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风精灵》瑾瑾

19、6.风疾路转 I

　　“你确定是这个地方吗？”奥斯瓦尔德看着手中的报告问。
　　“是。”站在桌前的加文一如往常般简洁地回答。
　　等了一会儿，见奥斯瓦尔德一直不说话，他便问：“需要把他们带回来吗，迈肯罗先生？”
　　“不。”奥斯瓦尔德冷冷地说，“东西已经组装完毕，可以投入使用，他们就没有用了。加文，让他们消失，这样除了我们就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了。”
　　加文抬起头，眼里掠过一丝惊讶：“以柯帝族的神力，人类是无法抹杀其存在的，我告诉过您。”
　　“那你的意思是就这么任他们将我们的事全部告诉那个女人，好让她来逮捕我们吗？”奥斯瓦尔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和恼怒。
　　“不，对不起。”
　　奥斯瓦尔德敛了敛表情，用温温的口气对加文说：“我对你的能力一向很有信心，加文。你对公司决策的判断向来正确，该往哪个方向经营，该以何种产品赢得市场，我都采用你的提议；就连你说要把公司总部建在这里，我也没有异议。因为你，我夺回了家族第一把交椅，并且得到了那些精灵的神力。事情在他们逃走之前一切都非常顺利。相信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违背过我的承诺吧？因此，我也希望你不要再次让我失望。”
　　“是，迈肯罗先生。”没有多说一个词，加文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在充分考虑了飞行时间后，汀娜选择了晚上起飞的客机，与化成人形的尤里西斯一同前往犹他州的盐湖城。除去刚起飞时尤里西斯略略有些不安和惊奇外，旅程相当的顺利。在天亮之前，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之后便换上租来的汽车，两人一同前往纳瓦霍印第安人保留地。丹尼悄悄塞给汀娜的纸条上写着他的祖母——一名印第安巫师的地址。尤里西斯认为在见王之前，他们需要巫师的帮助。于是两人循址前往。
　　随着安第斯山脉渐渐向地平线低矮下去，车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萧索。当城市最终被远远地抛在州际公路地另一端，眼前便只剩下一片荒垠的原野。干旱的红土，两座奇崛的拔地而起的山峰，突兀地矗立在荒漠上，犹如火星的土地一样死寂、严酷，很难在这里找到生命的痕迹。即使早已从书中得知它的荒芜，汀娜仍然被眼前的一切震撼。而在切实感受到白天的酷热与夜晚的凉意之后，记忆之中的葱翠与丰饶一瞬间远去，尤里西斯只说了一句话：“好荒凉……”
　　几天来，两人一直朝着部落赶路，晚上便在车内休息。
　　这天，汀娜正专心地开着车，突然，身边的尤里西斯发出低低的叫声，她吃了一惊，转头看他。还是狐狸形态的尤里西斯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全身的毛都炸了开来，喉咙里发出威胁似的低吠，还时不时朝来时的路上看去。
　　“怎么了？”不知为什么，汀娜觉得尤里西斯此时非常不安，她回头看了看车后，没有任何东西呀，“发生了什么事吗，尤里西斯？”
　　看到汀娜无法理解他的意思，他便停下来，转而用前爪拨弄她的背包。
　　“你想告诉我什么？”汀娜不解地看着焦躁不安的他，干脆一股脑把包里的东西全部倒了下来。
　　尤里西斯立刻扑过去，一阵翻捡，最后叼着一个东西回到她面前。
　　“这是……”汀娜愣了一下，“这不是安德鲁给我的通讯器吗？难道说……难道他们出事了？！”她顿时瞪大了眼睛。
　　“呜……呜……”尤里西斯连忙点头。
　　“是要我呼叫他们吗？”她喃喃自语道，“好吧，只要他们还能收到……”她打开了通讯器：“安德鲁，我是汀娜，收到请回答。安德鲁……”
　　等了很久，，通讯器中终于传来一个微弱的回音。是狐狸的叫声。汀娜稍稍松了口气。可是尤里西斯仍旧很紧张。她想了想，再度开口：“安德鲁，那边处事了吗？是就叫一声，不是叫两声。”
　　“呜……”
　　果然……汀娜的心又提了起来：“大家都还在别墅吗？”
　　“呜……”
　　出了什么事了？她非常想这么问，可是不行。忽然，一个名字闪过她的脑海，她脱口问道：“你们……被迈肯罗发现了？”
　　“呜！”通讯器那头的回答非常肯定。想必他们都还没有忘记那个遭到背叛的夜晚。
　　糟糕！汀娜暗叫不好，自己不在的时候竟然发生了最糟的事情。对方特意选择白天来袭，显然是事先计划好了的。怎么办！？
　　尤里西斯在一旁显然更加焦急，看着他不停挠着车门的不安举动，汀娜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图：“你想赶回去吗？现在可是白天啊，你无法使用神力的。即使我们现在掉头，恐怕也是来不及的了……”情急之中，她想到了一个人：对了，可以拜托丹尼。可是转念一想，他现在恐怕正被城市帮监视着呢，不能让他去。可是，她再也没有可以求助的人了，除了他们两个，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柯帝的秘密了。
　　犹豫了一会儿，汀娜决定碰碰运气，城市帮的监控不可能是一天24个小时的吧。她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丹尼的电话。
　　几声等待音之后，丹尼接起了电话。
　　“喂……”话筒那头传来他睡意浓浓的声音。
　　“丹尼，是我，汀娜。现在方便吗？”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嗯？发生了什么事？”
　　“听我说，丹尼，我需要你的帮助。请你立刻到别墅去一趟，我担心他们有麻烦。”时间不多了，她一口气说下去，祈祷着没睡醒的丹尼能够明白她的意思。
　　电话那边静了一会儿，传来丹尼的声音：“明白了，交给我吧。”
　　太好了。汀娜不由舒了口气：“谢谢，麻烦你了。”
　　“嗯，放心吧。”他的声音起来十分轻快，仿佛睡意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挂了电话，汀娜对尤里西斯说：“我已经让丹尼去别墅了，一定会没事的。放心吧。”
　　尤里西斯这才稍稍平静了一些。

