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我无心》沽酒听渔歌

23、第23章

　　到了清河坊附近的一家茶楼，叶永嘉停下了车，秋洛浦也跟着停了下来。
　　四个人站在门口道别。叶永嘉问杜若什么时候来接。杜若倩然一笑说，不麻烦他了，到时自己回去好了。
　　边上，谭建青正在感谢秋洛浦一路相送。眼前的年轻老板虽然赏识她，但对她一直有一种温和的疏离，今天放弃了展览送来过来已经是破天荒了。来不及细想，杜若已经拉着她进了茶楼。到了门口，她转身一看，两个男人竟然还没走，都定定地望着她们。她附在杜若耳边说了一句，“把你从男朋友身边抢过来，他不会怪我吧？”
　　“青姐想哪去了。”她回头一看，门外的两人已各自向车子走去。
　　初见谭建青，杜若非常兴奋，但坐在叶永嘉的车子后，她就有些后悔了，谭建青遇到了她，肯定会纠缠着她说出哥哥的下落，这可如何是好，所以选在了清河坊边上，万一应付不了她，干脆拖她逛街算了。
　　谭建青与杜若单独聊，确实是要向她打听杜蘅的下落，这几年，每次过年回家，谭建青都要去杜蘅家找他，可人家父母根本不让她进门，事实上，杜蘅并不在家。他从谭建山嘴里知道谭建青的行踪，她回他就不回，极力避开她。自从杜蘅被学校开除后，谭建青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就边杜若，也难得见一面，今天在异地他乡见到，难免亲切，可她还不知道，杜若的新鲜劲一过，畅快悔得肠子都青了。
　　果然，谭建青明里暗里一直纠缠里杜若，想知道杜蘅的下落。
　　“青姐，你和我哥之间，我虽然不太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既然过去了，就别放在心上了。”杜若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好。
　　“云云，那你告诉我，他过得好吗？”谭建青急切地问。
　　“好不好也就这样。”杜若无声低叹。
　　“我知道他肯定过得不好，所以，我才想找到他。”
　　“我们都已经从老家的小村子里走出来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们之间的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该放下的也早该放下了。”杜若的意思是，我帅哥已经被你害得那么惨了，就请你高抬贵手，放过他吧。眼不见不净，何必见了伤心。
　　“云云，你也是怪我的吧。青姐那时候年轻不懂事，一念之差，犯下了大错，害得你哥——害得你哥他被学校开除，可我也是太爱他了，看不得他对我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就——，云云，你爱过一个人吧，刚送你来的那个男人，看得出来，你对他的感情还不深，所以，你不了解我对你哥的感情。从小，我就喜欢他，他读书好，我为了能经常看到他，发奋努力，考到了他的中学，可我刚读了一年，他就考上大学了，我又继续努力，考上了他的大学，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从小到大，我都围着他转，他在哪里，我就要到哪里。他是我这辈子唯一深爱着的人，云云，你告诉我，他在哪里好吗？不论他现在怎样，往后如何，我谭建青这一生，只爱他一个。”
　　杜若虽然比谭建青小了好几岁，但并不是不知道她对自己哥哥的感情。小的时候，谭建青跟杜蘅比她还跟得紧，初三的时候，还故意把自己收到的情书给杜若看，杜若那时候还是小学生，又不是早熟的女孩子，谭建青让她告诉杜蘅，她真的趁杜蘅星期六回家的时候跟他说了，可他哥根本没什么反应，回头再跟谭建青一说，谭建青立即扭头回家去了。
　　“青姐，你们那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杜若倒也好奇了起来，她哥也不知道她，谭建山又是个大大列列的人，更不可能知道得比她多，她只好直接问当事人了。
　　“反正是我对不起你哥，可我也是太爱他了，想让他为我紧张，想让他在乎我，只是——用错了方法，才害得你哥被学校开除了。”谭建青嚅嚅地敷衍着，并不说出真正的原因来。刚江天一也站在边上，杜若又说在江河广告，两人认识是肯定的，但杜若一定还不知道江天一就是那个害杜蘅被学校开除的人，否则，按杜若的性子，根本不可能进他的公司去做事。
　　“青姐，你如果真的爱我哥，那就不要再打听他在哪里了。你——不见他，才是真的为他好。”两人已是云泥之别，见了不是徒增伤心吗？看来，谭建山那，她得再警告警告他了，否则说不定哪天他就稀里糊涂说出来了。
　　“云云，等你尝过了爱一个人的滋味，就知道青姐现在的心情了。”两滴热泪从谭建青的眼眶里滚了出来。
　　谈到最后，两人郁郁而散，连晚饭都没吃就分头走了。
　　杜若干脆到清河坊逛了逛。清河坊位于杭城南部景区吴山脚下，自古是杭州的繁华地段。南宋时被封为清河郡王的张俊住宅就在当时称之为御街的太平巷，故，这一带被命名为清河坊。南宋以来，清河坊商铺林立、酒楼茶肆鳞次栉比，是杭城的政治文化中心和商贾云集之地。
