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3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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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顺利完成陪优子买衣服的任务，也为了不打扰季风，崔晓蕊提议两拨人暂时分开逛，晚上集合一起吃晚饭。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协调这4个人，包括她自己在内。
季风善解人意地说，他要赶回家吃饭，大家可以就此别过。
崔晓蕊长出一口气，跟周佾磊和优子说，那她先陪季风逛，5点上楼去找他们。
“电话联系。”周佾磊带走了优子，看也没看她一眼。
看着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渐渐远去，她有着瞬时的怔愣，好像是心中正常的秩序被拧了一把，变得交错混乱。随后，后悔浮上心头。
她不愿意让他们俩一起，她不愿意让周佾磊陪着优子在一起，即是他对优子根本没感觉，也不行。
对，她嫉妒，就是嫉妒。
心随意动，崔晓蕊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们，不觉挪动双腿，想要赶上他们去，破坏那幅画面。
一只大掌从后面轻轻过来，搭上她意欲上前的肩膀。“蕊蕊。”
她回头，是季风淡然的面容，双眸波澜不惊，一眼望不见底。她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口发干。她不敢看季风的眼睛，那对往常温和亲切的桃花眼，如今莫名地令人心惊。
孙季风没说什么，一只臂膀揽过她，走入专卖店。
崔晓蕊垂着头，被他控制在自己臂膀里，乖乖不言声。
细瘦的肩膀在手中，小小的，不盈一握。他垂眸看她，目光扫过那条细白的颈项，看到银白的链子，用手指捻了起来。指尖轻轻擦过她的皮肤，他眯起眼，让那细腻的触感从指尖传递到心里。
崔晓蕊痒得缩起脖子，抬头看他，正对上一张微笑的面容。
“怎么想起带这条链子？”他拉长她后颈的项链，让尾端的蓝宝石露出来，在柜台灯光的照射下闪耀着贵气的光芒。这是一件真的珠宝，有着昂贵的价值而不被主人所知。
这是她20岁生日的时候，他送的生日礼物。
崔晓蕊偷偷观察他眼角的笑纹，小心地回话：“嗯，看到很搭配，就戴了。”
她戴着项链，却意外取悦了的孙季风。他放回项链，大掌落在她的后颈上，捏捏。“很漂亮，难得见你戴一回。”
她又痒得缩起来，有点不习惯他这样。“哎，别捏啦，很痒。”季风之前不会这样对她的，虽然她并不排斥他的接触。他是她很爱惜的哥哥，如果不考虑惹人生厌的那些因素，她会很享受身为哥哥的季风对她的哄弄。
孙季风又揽过她，微笑着看她。“我喜欢你戴项链。”
那片可怕的阴霾消散了，这个带着温度的笑容才是他惯常有的、被她所熟悉的。悄悄放下紧张的心，她一只手拉着他的衬衫，仰头跟着笑。“好啦，以后在家里都戴给你们看。”
他停住，深深地笑着，向上勾挑的眼角流转着光芒，撒下媚惑人心的吸引。“谢谢你，蕊蕊。”弯身，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了她的颊边。
她愣了一下，看着他友善温柔的眼神，也顺其自然地垫起脚尖，回吻了他的颊侧。“我们是一家人呀，季风。”所以她接受这样的温柔，不带旖念。
优子环着周佾磊的手臂，开心地走过一家又一家店，物色她看中的衣服鞋子。周佾磊看她逛得高兴，乐得奉献信用卡，反正都是他妈交待的，无限刷。
逛进一家鞋店，导购小姐看到两人手里已有了大大小小的购物袋，眉开眼笑地过来服务。周佾磊婉拒了优子让他发表意见的邀请，把袋子放到椅子上，自己窝近角落的沙发。
逛商场真的很累，他的脚开始胀痛了。
不一会儿，导购小姐拿着几张小票过来。“先生，这是小票，一共是两双鞋，您要看看吗？”
