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风精灵》瑾瑾

20、6.风疾路转 II

　　几天后，两人终于找到了巫师所在的部落。单一呆板的灰色平房盒子一般排列在狭窄的道路两边，身着单调的白衬衫与牛仔裤的印第安居民穿行其中。传说中那色彩鲜艳的尖帐篷和头插翎羽的印第安战士仿佛在那弥漫的灼热沙尘中渐行渐远……
　　然而，他们并没有时间感伤。一路打听，很快，他们便找到了丹尼祖母的居所。
　　出于种种原因，两人选择了夜晚拜访巫师。
　　这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巫师。尽管干瘦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她的目光却依旧锐利无比。她扫了两人一眼，生硬地问道：“你们是谁？”
　　被她这么一瞪，汀娜不自主地往尤里西斯的身后缩了缩。
　　“我们是您的孙子——丹尼·普里斯的朋友。我们来这里请求您的帮助。”尤里西斯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老人，她的身上散发着和丹尼相似的气息，让他感到迷惑。
　　“哼。”老巫师举起那如同枯枝一般的手指直指着尤里西斯的胸口，“帮助？我不帮助受神灵驱逐的精灵！”
　　汀娜和尤里西斯同时睁大了眼睛。“您……您知道他是……”汀娜结结巴巴地问。
　　“哼，快走！这里不欢迎你们！”老人甚至连门都不让他们进去。
　　“请等一下，比维尔。”一直抓在汀娜手中的通讯器忽然响了起来，传出莫里斯长老的声音。
　　“呃？是谁？”巫师头一转，鹰一样的目光直射向汀娜。
　　汀娜吓得退了半步，连忙摊开手掌，露出通讯器。
　　“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通讯器……通话用的。”不知道这么解释老婆婆听不听得懂。
　　“你就不想听他们把话说完吗？”莫里斯的声音继续响起。
　　“你是谁？”
　　“我是柯帝族的长老。比维尔巫师该不会还在为那件事责怪我们的族长吧？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至少让他们进屋再说吧？”
　　“过去？”老人白了一眼，“我看这毛头小子根本就没长进！”虽然这么说，她还是侧过身，让两人进了屋。经过她身旁时，汀娜听到她喃喃念着：“白人……”
　　在没有什么摆设的房中席地而坐。老人再度开口：“说吧，找我做什么？”
　　“请您带我们去圣地。”尤里西斯开门见山地提出了要求。
　　“圣地？你竟然要去圣地？呵呵呵呵……真是太有趣了。”老人发出像是枯木折断的笑声，听得两人不觉一阵头皮发麻。“受到驱逐的精灵是回不去的，你们看不到圣地的所在。”
　　“没错，所以我们来请您帮忙。借助您的巫术，为我们指路。”
　　“你真的要去？还带着这个人类？”老人没有表情地反问。
　　“是的。”尤里西斯回答，却刻意忽略了第二个问题。
　　“哼，果然是个顽固的小子。还没有接受教训吗？”
　　被一个年龄只有自己五六分之一的人类说教，尤里西斯一点不服的神情都没有，只是无言地苦笑。
　　“你不打算帮帮他们吗？”莫里斯长老在通讯器那头问。
　　“帮？别指望我帮他们。”比维尔绝情地说，“尤其是他，看样子睡了一觉什么都忘记了。我可不会帮助这种忘恩负义的家伙。”
　　“什……”尤里西斯一听，急得站了起来。但是他的话并没有说完，莫里斯更具威胁力的话从通讯器里传了出来。
　　“比维尔，我知道你们家族一直为那件事耿耿于怀。劝他那么做的是我，你们想要责怪，也应该怪我。但是，你们不要忘记了，如果没有尤里西斯的决定，你们这个家族就不可能存在！这一点，你们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停止这种无用的怨恨吧！”
　　被说中心事一般，老人抿紧了干瘪的嘴唇，半晌才挤出一句话：“尤里西斯？好蠢的名字……”
　　停了一会儿，她才不情愿似的说：“到克利斯佩尔去，找雅诺特吧。”
　　“什么？”
　　“圣地的力量正在减弱，我们巫师也一样。太多的破坏，太多的污染，阻断了我们同自然的联系。”她说着看了汀娜一眼，汀娜顿时觉得一阵羞愧。“我现在的巫力已经不足以找到圣地了。你们去找雅诺特吧，他可以。”
　　“是吗？”尤里西斯点了点头，“谢谢您。”
　　将要离开的时候，尤里西斯突然发问：“我和您的家族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比维尔巫师，能告诉我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连通讯器那头的莫里斯长老也长久地沉默着。
　　过了很久，比维尔老婆婆才发出叹息似的回答：“正如长老所说的，都是过去的事了，忘了就忘了吧。只是……”她看了一眼汀娜，“要好好保护你身边的人类啊。”
　　两人驾车离开了。站在门前的老巫师注意到，一个奇怪的影子神不知鬼不觉地附在了他们的车后，尾随而去。她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车消失在视线中。

　　“普里斯警探，你的气色看上去不怎么好啊。”局长笑盈盈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丹尼，后者正极不雅观地打着大呵欠，一脸倦怠。“看样子德拉尼克警探的休假让你的工作量大幅增加了，需要派个临时搭档给你吗？”
　　丹尼摆了摆手。光是应付“城市帮”那些高难度的任务就已经够他精疲力竭的了，再来一个不知情的搭档岂不是更糟。
　　局长的脸上似乎不会有其它表情了，他始终笑着：“是吗，只要你应付地过来就好。不过，需要帮助时可不要说不出口哦。那么，你就回去休息吧，晚上的巡逻不要迟到了。”
　　丹尼抬起头看了局长一眼，似乎看见局长眼中有着笑意之外的神情滑过。
　　慢腾腾地踱到停车场，毫不意外地看到杰克正坐在他的车里等着他。
　　“怎么，今天有什么指示吗？”他钻进车子，坐到驾驶座上。
　　杰克没有说话，只是递给他一张纸，上面写明了任务的内容及完成的时间。
　　当看到纸上写着的目标后，丹尼惊讶地抬了抬眉毛，吹出一声口哨。仔细看过后，他迅速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那张纸。杰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因为热度而慢慢卷曲烧焦的纸上写着：
　　第五大街257号迈肯罗电子商务有限公司

　　前往克利斯佩尔的旅途十分顺利，两人经过一整夜的赶路，到达了这个更加偏远的部落，是时正值破晓时分。
　　汀娜转头问身边快要变身为狐狸的尤利西斯：“现在就去吗？还是等到……”
　　尤利西斯看了看泛白的天际，又看了看满脸倦容的汀娜，心中既有内疚又是感动：她只是个人类啊，怎么经得起这样的奔波……注意到汀娜正不解地看着他，他只好笑着掩饰：“休息一下吧，我们晚上再去。反正都是要被看穿的，什么时候都无所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