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风精灵》瑾瑾

37、12.风云变幻（下） II

　　太阳自高楼林立的缝隙中穿过，落在纽约的大街上，现代化的大都市自沉睡中苏醒，渐渐喧哗起来。公路上迅速涌起上班的车流。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只是，繁忙奔波的人群并不知道，今天将会发生不寻常的事。
　　首先出现古怪的，是全美金融界的电脑网络。临近中午时分，所有的电脑屏幕上同时出现了一个相同的标志——咆哮的狼首下一座城市的剪影，外围则是一圈的星星。若是知情者见到定会惊呼——这不是城市帮的标志吗？标志在电脑屏幕上停留期间，系统拒绝任何操作。就连华尔街股票交易中心的大屏幕也没能幸免。股民们开始骚动。为了稳定情势，中心只得谎称为技术故障，暂时控制住了局面。
　　正当业界上下一片紧张，技术人员试图查杀这个可能的病毒时，电脑突然恢复了运行。然而不等人们松口气，他们更为惊恐地发现，各大银行的美元储备正在惊人的速度下降，所有的数据都朝向一个无法追查的所在飞速移动。业界上下一片慌乱，如果储户们得知自己的钱正从自己的腰包中飞进别人的兜里，大概会引发一阵取款狂潮，到那时候，会有多少银行因而倒闭，股市又会如何变化……光是想象，就足以让业界高管们冷汗直冒。还没有足够的时间供他们理出头绪，国家银行再度爆出令人震惊的消息：在短短十来分钟的监视屏幕罢工之后，位于层层严密防守之下的国家金库被人洗劫一空！拥有世界首位的黄金储备是美元保值衡价的基础，没有了它们，美元将会迅速贬值，成为一文不值的废纸。
　　一个紧急事态处理小组立刻成立，一边向国会和总统报告此事，一边竭力阻止事态的进一步恶化，同时也对外界封锁了一切消息，以免引起更大的恐慌。

　　满意地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布里斯托尔瘦削的脸上露出狂野的笑容，眼中乖戾之气尽显，与他那文质彬彬的外表极不相称：开始了，终于开始了！他酝酿了几百年的计划终于得以实施。现在他只要动动手指，数不清的美元就会飞进他的口袋。不过钱只是计划的一小部分，现在政府还控制着传媒，过几个小时，他打算破坏股市，这样一来，想瞒就瞒不住了，民众一定会陷入混乱。到那时候，他再一口气切断所有的能源输送管道，让这个国家陷入更深的恐慌。这一切都多亏了丹尼·普里斯的解码器。他冷冷地勾起嘴角——早就从他身上感到了不寻常地气息，倒没想到他居然会为奥斯瓦尔德工作，眼下他的手上握着奥斯瓦尔德的两名手下，谅他这次不会来妨碍他了。
　　眼下就只剩下一个对手了。他无意识地用手指敲打着桌面，不要紧，我有个谁也想不到的帮手，是绝对不可能输的。呵呵呵，这个国家很快就要成为我的囊中之物了……不，这还只是第一步，我要的比这还要多……

　　位于白宫西侧的总统办公室内，一群位于政府顶端的官员们正聚在一起，愁眉不展。从中午就开始的一系列变故已经演变成为对政府货真价实的恐吓。几个小时前，他们接到一通来历不明的电话，对方声称，若是不把经济大权及军权交到他们手上，他们便切断这个国家的能源命脉，谅政府如何操纵传媒，断电断油的民众也必定会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而更让人感到诡异的是，他们通过各种技术手段对电话的来源进行了追踪，却发现电话居然是从白宫内部拨出的。当然，当特种部队突入那个信号所在的房间时，里面空空如也，不过是一间尚未启用的私人办公室而已。调查陷入僵局，而对方要求的12小时期限眼看着正一分一秒逼近。这群一度在政坛上叱咤风云的精英们全都一筹莫展，仿佛一帮早衰的小老头。
　　“怎么办，总统先生？”这个问题成为今天这个房间中出现最频繁的句子。
　　总统板着张妆容倦怠的脸，非常想反喊回去：“我养你们可不是让你们来问这种白痴问题的！”只是考虑到各种因素，他没有爆发，只好沉吟道：“事到如今……先答应和他们谈判吧，至少争取一点时间……”只是没有人愿意去想，这争取到的时间该做什么用。房间里的气温仿佛突然上升了好几度，因为在本该凉爽怡人的房间中，有不少人不约而同地掏出手帕擦拭汗水。
　　忽然，“铃铃铃铃……”一阵急促的铃声引起全房间人一阵条件反射性的战栗。总统助理伸手接起电话：“你好，这里是总统办公室……”

