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风精灵》瑾瑾

36、12.风云变幻（下） I

　　“我第一次看到加文是在十六年前，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商学院的学生。在一次老头子举办的宴会上，我看到他在处理宴会上的事务，他的精干和能力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是也许老头子并没有注意到他，所以在毕业接手部分事务后，我再次在宴会上遇到他的时候，就问他是否愿意为我服务，我会让他做我的执行助理。他显得有些犹豫，似乎是不想太过抛头露面。于是我向他承诺，我给他最大的执行权力和自由，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而所有需要出面处理的事情都冠以我的名字；对他，我只要求将我的企业推上颠峰。看起来，他确实很中意我的提议，因为这十几年来他一直都干得非常出色，而我也遵守承诺，没有干涉他的全部事务。
　　“当然，无意中发现他不会衰老的时候，我也不可能不吃惊。但是，既然他没有任何对我不利的举动，我为什么提防他呢。况且他确实做得很好。
　　“接手部分企业几年后，那个莫名其妙的‘哥哥’就突然出现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受到影响，说不定是因为加文的缘故，总之我确认没有孪生兄弟。可是这个人却夺走了原本该由我继承的财产，这就不能不让我生气了。我要把它们夺回来。因此，加文提出了他的建议，让我将总公司移建到现在的地址上，而在那里，我们发现了沉睡中的柯帝们。说不定加文原先就知道他们睡在那里。总之，他教我唤醒了他们，并且使他们为我工作。效果很不错，不仅能够节约成本，还能在最大程度上防止那个人对我公司的盗窃。虽然后来出了点岔子，不过我始终在一点一点地取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现在，加文居然被绑架了，你认为我会无动于衷吗？”
　　“这么说，你一开始就知道是布里斯托尔在盗窃你们公司的财物？你却没有报告给我们，你这是在妨碍我们的调查工作。”
　　“我必须对可能存在的风险作出必要的判断，不是吗？”奥斯瓦尔德一点都不为她的训斥所动。
　　“那你怎么知道这次是布里斯托尔绑架了他和丹尼？”
　　“这个……我说不太清楚，也许加文也有和柯帝一样的力量。”他耸耸肩，“他告诉我，对丹尼的追踪断了，很可能是因为被人袭击了。因此他主动要求去调查，这很少见，通常他能够不出面就尽量委托给别人去办。我答应了。他留给我一个东西。”他掏出一个像是玻璃珠的物件，“原本，这个珠子能够发出淡蓝色的光，他说，如果光消失，就说明他可能也遇到了袭击。过去他行事从没有出过差错，我就很放心地让他去了，没想到……晚上……两个小时前，蓝光突然消失了……”
　　“于是你就跑来报案了？看不出你还挺看重加文·罗宾斯的嘛。”汀娜开始意识到，加文的失踪和托尼他们的感应器震动也许有着一定的联系。
　　“那是因为他对我还有利用价值，我不想就这么放弃他。”奥斯瓦尔德冷酷地说，“我是个商人，而且，也不否认我是个贪婪的人。我只考虑对我有利的事情。对于我来说，你，克里斯蒂娜小姐和我有着共同的秘密，因此，我想你应该也能接受我的说法，所以才指名找你的。”
　　汀娜皱起了眉，难道说加文就是他们要寻找的智神吗？可是他的为人和性格都和传说中那个以恶作剧之神著称的智神斯凯尔相去甚远。不过，汀娜提醒自己，感应器响了，和奥斯瓦尔德说的时间恰好吻合。她决定接受他的求助：“我可以帮你去救你的助理。不过，迈肯罗先生，我希望你在事情结束后能到我们这里，把你知道的全部交代清楚。”
　　奥斯瓦尔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起身离开。
　　忽然，汀娜想到了什么，叫住他：“你们家族……有几个布里斯托尔？”
　　他停下脚步，转过头道：“一个，我父亲。”
　　她有些明白了。等奥斯瓦尔德离开，她立刻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贾斯提，我要老布里斯托尔的全部档案资料。”
　　“嗨……伙计……”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你知道现在几点吗？凌晨三点……你就不能明天再说吗？”
　　“我等不了了，明天上午10点之前，我要看到东西放在我的桌面上，否则你这个月的勤效奖金就泡汤了，我保证。”
　　“好吧好吧，你是老大。”贾斯提无奈地叹气。

