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成品》yoyoto

7、第 7 章

　　“时光荏苒，转瞬间充实的一个月就过去了……”
　　徐杨等人的军训总结毫无例外都是以这个句式开始的，虽然套路，但也是通篇以前来字里鲜少的几句真话之一。本来以为军训的日子得难熬到靠在墙上画小叉一刻一刻的记着时间，没想到两把扑克下去瞬间就到了该汇报演出的日子。一段时间的龚玲玲晒得黝黑，扛起枪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尖刀队虎虎生威的“杀”声让领导们连连称好，但就罗天佐和徐杨瞅见了，龚玲玲的口型清清楚楚地在长咆哮音过后迅速收紧吐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叹气音，虽然没有听到，但凭借对此人短暂的了解，两人一致认为这就是个“布”字，不得不叹服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鼠改不了打洞，黄狗改不了吃shit。
　　智仗班的汇报项目是战术分析报告，罗天佐起草，任非负责道貌岸然的站在台上朗诵。“大部分同学选择了双人互补型战斗方案制定课程（拖拉机），因为我们认为在当今一个科技化的时代，我们作为新世纪的大学生，精湛的专业知识固然重要，卓绝的配合能力与协作精神更为重要。队里的训练是多元化的，我们会随机碰到各种各样的情况，甚至有时候会碰到作战地形、武器装备、人员配置都不足的极限恶劣情势（台下、破牌、傻对家），这时候要首先对对手情况做出大致的估计（算牌），但有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大联对）不具备可预见性（对方上来就拖拉机），有时也必须牺牲一部分战斗力（分）来换取战争决胜点的取得（抠底），必要的时候也可采用战术性手段迷惑对手（出假牌），或利用间谍与反间谍手段获取关键情报对所制订战术进行有针对性的调整。（通气、换牌）……”
　　在领导赞许的目光与其他班无比钦佩的目光中，全智仗班的人都憋笑憋到五脏六腑渗血。任非念完稿后因为完全没有笑场而获得了智仗班属奥斯卡奖最佳男主角奖，用脸盆做的奖杯最后被他带回了家里用来养金鱼，据说养出的金鱼每天都强调三遍自己其实是青蛙王子。

