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3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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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磨蹭蹭到了晚上，崔晓蕊终于登上了前往爸爸家的公共汽车。晃晃悠悠一个小时后，抵达了别墅区。
别墅区外的“大富翁海鲜城”生意依然红火，两年前在旁边又开了个“大富翁洗浴中心”，天天灯红酒绿的，光用看的就觉得很腐败奢靡。
数到34号门口，她礼貌地敲门。
她有这里的钥匙，即使从不使用。
“是谁呀？”门口的对话机里传出年轻女孩的声音。
她微觉诧异。“是我，崔晓蕊。”陌生的声音，是新换的小阿姨？
“请问你找哪位？”仍是清脆的声音，稍微带些异域的腔调。
“崔扬程。”她瞄了眼门梁上的摄像头，那个枪管一样的东西正对着她，怪慎人的。
“呃，请稍等。”里面的声音远去，片刻换上乔阿姨的声音。“哎呀，是蕊蕊呀，快进来快进来！”
大门“啪”地开了，她对着摄像头笑笑，推开门进了去。
乔立敏挂上视讯通话器，走上前去打开大门。“优子，那是你崔叔叔的女儿，叫崔晓蕊，一会儿记得叫姐姐。”
“嗨依！”小巧玲珑的女孩甜甜地回答，白皙的小手拉着她的手摇啊摇。“乔阿姨，磊库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一会儿就回来，乖孩子，今天肯定让你见到他。”乔立敏抚着她的小手，怜爱地拍拍。“不过隔了这么多年，估计他都不认识你了，我们优子都变成大美人了。”
“乔阿姨~”女孩撒娇，声音很萝莉，让人骨头酥酥的。
正守着门口说笑，崔晓蕊走入她们的视线。“乔阿姨好。”
“蕊蕊来啦，快进来。”乔立敏给她让进屋，“这是绪方优子，刚到中国来，马上就要到A大留学了。”
“你好，我是崔晓蕊。”崔晓蕊看看眼前比自己矮一头的日本女孩，对方正瞪着大大的眼睛对她笑。
“可以叫你尼将吗？我是优子。”女孩娇声问候。
这是个典型的日本娃娃，错落有致的黄色卷发，有着又长又浓密的睫毛、水汪汪的眼睛，以及粉红色的小嘴。虽然看起来只有155不到，但衣服穿得很恰当，小西装外套和短裙搭在一起，比起一身灰蒙蒙的崔晓蕊来得精神多了。
乔立敏拿过崔晓蕊的背包，热络地拦着她往里走。“蕊蕊饿了吧，正好优子也刚到不久，你爸和小磊都没回来呢，咱们先吃个点心垫垫底——优子自己去洗个手，啊。”
“嗨依。”绪方优子鞠个躬，小碎步地向着洗手间去了。
把崔晓蕊带到茶几前，乔立敏给她解释了下。“优子的妈妈是我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后来嫁到日本去了，今年优子考进A大做留学生，手续办完之前都住在这边。咱们房间够，这孩子也挺文静的，不会吵着你，你看行吗？”
崔晓蕊赶紧点头。“挺好的挺好的，能考进A大不容易，况其优子长得那么可爱，我很喜欢她，而且爸爸和周佾磊肯定也都是。”
听她这么说，乔立敏很欣慰。“蕊蕊啊，你很会为别人着想，我一直就特别喜欢你这一点。”
“没有啦，我是真的这么觉得啊。”她笑。
乔立敏点点头，从兜里拿出个信封。“我和你爸明天中午要去参加一个开幕典礼，到晚上都回不来，你们拿着这个钱出去吃点东西，啊。”
崔晓蕊看看信封，又困惑地抬头。“小阿姨不在吗？她给我们做就行了。”从进门到现在都没看到小阿姨的身影呢。
“唉，辞啦。我和你爸时常不着家，小磊他这一个多月也根本不回来，索性让家里空着了。”
一个多月没回来，那他去哪儿了？
崔晓蕊如是想，却没敢问出来。“是啊，我也好久没见着他了，是不是他实验室特别忙？”
“不知道，我平时也顾不上联络他，有时候打电话也没人接。”乔立敏摇摇头，对儿子没辙。