　　第二天中午，汀娜准时拿到了她想要地资料。
　　草草浏览了一遍，她终于明白看到布里斯托尔档案时的违和感是什么了——他的身世、经历和奥斯瓦尔德的父亲一模一样。两个出生相差半个世纪的人，竟然有着完全相同的经历，难怪会让人觉得奇怪。且不论别的，一个生活在二十世纪末二十一世纪初的商人竟不会使用移动电话，这本就是件不寻常的事情；怪只怪老布里斯托尔那时还没有这玩意儿吧。
　　看过了资料，汀娜决定晚上就带着安德鲁和托尼去调查，不等尤里西斯回来了。

　　夏末秋初的夜晚，夜风中仍带着些许暑意，伴随着阵阵大都市特有的气息，拍打在车窗上，滑过人们的脸颊。
　　汀娜三人来到布里斯托尔办公大楼。借助安德鲁和托尼的工作证件，他们顺利地从侧门进入了大楼。
　　“在地下。”托尼肯定地说，“昨天的神力是从地下传来的。”
　　“地下？停车场？”汀娜不解。
　　“不，更深的地方。”
　　“可是大楼平面图上只写了地下二层啊……”汀娜指了指挂在墙上的大图。
　　“我相信托尼，他的追踪能力是我们族最好的。”
　　“那么……这里一定有问题。”
　　摁开电梯，果不其然，里面只有到达B2的按钮。
　　“你们说呢？”汀娜看着他们。
　　安德鲁有些自得地说：“交给我们。我们能追踪昨晚残留的神力气息，找到他们所在。”
　　两人拉住汀娜，原地无端卷起了一阵狂风。随着尖啸的风声和漫天飞舞的尘屑，三人凭空消失。