　　“罗天佐，你太油菜了。”军营散伙饭上龚玲玲举着啤酒摇摇晃晃的过来，一把搂住罗天佐，听说了智仗班的真相以后他在地上滚了三圈才爬起来。
　　“过奖过奖。”罗天佐拿着啤酒罐跟龚玲玲碰了一杯之后，一把把他凑过来那张丑恶的脸推到另外一边。“边儿去，一股酒气。”
　　“你太过分了，想当初，你都叫人家小甜甜~没想到有了新欢，这么快就忘了糟糠妻~我知道，你是嫌弃我这被人玷污了的身子……”龚玲玲一屁股坐在地上，作梨花带雨状低声啜泣起来，抽一会儿还往脸上抹两把啤酒，看起来很像泪如雨下。
　　“去死吧你。”顺手抄了块抹布扔到龚玲玲脸上，大跨步走了出去，临了不小心碰倒了一没喝完的啤酒瓶，弄得龚玲玲周围一地湿漉漉，形似小便失禁。
　　“回回都这么个状况。”罗天佐到树林里点了根烟，部队不让学生抽烟，不过今天连禁酒这例都破了，估计也没什么大问题吧。
　　瞅见宿舍亮通通的玻璃上不时闪过的黑影，他觉得一阵说不出来的——无聊，这种感觉并不强烈，却令他无法忽视。他时常羡慕一些会借酒装疯的人，不管是不是真的投入了，都能看上去像真的一样。他装不出来那样的疯狂，也不可能让自己真的放肆，于是只能悄悄的躲开，谁都看不见。他觉得这不是特立独行，其实每个人都会这样，只是大家的偶尔孤僻不同步罢了。
　　“罗天佐，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徐杨步履蹒跚摇摇晃晃的靠过来，浑身上下写满了我喝醉了。不过以他的风格罗天佐也能想得到，肯定又是哥们儿来者不拒，感情深一口闷。
　　“上厕所。”
　　“胡说八道，厕所不是在那边吗？”徐杨转了个圈指着不远处教官宿舍道。
　　“那边是男厕所，这边是女厕所，没人，清静。”
　　罗天佐知道说出真相肯定也被逆袭，于是也就随着徐杨的话胡说八道起来。
　　“你又骗我了是吧，你是不是一直就觉得我们这帮人跟傻X似的。”
　　徐杨用手指着罗天佐的鼻子，口齿不清地说道。
　　“大师，你多虑了。”
　　罗天佐握住徐杨的手，缓缓的将其从自己鼻尖上移下来，虽然知道对方是个醉鬼，不过被人用手指着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徐杨含混不清的又说了句什么，然后突然把头伏在罗天佐的肩窝，呈熊抱姿势便一动不动了。
　　“徐杨？你不会想吐了吧，徐杨？”罗天佐企图把徐杨从身上推开，可是对方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大力气，手臂就跟用钳子钳上了一样，紧得要死，让人动弹不得。
　　“没事……有点头晕。”
　　耳边传来了含混不清的声音，罗天佐脸都变了颜色，费死劲挣扎着想抗争到底，无奈怎么就推也推不开。
　　“我警告你，你要吐我一身我就跟你拼了……厄……我靠蹲下！！快蹲下！！”
　　正当罗天佐想继续咒骂徐杨的时候，突然看不远处有两个黑影缓缓靠近，凭着微弱的灯光，依稀可辨一个是张敏教官，另一个仿佛是4班的教官，本来罗天佐想呼救，但看到两人是手牵手的姿势，隐约嗅到了JQ的味道。
　　虽然迅速的蹲了下去，但由于是被徐杨紧紧搂住的姿势，罗天佐把徐杨也带倒在了地上，从旁人的角度来看就是被徐杨扑倒在地上，当然这里是四下无人的，于是他也不觉得丢人。
　　扭动着平移了几十公分，又挣扎着把头抬起了一个45度，终于又恢复了能够看到那两人的状态。罗天佐的嘴一下张成了水帘洞（水是因为之前的那一系列高难度动作徐杨的啤酒洒在了他脸上）……
　　罗天佐不知道在他奋力挣扎的时候，那两个人作了什么，当然那已经不重要了，不管他们之前甜言蜜语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卿卿我我这里都是听不到的，唯有现在的动作罗天佐看得清清楚楚，而且十分确定，那就是在……接吻。
　　真人……兽……
　　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吻持续了几秒钟，然后张敏貌似是不好意思地推了4班教官一下，就跑开了，4班教官紧紧地追上去，两个人影充满戏剧感的就消失在了黑暗中。罗天佐不得不承认一句话“生活从来都是模仿电视剧。”如此狗血的情节，恐怕娘亲最爱看的八点档都不会再用了，但他真的发生了，还是自己认识的两个人。罗天佐觉得自己没喝醉，但却一阵头晕目眩。
　　“不就是俩人亲嘴儿么，我也会。”徐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是一个片头面向肥皂剧现场的姿势，当然，还压在罗天佐身上。于是他说完这句话，就直接就势捧起罗天佐的脸，狠狠地堵了上去。
　　四片嘴唇紧密地贴在了一起，这个动作过于突然，以至于罗天佐连反抗的时间都没腾出来，直接被抽成了真空状态，就呆呆得让徐杨维持着这个动作。

　　许久，他脑子里蹦出了一句话，白底黑字，像电影完结字幕。
　　——这小子怎么没伸舌头啊？

　　从此，罗天佐的十大酷刑中多了“关门、倒酒、放徐杨。”这一条，没有人知道原因，连徐杨都不知道，成了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还有张敏跟4班长的JQ，他也没有跟任何人提起，那天学校的车队满载着学生缓慢的开离训练基地，他看到张敏眼圈红了，像个15岁的小孩儿，一些人礼节性的说了客套话，但是他发自内心的无动于衷，于是他觉得这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仗义事儿。而且这是别人的故事，他自己的故事，还尚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