕业考试我想我们真的谁也没有心情。

　　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要振作起来，先把毕业证书拿到再说，我们先暂时把龙野的母亲安顿在龙野以前的公寓，每天上完课我们都会去看她。
　　或许这对她也不是什么坏事，忘记龙野的死，让她相信龙野一直活着。
　　当我们勉强拿到了毕业证书，拍毕业照的时候我们都没有笑。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我们都很迷茫，但是我们知道一定要把龙野的母亲和龙野的骨灰送回重庆，回到他们亲人的身边。

　　当我们做飞机到重庆，好不容易找到龙野的亲人却发现她的亲人似乎都不愿意接受一个精神失常的人。
　　这是我们始料不及的，看着那个可怜的母亲，都不知道怎么办。
　　后来我们到了龙野的家里，龙野的母亲倒是很热情的请我们坐，还叫宋旭帮我们倒茶，过了一会儿龙野的母亲把宋旭叫了进去。
　　宋旭出来后是哭笑不得的表情，手里拿的是存折，“老太太说给我钱让我娶媳妇。”

　　我们一看居然还有几十万，想必是老太太省吃俭用留下来的。
　　“可是现在这个状况不是钱就可以解决的，除非我们把老太太送进精神病院。”浩天说。

　　“不，我不同意。”采儿说，“龙野的母亲已经那么可怜了，难道还要她去那么可怕的精神病院吗？我会照料的。”

　　“可是你父母那里你怎么交代？”我担心的问。

　　“我暂时不回北京，我要去一个地方,带着龙野和他的母亲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我们齐声问。

　　“荷兰。”

　　“那么远，你去那里做什么！”我看着采儿有点怪怪的。

　　“龙野生前最希望去的地方就是荷兰，他曾对我说过他今生有机会一定要去荷兰，赚钱以后就在那里买一座庄园，在那里装上风车，种上郁金香，还要养些牛羊马什么的。
　　每天和自己心爱的人穿着木鞋去田里耕作，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多好的梦啊，我一定要帮他完成，我要去那里买一座庄园，用他的骨灰种一棵他最爱的法国梧桐，然后和龙野的母亲一起陪着他。”

　　“你有那么多钱吗？那里你语言通吗？你是学中文系，你怎么去那里找工作啊！”李雅问。

　　“荷兰虽然有自己的语言，但是也有很多人说英语，我想这应该没问题。至于工作，到时候再说吧。”

　　“去那边钱不是问题，龙野的赔偿金和龙野母亲的积蓄应该可以买下一座小庄园，至于工作我来安排，我家公司在荷兰的鹿特丹有分公司，我可以安排。只是你的父母要怎么办？你总不能一辈子瞒着他们吧。”宋旭问。

　　“我的父母有我的亲人照料。而龙野的母亲却什么都没有了。我决定了，就从重庆直接去荷兰鹿特丹，一切就麻烦宋旭你帮我打点了。”采儿像是下定了决心。
　　我们看着她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那晚我们睡在龙野的家里，我们三个女生一起挤在龙野的床上，而浩天和宋旭则打地铺睡在地上。
　　熄了灯，我还是睁着眼呆呆的坐着，看着窗外冷冷的月光把一切都照的惨白，无意识的拥着龙野的毯子，嗅着那熟悉的气息，似乎还期盼着午夜梦回时相见。
　　夏天，现在是夏天，可是为什么是这般的寂冷，
　　“静，你睡了吗？”耳边传来一个细小的声音，是采儿。

　　“哦，还没。”

　　“静，我睡不着，心里很痛。”

　　“我知道，只是这也是无可奈何。”

　　“我在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采儿，你没有错……”“不，我有，我没有勇敢的面对我的心，我作了逃兵这才是我最大的错误，现在我终于明白什么叫面对不一定最痛苦，逃避不一定躲的过，龙野的死让我学会了勇敢，只是这代价太大。”

　　“采儿，难怪龙野说你是成熟的人，这么快就可以想通一切，化悲愤为力量，而我……”

　　“静，那是因为你没有面对。”

　　“是吗？”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勇敢，不是逞强不是挺身而出，是面对你无法承受的事然后承担下来这才是勇敢，现在我担下来了，你说，龙野他会不会很高兴呢？”

　　“会，怎么不会呢。”我哽咽着说，在黑夜里又一次泪潸然，

　　“静，别再苦恼也别再抱怨，他的死不是谁的责任，而真的是意外，若说真的要有人负责也该是那个司机，是他违反交通规则，龙野没有错，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

　　“可是，采儿……”

　　“静，你也许可以换个角度想，龙野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那里有爱他的人也有他爱的人，他在那里找到了生命价值所在，而我们就不要再成为他的牵绊了，好吗？”