这时，门口穿来音乐的声音，有人在叫门了。
刚擦干手出来的绪方优子鞠个躬，“我去开门。”
小女孩跑到门口，在看到画面上人物的同时惊喜地叫起来：“磊库！是磊库回来了！”
崔晓蕊立即抬起头看过去，眼角的余光却扫到乔立敏探究的眼神，心中顿时一凛。瞬时心窍翻转，她随即展颜，兴奋地将视线拉回乔立敏的身上。
“太好了！他可终于回来了，我们系师姐让我转交给他的东西都搁我这好几个礼拜了！”
“哦？什么东西？”看着绪方优子等门，乔立敏没动身形，反而感兴趣地回问她。
“我没跟您说过吗？哥哥在我们学校可是个大红人，自从大家知道他是我哥哥以后，老有女生探我的口风，还经常送些东西过来让我转给他。”
她说得流畅，拿过背包打开来翻找。“这次是个保研的师姐，要送他这本书，还特别贿赂我了一大包零食。”她掏出一本岩井俊二的《情书》递给乔立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包零食被我们寝的人吃光了，我可是不得已的。”
乔立敏很好奇，拿过书翻了翻。“看来小磊害人不浅，不过他倒没跟我们提过这事。”
崔晓蕊故作烦恼。“我猜他就不会提，因为他每次接到的时候都特别不高兴，大概是觉得麻烦吧。”
乔立敏正笑着，周佾磊被绪方优子迎了进来。见到儿子，她赶紧起身走了过去。“小磊回来啦，累不累？”
又过片刻，崔晓蕊才起身，跟在她后面慢慢走着。她把布满冷汗的颤抖的双手收到衣兜里，紧紧咬着牙，艰难地克制发软的双腿。
如果今天没有一时兴起带着这本闲书，圆谎怕是难了。
“妈。”周佾磊拎着两包东西进了屋，看见母亲的同时也看到了那个让他心烦意乱的人。
“哥哥，好久不见。”崔晓蕊打着招呼，站在乔立敏的侧后面。
周佾磊放下袋子，向她点点头。“好久不见，我那天去看你们的演出了，不错。”
“呵呵，谢谢。”她对着乔立敏的侧面，很是腼腆。
“磊库——”绪方优子关门过来，半天看没人理她，只得自己上前拉住周佾磊的手臂。“我是优子，你不认得我啦？”
她的碰触让周佾磊皱了眉，这才拿正眼看过去。“优子？”谁啊，她刚刚开门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新来的小阿姨，奇怪地叫他“雷库”。
“呐呐，你那时候来大阪住在我们家，优子还和你玩娃娃来着。”绪方优子双颊红扑扑的，大眼睛晶亮地仰视他。磊库长得好高哦，日本男生没有长这么高的呢，而且，他和小时候一样地帅。
乔立敏看着儿子困惑的眼神，笑着点头。“小磊，小时候我带你去日本探望刘阿姨，咱们在她家还住了半个月呢，优子就是刘阿姨的女儿。”
周佾磊歪头眯着眼，好像很用力地想了想，随即恍然。“啊，大概想起来了，优子，你好。”
“磊库，优子一直都好想你哦！”绪方优子非常开心，一双手臂完全抱住了他的胳膊，感动地眨眨眼。
乔立敏娇惯地摸摸她的头。
崔晓蕊站在外围，又出了一身冷汗。周佾磊这个家伙，眯着眼还能瞪她瞪得那么狠，分明在说“死丫头走着瞧”，太狠了太狠了。
乔立敏招呼大家到客厅坐下，绪方优子自动成为周佾磊的连体婴，乔立敏笑呵呵地看着，似是很满意。
崔晓蕊把沙发上的背包收拾妥，非常有眼力劲地觉得自己还是别掺合比较好。“我去削个水果过来，咱们一边吃一边等爸爸。”
“别，蕊蕊，你坐着，我去。”乔立敏让她。
“您坐会儿，我去，正好洗洗手。”崔晓蕊当仁不让地去厨房了。人家让她三钱，她可没实心眼地当成二两，乔阿姨看起来非常喜欢绪方优子，她这厢又何乐不为呢。
“小磊，优子学习很好，从早稻田大学考到A大的全奖交换生了，要在这边念一年。你们都在A大，要好好关照她，听到没有？”
周佾磊对两人微笑。“没问题。”
绪方优子看着他，蓦地泫然。“这些年，我经常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尤其是你们来我家的那段日子。每次回想都会觉得很有寄托，所以努力争取了奖学金，考到磊库的学校来。”