　　某处，有人透过屏幕，漠然地看着这看似诡异的一幕，露出了冷酷的笑容。

　　“这里是……？”出现在汀娜面前的，是和丹尼那天晚上看到的迷宫。
　　“好像是办公室什么的。”安德鲁四下巡视，“托尼，不能再具体一点吗？”
　　托尼罕有地犹豫着：“这里的气息很混乱，好像不止一种神力交杂在一起。”
　　“连你都找不到……”
　　正踌躇着该往哪边走，汀娜忽然注意到微弱的灯光下有什么在闪光。
　　走近一看，她惊喜地低声喊了起来：“是丹尼留下的夜光不干胶贴。”
　　“那是什么？”
　　“……这个我以后再解释。”汀娜决定忽略这个问题，“我们跟着这个，应该就能找到丹尼了。”她想了想，补充道：“不过要小心，也可能是个陷阱。”
　　“怕什么，有我们在。”托尼拍拍胸脯，堂堂地保证。
　　三人顺着隐约可见的绿色荧光，一路找到了丹尼最后到达的房间前。
　　“不干胶贴到这里就断了。”汀娜打量着这扇再普通不过的门，“说不定……”
　　“我们一口气闯进去吧。”托尼永远是那么冲动。
　　汀娜摆摆手，仔细听了听，发现门内没有一丝动静。她一手掏出枪，一手慢慢转动门把，锁发出轻微的响声，门无声无息地滑开。
　　迅速闪入房内的三人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昏暗的房间中，一种褐黄色的光芒笼罩着整个空间，让人感到莫名的诡异。因为实在无法看清四周有些什么，六道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房间正中的光源上，三个不同的声音异口同声地惊叫起来：“丹尼！”
　　没错，正是丹尼。此刻的他正以站立的姿势悬浮在一个黄色的圆形光柱中，上下是一对布满电线、管子和按钮的圆台，显然是光柱的发生装置。
　　汀娜冲上去，想把丹尼放出来。走近才发现，丹尼紧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一般，完全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一切。她伸手刚要碰控制板，却被安德鲁一把拉到身后，托尼在一旁压低了嗓门说道：“有东西来了……”
　　话音未落，脚下的地板传来一阵异样的动静，像是有大量滑溜溜的东西擦过地板，三人不自觉地背靠着背，围成了一个圈。
　　黑暗中，汀娜觉察到有什么正向他们靠近。还没来得及提醒大家注意，她便被眼前诡谲的一幕惊呆了：在昏黄的光线笼罩下，有很多东西悄无声息地从房间的四边向他们滑来，黑压压的一片，蠕蠕地动着，间或反射出点点磷光。空气中也开始弥漫起一股阴冷滑腻潮湿的气息。
　　两个柯帝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凌厉的气流已在他们的双手中聚集……
　　等汀娜终于看清那些东西，她发出了极度反感的低喊：“啊……”
　　安德鲁则用夹杂着厌恶的语调颤抖地说：“蛇……蝮蛇……它们是剧毒的……”
　　密密麻麻的蝮蛇群像是一块闪着磷光的腻腻的黑色地毯，向他们不断靠近。在距他们不到一步距离时，蛇群突然立了起来，完全不受重力控制般跃至一人多高，亮出毒牙直朝三人猛扑而来。
　　“小心！”安德鲁和托尼同时用力挥出双手的风刃，锐利的气流一下子将蛇墙拦腰斩断。被切成两段的蛇的尸体像是下雨般纷纷坠落，腥臭味迎面扑来。可是，眨眼的功夫，矮下去的蛇墙又再度高筑而起——蛇群又扑了上来。
　　“可恶，速度也太快了吧。”安德鲁抱怨着，再度挥出风刃，汀娜收起了无用武之地的手枪，改用猎刀向蛇群砍去。
　　然而不论他们砍倒多少次，蛇群总会不停地涌上来，完全没有要停歇的势头。
　　“这样下去真是没完没了。”托尼怒吼着，开始蓄积力量，“看我一口气把你们吹到大西洋去！”
　　“等……等等，托尼！”安德鲁来不及阻止他，一阵狂暴的旋风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蝮蛇纷纷被风卷到空中，在剧烈旋转的气旋中无力地扭动着身子，徒劳地挣扎着。
　　可是这股强大的力量很快便波及到房间中的其它东西。关住丹尼的圆台开始在飓风中发出松动的咔哒声，而一些不知名的小仪器已经被卷入风中，在众人头上盘旋。
　　“停下，托尼，你会伤到丹尼的！”汀娜被安德鲁及时拉进保护圈中，这才没被刮走。
　　听到她的喊声，托尼突然醒悟，连忙收回自己的力量。
　　可是就在这时，一条蝮蛇竟然穿过了安德鲁的保护圈，一口咬上了他的手臂，顿时，致命的毒液顺着牙齿进入了他的血液。感到手臂刺痛的他低下头，立即发现了这条因为咬得太深而没法松口的毒蛇，抬起另一只手，切断了蛇身。失去头部的身子掉在地上，抽动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他对汀娜大叫：“快把牙拔掉！”他感到自己的手臂已经开始麻痹了。
　　忍住强烈的不适，汀娜捏住蛇头两侧，用力拔出毒牙，蛇头无意识的抽搐又将更多的毒液注入了安德鲁的手臂。她将拔出来的蛇头丢在地上，用猎刀剖成了两半。
　　安德鲁感到自己正渐渐失去知觉。他知道毒开始在他体内蔓延，先是神经麻痹，他很快就会失去行动力，甚至不能说话；然后肌肉变得无力，呼吸困难，最后窒息而死。他用尽全力对汀娜说：“快……逃……”
　　汀娜扶住他，大吼：“托尼！快，他被咬了！我们必须马上救他！”
　　托尼闻言，急忙朝他们跑来。
　　不等他拉住他们使用瞬间移动，汀娜突然感到一个强大的力量把她向后拉去。托尼接住已经神志不清的安德鲁，看清了拉走汀娜的东西，不由寒毛倒立——那是一条巨大的响尾蝮蛇，蛇身足有一个成年男子环抱那么粗。他驱动气流，准备救人，却被汀娜阻止：“快带安德鲁走！去告诉尤里西斯，快去！”
　　托尼犹豫了一秒，立刻带着安德鲁遁形而去。
　　那条大蛇倒也不追击，只将她丢入了另一个光柱中，而后便消失了。
　　汀娜揉了揉被摔疼的屁股，伸手去碰光柱。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别碰，如果你不想被二十万伏电压电成焦炭的话。”
　　她诧异地扭过头，愕然发现在房间的后部，还有相当宽敞的空间，刚才因为光线过暗，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那里密密排布着和她所在一样的光柱，每个光柱中似乎都关着一个人。只是它们全都发出微微的红光。而当她看清说话的人的容貌时，不禁失色：“你……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