周佾磊摇头，起身跟随她去付款。优子穿着新的高跟鞋娉婷地走过去，看他刷卡。“我是不是买太多了？真不好意思。”
周佾磊回头给她一个笑容。“一点都不多，你喜欢就好。”
“那，磊库，这双鞋好不好看？我好喜欢粉红色的鞋。”她伸出小脚丫展示给他看。
他瞟了一眼，点点头。“很好看，这个颜色很适合你。”穿那么高的跟不疼吗？
导购小姐包装好鞋子递给两人，奉承地对着优子：“小姐，这两双鞋都非常适合你，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周佾磊接过袋子没说话。优子看他不出声，脸红红地低声说：“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好害羞哦，磊库他这样子，是不是代表他其实是有一点点喜欢她的呢？直到走出店门，她的心思都在这个问题上盘旋。
然而逛到那家著名的旗舰店后，她的全部注意力便被货架上一排排的包包吸引了。她走过去，轻轻拿起一只包，仔细地看着，莫名心酸。
如果父亲没有去世，如果她仍在绪方家，她早已轻松拥有这只包。
可是，她不是绪方小小姐很久了。
和妈妈出来自己生活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穿过以前惯常拥有的那些漂亮衣服。小时候穿的好衣服早已被妈妈压了箱子底，偶尔收拾的时候，也会带着一丝愤怒，暗自神伤。她爱妈妈，怨恨父亲家的无情，却又对这样的光景无可奈何。一个小女孩，她也只能顺从命运的安排。
上高中的时候，虽然成绩总是排在第一名，但是，当全班女生都有一只LV包包的时候，她第一名的荣耀却无法弥补贫寒带来的深深自卑。就因为这个，上大学之后，打工占据了她大部分的课余时间——她的奖学金足够支付学费，但却不够购买那些LV。她不是崇拜名牌的动物，也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自己的家庭状况，但是，她需要别人的尊敬，她需要用这些来保守与第一名的荣耀相当的自尊。
所以，她用双C粉底，有MIUMIU的T恤，也有山茶花装饰的美丽发夹。她搜集所有的流行资讯，加入到女同学们关于名牌的讨论中去，用精辟的穿衣见解赢得女孩们仰视的目光。事实上她并不热衷那些无聊的话题，但她必须那样做，那是她的武器。
但是，长久下来，早稻田繁重的学业与生计问题却令她心里憔悴，她的身躯已经无法承受更多的重担。她疯狂地想要逃离那令人无法喘息的生活，想不顾一切地丢下这一切，去一个安静的地方，不需要紧绷着神经，不需要时时刻刻注意别人的目光的、平和的地方。
终于有一天，老师告诉她，学院里有两个去中国交换的名额，建议她试试。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她知道，这是命运之神的眷顾，他终于顾念起这被他抛弃的女孩，指引她前往陌生的国度，去寻找那个自幼便占据她稚嫩心灵的男孩。
妈妈告诉她，那个男孩在北京，就在交换的学校，她欣喜若狂。她知道，作为妈妈的好朋友，乔阿姨一定会顾念过去的情分，待她如贵客。
投靠乔阿姨不是贪图享受，而是，她急需投入新的环境，一个没有生活压力，没有任何人的希望压迫在她肩膀上的新空间。
所幸，乔阿姨很喜爱她。她对自己说，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即使她满心念想的那个年轻男子并未对她的热情给予适当的回报——一见钟情是不可靠的，他这样不理会突如其来的感情，自是有他自己的原因。
“小姐，要不要试背一下这一款？”漂亮的导购员打断了她的感慨，轻易看出这位小姐的购买力。
优子回以微笑，有些犹豫地转头看向旁边，却望到一双凝眉。担心地走过去，她抬手搭上修长干净的手。“磊库？”
几乎是瞬间的条件反射，周佾磊利索地抖落掉她的探触。他刚刚在出神，放任了官能的应激反应，没注意那只陌生的手来自熟人。
在外人面前被甩开，优子难堪地呆站着，双颊通红。
他回过神来，懊恼地深吸气。“抱歉优子，我刚刚……呃，不是故意的。”