说着说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儿就那么掉了下来，她立即用手掩面，垂首轻轻啜泣。
周佾磊怪异地看着她激动起来，瞄一眼母亲。
“优子的父亲几年前去世了，你刘阿姨带着优子单过，满辛苦的。”乔立敏轻轻道出缘由。
当年叶兰结婚时风华正茂，而绪方先生却已过不惑之年。身为社长的绪方为了工作心里憔悴，加上烟酒伤身，终究没熬过千禧年，在离六十五岁生日还一天的时候撒手人寰。叶兰带着优子，孤儿寡母的不敌绪方前任妻子所出众儿女的强势瓜分，最终只分得不多的遗产离开了绪方家。
叶兰这些年过得很辛苦，为了生计不得不重新回到社会去讨生活。好在优子这孩子很贴心，努力考上了名牌大学，还争取到了企业奖学金，减轻了母亲的负担。大概也正是因为生活太过艰辛，优子对儿时就很喜欢的小磊更加念念不忘，常常叫叶兰问她要小磊的照片。初时她还只当她是小女儿家聊以慰藉，但没想到优子竟然凭着几张照片就考到了中国来。这份坚毅令她感慨许久，也越发激起她的怜爱。
周佾磊无奈地看母亲揽着绪方优子，从开始安慰她到现在跟着一起掉眼泪，两人也不出声，眼泪吧哒吧哒地挺凄惨。
“好了，都别哭了。”他守在两人旁边很尴尬，如坐针毡。
别怪他冷血，其实他只是记得小时候去过日本，住过刘阿姨挺大的一个宅院里，至于刘阿姨的女儿，他基本没有印象。所以，优子现在这么哭，他却没什么感觉——不像有的死丫头眼泪一掉，心里就跟着疼。
崔晓蕊端着水果进客厅，刚好接到周佾磊随手抛出的白眼，心中不禁大声喊冤。怪哉，从进门到现在她最乖了，没惹着他啊。
再一看，不得了，那娘俩怎么哭上了。用眼神讯问，周佾磊表示不知道，随后又瞪了她一眼。
她用力回瞪，瞥见没人注意，又追加了一个鬼脸。
“乔阿姨……”她加重脚步的声音，犹豫地上前。“优子，你还好吗？”
“哎，没事，蕊蕊，让你见笑了。”乔立敏抽出面纸拭泪，抚着绪方优子的背。“优子乖，别哭了，来擦擦眼泪。”
玄关处有开门的声音，随即传来崔扬程的呼唤。“蕊蕊，你来了吗？”
“嗳，爸。”崔晓蕊高声回答，又转头担心地看了眼乔立敏，没动窝。
“我没事，没事。”看继女贴心地关照她，乔立敏擦干眼泪，重振精神。“别管我了，快去迎迎你爸。”
崔晓蕊这才放下托盘，跑过去拐到玄关处。“爸——”
“嗳——，傻闺女。”崔扬程笑呵呵地摸摸她的头。“把头发烫直啦？”
“好看吗好看吗？”她顶着灿烂的笑靥，摆了个POSE。
“好看，我闺女梳什么头都好看，光头也好看，呵呵。”那可是自己的闺女，当然怎么看怎么好。
“爸，我来。”崔晓蕊看父亲费力地弯腰脱鞋，上前帮他解了下来。
“爸，你回来了。”周佾磊准时出现在门口迎接，看着崔晓蕊帮父亲把鞋码好。
“佾磊你也回来啦，最近怎么都不回家呢？”崔扬程拍拍他的肩，笑呵呵地把包递给他。“几天没见好像又长高了。”
“哥哥大概是青春期到了。”崔晓蕊在旁边细声细气地解说。
出乎她的意料，周佾磊竟然笑了。“晓晓真爱说笑。”
他居高临下的亲切，让崔晓蕊顿觉毛骨悚然。当她试图承认错误自救时，周佾磊却转头径自走了，看也不看她。
当崔扬程进屋的时候，绪方优子已经收拾好了情绪，站在乔立敏身旁礼貌地向他问好。
崔扬程早听妻子说过优子的事情，因此虽然看到两个女人眼睛红红的，却也体谅地没说什么，只笑呵呵地招呼大家一起去吃饭。
五个人的晚餐选在了大富翁海鲜城，崔晓蕊一路低头走过，唯恐门口的迎宾小姐发现几年前她出的洋相。
周佾磊被绪方优子摽着，轻易发现了她的心思，入席的时候还特意用眼神表达了蔑视。
席间两个多小时，两个人就这么不时地打着眼仗，没一刻消停。当然他们很小心，不被人发现的技巧也很高超，想来这苟且之事也由来已久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33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