　　“很好，以后的事就由你来判断了。”布里斯托尔用满意的口气对站在面前的人说道，“你可以出去了，一切交给你负责。”
　　西蒙以与平常完全不同的恭敬态度深深地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布里斯托尔将目光转向了另一个监视屏幕，那上面，他美丽的俘虏正从昏睡中醒来。

　　迷迷糊糊的，汀娜觉得头疼得快要裂开了，她努力睁大了眼睛，想看清自己身在何处。之前的记忆慢慢苏醒——对了，她本来是和安德鲁、托尼一道来调查的，结果被一条吓人的大蛇抓了起来，在光柱中她好像看到了……
　　“你醒了？我亲爱的克里斯蒂娜。”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昏暗的房间中响起。随着话音，房间中的光线渐渐亮了起来，从门那边走进来的是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汀娜费劲地展开一直蜷坐着的身子，小心地站起来，免得在这个直径不到一个身长的圆柱里一个不留神，碰到周围的高压筒壁，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布里斯托尔……”
　　“听到你叫我的名字，真是不胜荣幸。”虽然嘴上说着亲昵的话语，布里斯托尔脸上的表情却足以冻僵一头大象。
　　“你究竟是谁？”并不指望从他那里听到真话，汀娜还是忍不住要问。
　　“我是布里斯托尔·迈肯罗啊，迈肯罗家族的长子，奥斯瓦尔德的哥哥，你最忠实的崇拜者。”殷勤的话语和冰冷的神情产生了极端的反差，一股难以言喻的厌恶感从心头涌上，汀娜几乎无法直视他。
　　“怎么了？”他停下脚步，站在她和房门之间的空处，“我就这么令你讨厌吗？枉我还特地带来了精彩的节目给你消遣呢。”他拿出遥控器摁了一下，汀娜对面的墙上缓缓降下一块幕布，影像瞬间出现，配合着极佳的音响效果。
　　原本已经别开视线的汀娜听到声音，万分惊异地扭过头——屏幕上播放的正是中午开始的金融大恐慌。当然，那并不是被政府修改掩饰过的新闻，而是西蒙指定专人进行的全程追踪拍摄，从使用解码器进入网络施放电脑病毒，到更改数据控制美元流向，再到国家金库中黄金的诡异失踪，乃至通过白宫线路对总统等人进行威胁……如果不是在城市帮做事的话，西蒙还真有导演记录片的天份。
　　这一出出迅速而目标明确的行动看得汀娜脸色越来越苍白：“你……真是个恶魔！”她的声音发颤，感到喉咙一阵干涩。
　　“承蒙夸奖，不过这只是刚刚开始。”
　　“你以为你能轻易得逞吗？”
　　“我以为确实是这样。”布里斯托尔看了一眼在她左手边沉睡的丹尼。
　　注意到他的视线，汀娜也看向丹尼：“你把他怎么样了？”
　　“只是让他保持深沉的睡眠而已，他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他冷冷地笑，“放心，我不会这么快杀了他地，你们都是我重要的筹码。”
　　带着冷酷的笑意，他转身离开。
　　如获大赦般，汀娜大舒了一口气——跟这个人对峙实在不是件轻松的事。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对着后面责备道：“我说，你就不能说点什么吗？真是，你现在可是个囚犯呐，难道你以为这是在度假吗？”
　　回答她的是一个大大的呵欠，和一个慵懒的声音：“啊……好无聊啊……”
　　汀娜几乎背过气去。

　　华盛顿的天色渐暗，傍晚已经来临。好不容易瞒下了消息的政府官员们在白宫停机坪上迎来了一位久违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