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我无心》沽酒听渔歌

22、第22章

　　虽然已是秋天，但下午的日头还是很厉害，不过杜若还是在门口等叶永嘉停好车，才随着三三两两的人群一起进去。
　　这次室内设计展由美院组织，展出的是全国设计比赛获奖作品，大部分作品来源于高校设计专业师生及广告公司专业人士，集中反映了年轻一代设计师的思想和创意，所以，吸引了一大批大学生和室内设计师，一楼挤满了年轻人。
　　其实，组办方还在二楼增加了一场名家设计作品展，可以说集聚了全国顶尖水平的室内设计师作品。但二楼的展区却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只面向高校艺术院系及几个大型广告公司。杜若跟着叶永嘉算是来对了，不然她根本进不去。
　　两人跟着人流，一幅幅浏览完后，叶永嘉就带着杜若上了二楼，这里明显人少了许多，但门口有四位礼仪小姐在发展览资料、矿泉水。递过票，两人进去后，就被眼前的作品吸引了过去，并开始小声评论了起来，根本没看到展会另一头怔忡的江天一。
　　看到她的一瞬，他是欣喜的，再看到她身边的叶永嘉，江天一的心立即沉了下去，原来，她是骗他的，说什么去看哥哥，压根就不是这么回事。难道她喜欢叶永嘉？眼前的两人，正旁若无人地欣赏着作品，时不时低头交谈，状态亲热。在他面前，她从来保持着距离，要么戒备，要么退缩，要么矜持，要么闪烁，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像一朵盛开的百合，清新、雅丽、大方。
　　叶永菁当然感觉出了江天一的细微变化，而这细微的变化是因为谁，叶永菁一时拿不定主意，顺着江天一的目光望向门口，正好看到不远处她表弟带着一个女孩子在参观。杜若被一旁的叶永嘉挡住了脸，所以她一时没看清楚是谁。
　　“好像是永嘉，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叶永菁拉上江天一走过去。叶永菁不拉他他也要过去，他想看看杜若看到他会是什么反应。叶永菁是想看看叶永嘉身边的女孩子是谁，这家伙一直独来独往，公司里有几个美女对他落花有意，可他就是流水无情，今天难得见他带女孩子抛头露面，她怎么能不好奇。
　　杜若正欣赏得如痴如醉，跟叶永嘉讨论的时候，因为全部心思都集中在作品上，免不了靠得近了些，哪里还感觉得到江天一的到来。
　　“永嘉。”叶永菁笑咪咪地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两人，一副抓现形的样子。
　　待杜若转过身来，看到眼前的江天一和叶永菁，一时傻眼了，本能地往后退了点，眼神瞟向了别的地方，希望寻根救命稻草，可这儿人不多，一切都是徒劳。
　　“江总——”杜若细声细气地叫了出来，一点底气都没有，叶永嘉感觉出了杜若的异样，右手伸到她背后轻轻一托，接过了她的话，“江总、叶总亲自来参观展会，谈情说爱也不忘事业发展？”
　　叶永嘉虽然有才，父母总把他当孩子，一定要让叶永菁照顾，叶永菁没兄弟姐妹，自然是以亲姐姐自居，管得难免严了些，反而惹得叶永嘉有意疏远她，人前常叫她叶总，他们两人习惯了，杜若却觉得奇怪，但最让她诧异的是叶永嘉后面那句，江天一和叶永菁是男女朋友关系，那江天一还来惹她干什么，当即面色不虞，江天一看在眼里，反而高兴，这丫头并不是没反应的，听到他和别的女人有牵扯，并不是无动于衷的，也就摆出了一副看她怎么应对的姿态来。
　　“永嘉——”叶永菁娇嗔了叫了一声，含羞看了看江天一，似乎是怪叶永嘉不该点破。“这位是——杜小姐，你女朋友？当初也不跟我明说，害我得罪人家。”叶永菁明着是道歉，其实是想确定杜若的身份，摆明自己现在才知道，要不然，她会不顾一切留她在公司的。
　　这么一问，江天一和叶永嘉都看向杜若，等待她的回答。杜若知道，这会子要是说错了话，得罪了叶永嘉倒还好，要是惹火了江天一，以后就真麻烦了。
　　“叶总误会了，虽然进不了格林，但能认个师兄，也很划算呢。”杜若不经意地瞄了一眼江天一，这厮抿着薄唇一言不发，突然让杜若想起特训时扔了他衣服时的情形。人前，他是不动声色的，杜若正是抓住了他这一点，胆子才大了一些。就算自己真的是他女朋友，跟别的男子出来看个展览又能怎样。何况，他身边不也揽着一位么？
　　“那看来，你们还是有缘分的。”叶永菁语带双关地说。
　　“能在这里遇上江总和叶总，也是缘分。”杜若已经恢复了镇定，立即笑容可掬地接了上去，把刚才的暧昧一一化解。
　　“看来缘分都不浅。”叶永菁说的，可以指代她和江天一，也可以是他们四个，但杜若听得出来，叶永菁所说的缘分只限于她和江天一的。“天一，要不看完后大家一起吃饭好不好？”
　　江天一还未表态，叶永嘉就接了过去，“我们约好去楼外楼，就不打扰你们了。”叶永嘉转头看了看身旁的杜若，希望她不会觉得他唐突。杜若当然会意，况且她也不愿意跟这两个人在一起，于是仰起笑脸与叶永嘉对视了一下，表示认同。