　　电话的另一边，丹尼掐掉手机，在床上呆坐了一小会儿，便翻下床，麻利地穿上便装，然后把城市帮的徽章端端正正地别在胸前，心里默念了一句：“对不起了，汀娜。”然后飞奔出门。

　　当夜幕降临，汀娜在荒原上燃起酒精炉，漫长焦急的等待终于结束了。通讯器发出“嘀嘀”的声音，汀娜急忙接起来：“我是汀娜，请讲。”
　　“汀娜，我是安德鲁。我们没事了！”通讯器那头传来安德鲁精神奕奕的声音。两人顿时松了口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尤里西斯问道。
　　“我们也不太清楚。快到中午的时候，突然有一群人闯进房子，手里拿着枪，一看见我们就开枪猛射，好几次都差点射中。好危险哪。”
　　是不是变成了狐狸就会失去神力的保护？汀娜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是的。”安德鲁解释道，“一般说来，人类的常规武器伤害不到我们。不过在每天早上10点到下午2点这四个小时中，我们的神力最弱，如果受到过于猛烈的攻击，还是可能受伤的。”
　　“看来偷袭者非常了解这一点啊。”
　　“哼，一定是加文·罗宾斯那只呆头狗！他一进门我就闻到他的臭味了。”托尼的大嗓门隔着安德鲁都能清晰地传过来。
　　汀娜半是惊讶半是有趣地扬了扬眉毛：“你肯定？”
　　“肯定。”这次是安德鲁在回答，“上次偷袭我们时他也在场。在房间里布置咒术之土的人就是他。”
　　哦？看来回去后得好好调查一下这个人。汀娜想。
　　“你们现在在哪里？”尤里西斯最不放心的还是大家的安全。
　　“啊，这还要感谢丹尼呢，他赶到那里救下了我们，还帮我们找了个新家。”
　　“新家？”
　　“丹尼说这叫公寓来的，他说只要跟汀娜说，在蓝妖精的窝旁边，你就会明白了。那是哪里啊？妖精又是哪个族的？”
　　“啊？哈哈哈……”汀娜愣了半秒钟，就笑了出来，“安德鲁，那不是族群的名称，回去我再告诉你们。”那是他们偶然间开玩笑时编出来的。身着灰蓝色制服，在警局进进出出的警察们，从曼哈顿的高空中看去，就像是一窝忙碌的蓝色矮妖精。真不愧是丹尼，把柯帝们安置在那里，想必对方就不敢轻举妄动了吧。
　　“不过啊，我们好像要交一种叫做房租的东西吧。”安德鲁继续说着，“虽然丹尼说要帮我们交的，但是我们不能再麻烦他了，你也不必了。我们决定去打工。”
　　“诶？真的？”
　　“真的。我和托尼一起去哟，啊，罗莎莉说她也要去。丹尼答应帮我们介绍了。”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你们一定会很快适应都市的生活的。”汀娜打从心里为他们高兴。嗯，回头一定要好好谢谢丹尼。她乐滋滋地想。
　　“对了，你们到部落了吗？”莫里斯长老沧桑的声音响起。
　　“还没有。”汀娜翻开地图，“按这个速度，明天应该就能到了。”
　　“你们……是要去见丹尼的祖母吗？”
　　“是啊。”
　　“尤里西斯……”
　　“嗯？”
　　“你们见到她的时候，把这个传话的机器打开好吗？”
　　“长老，为什么突然……”尤里西斯不解。
　　“只是……有点担心罢了。”莫里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
　　“怎么？”
　　“照着做就好了，如果你真的什么都忘记了的话。”
　　尤里西斯脸色变了变，回答：“好吧。”
　　关掉通讯器，汀娜好奇地问：“长老在说什么？”
　　“不知道……”尤里西斯似乎有些苦恼，“他曾经说过，我跟丹尼的家族有着某种联系。可是我完全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也是没办法的事……”莫里斯叹了口气。
　　“长老，尤里西斯怎么了？”
　　“不，没什么。那是他年轻时候的事了，你们当时还是孩子呢。那么早的事情，几百年都过去了，忘记也是很正常的。但是啊，人类有的时候真是种记仇的生物啊……”他长长地叹息。

　　又失败了。加文站在空地上，看着手下清理白天的战场，感到一阵恼怒和挫败。计划原本是很周全的，谁知道半路跑出来个家伙，救走了所有的狐狸，还差点被他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他揉了揉被丹尼踹中的手臂。
　　最近和柯帝有关的行动都以失败告终，回头他那个贪婪又精明的老板免不了又要大发雷霆了。他厌恶地闭上眼睛：到极限了吗？不，也许是因为时间接近了。
　　罢了，虽然又让他们逃掉了，但是他并没有真的想要伤害那些柯帝。而且，闯进来的那个家伙身上带着有趣的东西。他哼了哼，老板一定会感兴趣的。这样，他也许不会受到太严重的惩罚。
　　他抬头看了看夜色，又看了一眼接近尾声的清扫工作，转身消失在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