优子用力眨掉眼眶里的湿润，扯开善解人意的笑容。“你吓我一跳呢，下次不要这样了哦。”
“不会的，不会了。”他转身向旁边的导购小姐，胡乱指那一圈货架。“小姐，麻烦请您陪她挑几只包。”
导购小姐深具职业素养，一直垂着眼假装没看到刚才那一幕，直到此时听到凯子开口才好似回过神来。“好的，先生您要来一起看看吗？”
“不用了，我不懂的，直接给我小票就行。”他拎着提袋，瞄到饰品柜台前有个凳子，转头跟优子点头。“你慢慢挑，咱们不急，喜欢哪个就买哪个。”
导购小姐最喜欢这样的顾客，还没等女孩反应过来就亲热地揽着她奔货架去了。“小姐您的身材玲珑有致，气质这样出众，真的很适合我们这一季的新款。纽约的那场秀您一定知道，这几款可是本系列主打……”
优子的眼睛被那些货品吸引着，却仍不断在导购小姐舌粲莲花的间隙回头望。她看他的眼睛，她想知道谁在他的眼里、他在想什么，以及他是如何看待她的。
可是，他也只是半坐在那凳子上，侧脸面向店外的走廊。
而她站在货架前，目极也只能从后面看到下巴和颧骨，和翕动的眼睫。
穿越海洋而来的她，现在只差几步的距离；她想，他们已经离得这么近了。
晚上5点半钟的时候，两方人马在二楼集合。两个男生的手里都提满了纸袋，相似的品牌有八成。
优子看孙季风提着相似的口袋，稍微踏实了一点。她买的不少，有点怕别人指责她浪费的。“尼将买到合适的衣服了吗？”
崔晓蕊胡乱点头没回话。她正在心中合算这些奢侈品的价格，那些数字后面的零多得令她想去死。
两套瓷器组合、八条丝巾、六双鞋、五条连衣裙、四只包、三块表，还有若干配饰，幸亏最后把他从卡地亚的店里拉了出来，不然她真的会去死。
瓷器、衣服和鞋子们都是请商店送到家里的，他手里提的那些纸袋只是他们买的很少的一部分。
季风说，以前总是麻烦她和季雨给他买衣服，他还没有给她们买过，于是买了这若干。至于那瓷器，是季雨上个月和王卓吵架在人家家里砸了的，这次得一并买回去赔给王叔叔。
她知道季风有钱，但不知道他这么有钱。她发誓他的钱决不只是孙叔叔给他们的零用钱那么多，季风一定还有其他手段在自己赚外块。和他相比，她和周佾磊简直就是贫民，他们今年度的存款光买这些东西就差不多了。
周佾磊看一眼孙季风，没问他手里的袋子是给谁的。“去哪里吃？”
“随便，我对这边不熟。”
周佾磊又转向优子。“你想吃点什么？”
优子摇头，表示自己都可以，客随主便。
“先上车吧，一边开车一边看。”崔晓蕊双腿酸痛，只想赶紧休息。
四人一齐去停车场，上了孙季风的车。他的车仍是那辆A4，黑色的，好开却不起眼。
优子在后排与崔晓蕊坐在一起，对车主更加好奇。这个男生很斯文，与磊库的直率有些不同，崔晓蕊说那是她的哥哥，是表兄吗？他给她买了那么多东西，看起来很疼妹妹，她真幸福。
周末晚饭点哪家餐馆都不好找座位，四个人在国贸周边兜了好几圈，最后还是电询王卓才订到一家馆子。就在双子星大厦的后身，很小的门脸，就叫“那家小馆”。
“王卓说这里的招牌菜还不错，酸甜口，可以吗？”孙季风在居民区里卡到一个停车位，边拉手刹边询问。
“酸甜味的，优子吃得惯吗？”崔晓蕊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开了口。这一路上四个人根本说不上什么话，她要窒息了。
“嗨依，我可以的。”优子很有眼力劲地回话。前座的两个男生一直懒得说话，她们两个女生只好自娱自乐。
“那走吧，”周佾磊终于开了尊口。“季风，先说好这次我付账啊。”
孙季风歪头看他，笑出来。“怎么这么见外，今天我来，你下次。”
他不肯。“就没跟你见外过，今天有我的客人，下次你。”
“今天坐我的车出来的，我说了算。”
“碰不上我你也吃不上这顿饭，这次我。”
崔晓蕊在后座目瞪口呆。要四年了，她第一次看到他们两个这么熟捻地对话，好似他们是天天在一起的哥俩，而非半年说不到一次话的远亲。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36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