　　江天一一直将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杜若身上，虽然一言不发，但暗含的压力已经让杜若吃不消，她巴不得早点逃走，所以还未待江天一和叶永菁反应，她已经有撤退的准备了，又想起来还没道别，轻轻巧巧说了声“我们还没看完，再会”。就与叶永嘉继续参观去了。
　　叶永菁呆呆地望着杜若的背影，一件黑白格子的及膝连衣裙，一般人穿上身，大多会给人披上桌布的感觉，可她穿着就是好看，那么纤细匀称的骨架，宽宽的亮皮黑腰带一束，腰节纤瘦，不盈一握。据她目测，身高最多不会超过一米六五，可是这样的衣裙，再配上黑色高跟鱼唇鞋，就显得非常高挑。头发只简单梳了个马尾，用黑白相间的发圈随便扎着，黑色长发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打在肩背上，肩上一个大大的白色包包，因为高挑，所以看上去很有活力。
　　杜若走到作品前，乘低下身的时候，回头望了过来，看到他们还在看她，立即转了过去。叶永菁向身边的江天一望去，发现他的目光正追随着杜若，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在观察他，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褪了下去，苍白的脸衬得唇上原本淡紫的口红愈发鲜艳了起来。
　　安于川当初让她拒绝杜若，这丫头现又回到江河，会不会与江天一有关？再想起大学时江天一闹的那一出，心里不由紧张了起来。
　　叶永菁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又一个她不喜欢不想见的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秋洛浦和谭建青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谭建青？”叶永菁迟疑地惊叫了出来。
　　“叶永菁？江——”谭建青突然停了口，无论如何，这是她不愿意见到的人，狭路相逢，想躲是躲不开了，不过，她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不再是那个未谙世事的大学生了。“两位好。”谭建青的问候避开了江天一的名字，迎上去礼貌地与他们握手，并介绍了秋洛浦。江天一终于知道，原来他是秋天家俱的少帅，不是泛泛之辈。现他身边陪着的谭建青，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叶永菁，你还是那么漂亮。”谭建青的话也许是真心的，事实却是往叶永菁心上再加了一道伤，她刚正为杜若的年轻而哀叹自己韶华已逝啊。跟杜若比，她是没有优势，但更可恶的是谭建青也比她小两岁，所以，听到这话，她能高兴得起来吗？
　　想不到谭建青还有更狠的。“你们结婚了吧。”
　　“多谢关心。我们都还没有。”江天一冷冷地开了口，说的是我们，实指个体。
　　正当谭建青尴尬的时候。杜若看到了她冲了过来。“青姐——”
　　“云云——你怎么也在这里？”谭建青欣喜地搂过杜若，她也很久没见她了，也很久没见他了，见到她也许就能见到他吧，谭建青怅然地望着她。
　　“我来观摩啊。”杜若兴奋过后才看到一旁的秋洛浦。
　　秋洛浦怕她误会，立即道，“云云，没想到你也在这里，我跟谭经理也是来参观的。”
　　“你们认识？”叶永嘉低声问。杜若扫了一眼狐疑的江天一和叶永菁，点了点头。
　　“秋总，你们认识？”谭建青惊讶地问。
　　“云云是我妹妹同学，见过几面。”秋洛浦的话，江天一一字不漏地记了下来，原来如此。
　　“太巧了吧。我跟云云很久没见了，我们想出去聊聊，能不能向你请假？”谭建青眼巴巴地望着秋洛浦。
　　这点子好，今天的局面已经够乱了，江天一在不说，秋洛浦又出现了，她和叶永嘉的关系本就是个开始，哪经得起这么多考验。杜若想乘机开溜，省得留在这里受煎熬，所以谭建青一说，就拼命点头。
　　“去哪里？我送你们去吧。”秋洛浦很好说话，谭建青倒是没想到。
　　谭建青拉着杜若的手准备走。
　　“师兄，那我——先走一步了。”杜若不好意思地看着叶永嘉，今天毕竟是他请她来着，而且还说好了看完去楼外楼的。
　　“我看得也差不多了，一起走吧。”叶永嘉倒是爽快。
　　一直呆在那里的叶永菁还没反应过来，几个人就向她和江天一道别了。
　　“就这么让她走了？”叶永菁指的是谭建青。
　　“你管得着吗？”江天一扔下话，向另一头的露台走去。过去的谭建青、杜蘅、叶永菁，现在的杜若、叶永嘉、秋洛浦。突然，三个名字齐齐纠结在了一起，谭建青和杜蘅、杜若关系都非同一般，那么杜蘅和杜若是什么关系，“杜蘅”与“杜若”都为草药，生于川泽。他们是什么关系，他基本上有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