　　清河坊的小吃很多，杜若左右买了几样小吃，边吃边逛，倒也半饱了。江天一的电话打了过来，这在杜若意料之中，一想到他在展览厅的眼神，哪敢接，就按了占线。江天一知道她是不想接，仍然继续拨叫，三番五次一打，弄得杜若烦了，当然，还有一些心虚和紧张，毕竟人家是老板，闹翻了对她没好处，也就接了。扯谎已成家常便饭，她告诉他快到家了，不想出去了。江天一竟然没有强求，让她心里小小地窃喜了一下。
　　搭了公交车回去。路上，叶永嘉给她来了短信，问她什么时候回家，他正好没事到处闲逛呢，意思是想去接她。两人就一来一回地短信聊了一路。临下车前，
　　到了小区门口，杜若赫然看到江天一的车停在一旁，不由一愕，左右一看，没见到他人，应该还在车里，想绕过去，去被他逮个正着。逃不掉，又不想让他上家里，干脆去了小区的紫藤廊。江天一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走到了池塘边紫藤架下，他看了看廊下的水泥条凳，哪里坐得下去。
　　杜若从包里拿出两张餐巾纸给他铺上，这厮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江天一从杜若不肯接电话开始，就知道谭建青没跟她说大学里的事，不然，杜若的脾气不会跟以前一样，所以见到了她，也不紧张，而是迂回曲折地问了她几句，确定她不知情才松了口气。
　　杜若看他对叶永嘉陪她看展览的事只字不提，也放宽了心，哪知道江天一自己的问题一解决，立马换了副嘴脸开始了兴师问罪。
　　“你说要去看你哥哥，难道叶永嘉是你哥哥？”
　　“他是我师兄嘛，严格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哥哥。”杜若开始狡辩。
　　“你们俩那样子，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师兄妹么，我们不说，人家当然看不出来，有什么好稀奇的。不过，你能看出来，倒也本事大。”杜若傻笑了笑。
　　“叶永嘉的心思，还有你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别忘了那天你在自家门口说的话。况且，格林和江河是生意场上的对手，你有必要跟对手走得这么近吗？小心被他骗了去。”江天一说完，下意识地往杜若租住的地方瞄了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老祖宗没这么教导过你吗？可惜我不是江河广告的核心人物，他也没什么好骗我的。”
　　巧不巧的，正好叶永嘉的短信发了过来。江天一眼明手快，一把抢了过去。等杜若反应过来，这厮已经一目十行地看完了。看完短信，脸立马沉了下来。
　　“你自己看。”
　　杜若怯怯地接过了手机，一按，叶永嘉的短信出来了：小师妹，到家了吗？突然觉得设计没灵感了，能不能陪我出去找点灵感？我在你小区门口等你。
　　杜若还以为叶永嘉在短信里会说什么过火的话呢，原来如此，害他白担心一场。瞟了眼江天一，他正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他在等我。”杜若理直气壮地说了一句。
　　“不许去。”江天一的火终于发了出来，两人竟然公开挑衅他。
　　“那你还有什么话要说？”都说了半小时了，还有什么可说的，问他是客气，杜若想。
　　“多了，一时半会儿说不完。”
　　“什么话都说个没完了？”杜若气呼呼地嘟哝。
　　“情话。”江天一没好气地说。
　　一听到这两个字，杜若脸立即红了起来，这厮每次见风就是雨的，身子不由得挪开了一点。
　　“你说，我能一时三刻就说完么？我要说一辈子的。”江天含着笑低低地又加了一句。
　　“某人是爱听。”杜若又转了她的小脑筋。
　　“爱听就给我老老实实坐着听，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江天一嘴上严厉，心里早乐开了花。
　　“某人更爱听。”杜若笑语盈盈。
　　“谁？”江天一刚一问出，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叶永菁叶总啊。”杜若说完，咬了咬嘴唇，实在忍不住，又偷偷笑了起来，又想掩饰，想起来还没回叶永嘉的短信，顺手拿起手机认真地按起来。
　　“吃醋了？”江天一倒听出味来了，不怒反笑。看到她在发短信，肯定是回叶永嘉，又不爽了，又不好意思再抢，凑过去一看，小妮子婉拒了，一时心花怒放，早忘了刚才的不快。
　　杜若把短信发了出去，才道：“你属狗的吧？”
　　“属小龙。怎么，要算八字么？”
　　“我刚在清河坊吃点心的时候是吃醋了，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都闻得出来，我还以为——”
　　杜若话还没说话，江天一就怒瞪了回去，竟然把他比作狗，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了起来。
　　“拉拉扯扯得干什么？”杜若哪里甩得掉他。
　　“陪我吃晚饭去。”
　　“我吃过了。”
　　“我还没吃。陪我去。”江天一捉着她向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