　　“你以为这是小说吗？难不成他会穿越时空？”

　　“或许呢。”

　　黑夜里我看不清采儿的脸，不知道她现在究竟是什么心情，“那你真的要去荷兰？”

　　“是，他的愿望我一定要帮他完成，而我的愿望也希望能在那里实现。”

　　“你的愿望？”

　　“守着他一辈子！”

　　“一辈子？难道你都不结婚了吗？”

　　“是，我的爱早给了他，我没有两颗心，我没办法再去爱别人。”

　　“采儿，你这样的牺牲会不会太大了。”

　　“不，那是一种幸福，默默的守护一个灵魂，平平淡淡的爱着，多好！”

　　“采儿，你……”

　　“再过个两三年，等我安定了，我再告诉我爸我妈。我这个女儿真是不孝极了。”
　　这时我终于听到采儿吸气的声音，她还是哭了，我无语，凭着感觉抱住她，她真是个脆弱而坚强的女人，而我什么也不是，这样的我怎么配得到龙野的爱，我不配，只有采儿！

　　后来采儿真的带着龙野的骨灰和他的母亲去了荷兰，而我们也该各奔东西。
　　在分手的前一天，我和浩天在一个公园内缓缓的踱着步子，我们仿佛都感到那少了的自在与欢愉，我们似乎从没有一次单独相处着却这么冷静，那么淡然，似乎连说的话也象是两个多年相处的老朋友在谈些琐碎的事
　　。
　　“你……要回杭州吗？”他问我，

　　“是，回杭州，回到那个我生长的地方。”

　　“你想要做什么样的工作？”

　　“随便吧，只要能让我的钱包不总是扁扁的，可以孝敬我爸妈就好了。”

　　“静，我们曾经有段美好的时光是不是？”

　　“是啊，那是我最美好的日子，我想我永远也忘不了那段日子，还记得是我追的你，那时候每天总赖在你的教室门口。我很傻吧？”我淡淡一笑，他也回应我一个淡淡的笑容。

　　“浩天，你怪我吗？你恨我吗？”我看着他问。

　　“你？不，我不会怪你，若换作是我，我也会选择你所选择的。经过这件事，一切都变了，你不再是你我也不再是我，我们无法再找回那段属于我们的情缘。”

　　“是啊，一切都是那么的快，那么的突然，从你离开到你回来谁曾想会有这般的变化，你我又怎么料的到会有这般的结局。”

　　“还是别提了吧，我想我们会一起怀念龙野的，他永远都是我们的好朋友好搭档。”

　　“是啊。”我轻轻的回应了声。

　　我们之间又只剩下沉默，想来我们到现在还从来没有冷场的时候，不知过多久，我开口问他，“那你呢，有什么打算吗？”

　　“我？上次小雅的爸爸说让我进政坛，我想这次回去后就去试试，等到有些成绩的时候再和小雅结婚。”

　　“哦，那不错，你们结婚的时候可别忘了我，我还想做小雅的伴娘呢。”

　　“是吗？那太好了，可不许赖皮啊，对了这个……你……”
　　说着浩天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天鹅绒盒子给我，我打开一看，是那条蓝水晶，

　　“这个你能留着吗？”他问。

　　我抬头望着他，他的眼睛是那么的温柔，温柔的让我幻觉我们往日的感情又回来了，但我不糊涂，我们早已是两条道路上的人，是两条曾交会一点但现在又趋于平行的直线，

　　“好，我留着。浩天，你真好！”

　　“不，我不好。”

　　“浩天，记得常联络。”

　　“我会的，我想小雅也会的。”

　　“那咱们一言为定。”
　　我们又相视淡淡一笑，仿佛那段恋爱已淡化在我们的笑容中。
　　于是在这个炎热的夏天我挥手告别我的初恋。

　　第二天浩天和李雅回了北京，而宋旭则陪着我回了杭州。
　　他似乎很不放心我一个人在杭州，在飞机上我问他，“你为什么陪我回杭？”

　　“现在需要有人在你身边陪着。”

　　“我朋友很多的，你不用这样。”

　　“但是知道这件事，又能感同身受的只有我，更何况现在是你最无助的时候我又怎么能走开呢？”

　　“可是你还有你的事要做，你应该去考哈佛的。”

　　“不急，目前陪你过难关才是最重要的。”

　　“我没事。”

　　“你可以骗你自己，可是该要接受的还得接受，不然更痛苦。”

　　我没有说话，转头看着窗外一大团一大团的白云，我希望那一次我可以坐火车，拿着龙野给我买的火车票回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