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世纪3》右右

8、第35章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了。崔晓蕊迷迷糊糊地坐在床沿，看着空空如也的床畔，回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枕边人是何时走的。

　　她揉着眼睛起身打开衣柜，看到里面整齐地挂着应季的衣服，不知道是谁给收拾的。

　　在衣架间拨来拨去，回想着优子漂亮又合身的搭配，反倒拿不准主意了。

　　选这件白色连衣裙？优子比她白，穿上肯定不如她好看。那这件粉色的泡泡袖？优子比她长得可爱，穿上还不自惭形秽。黄色的开衫？蓝色的海军服？绿色的圆点衬衫？

　　优子的到来好像一下子唤醒了她身为女生的自觉，在此之前她从不在意自己在周佾磊面前的穿着的——因为他也没说过什么啊，况且这边的衣服好多还都是他给挑的。

　　越挑越气，脑袋都乱了。优子比她可爱，腰身比她瘦不说，胸部又很宏伟；两个人从头到脚一对比，除了腿直点，她哪里也不如人家。

　　想来想去，终究是色不如人。崔晓蕊气闷地闭上眼，双手一伸，打算抓到哪件是哪件。

　　正伸手呢，门被打开了。“起床了……你在干什么？”

　　她吓了一条，连忙转身，正看到周佾磊在门口皱眉。他一手挂在门把手上，优子双手拉着他的手臂，也在那边探头探脑。

　　她赶紧摆手。“没事，我正找衣服穿呢。”突然想起来自己没穿胸衣，赶紧又背过身去。“哥哥，我马上就出去了。”

　　听她怪异的话，周佾磊才突然想起来这可不是他们自己小屋那里，有外人在，男女授受不亲啊。

　　“你快一点，早饭都要凉了。”严肃地丢下一句，他快速关门走人，也连带拽走了优子。

　　崔晓蕊更闷了，用力坐在床上，瞪着窗帘布发呆。

　　才不过一天半的时间，就能熟捻到抱着人家的手臂——就算之前见过面一起相处过，那也是十好几年前的事情了，用得着追溯成这样吗？周佾磊也是，瞎了啊看不出来优子对他有企图，还让她抱！没听说过温柔也是残忍的一种方式吗？

　　她从他眼睛里就能看出来，他根本就无视优子；家里来了客人住，也根本影响不到他。

　　问题是，他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代表人家优子一样想。你想想啊，优子远涉重洋干嘛来，放着好好的早稻田不念来A大，还不是冲着你周佾磊。再看看乔阿姨的样子，不说把这一对往一起凑，至少也觉着俩人在一块赏心悦目吧；优子又那么聪明，肯定看出来乔阿姨的意思了，所以自己努着劲争取他的注意力呢——

　　“哎呀！”想到这里，崔晓蕊不由低声叫出来。这种事真是推敲不得，要真是她想的那样，那她在这里住不就成了优子和乔阿姨眼里多余的人了吗，多惹人嫌啊。

　　哎呀，早知道就不答应爸爸住3天了，真是的。

　　懊恼地敲了下床，她起身，再没有挑衣服的心思。

　　正想着，敲门声响起来。“尼将，你好了吗？”

　　“好了，马上马上！”她赶紧扒下来皱巴巴的睡衣，七手八脚穿上内衣，再抓过那件白色的连衣裙往身上一套，连跑带颠地去开门。“不好意思，优子，多谢你来叫我。”

　　优子站在门口眨巴着大眼睛，可爱地笑开来。“尼将，你要是再不出来，磊库就要生气了哟。”

　　崔晓蕊看着眼前妆容精致得当的女孩，差点无地自容。赶紧挡住鼻子，一边向洗手间走一边冲优子挥手。“我去洗漱，3分钟就到饭桌上了。”

　　优子看着她跑开，转身回到饭桌旁看到周佾磊率先坐下来，便赶忙跑到玄关，把报纸拿过来。“磊库，报纸在这里。”

　　周佾磊摸摸自己额角，顿了下，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接过报纸放在桌上。

　　优子拉过椅子坐在他身旁，伸长手臂，将几样碗碟整齐地摆在他面前。“这是炸鸡蛋，乔阿姨说你喜欢吃全熟的；面包我烤了一面，牛奶在这里；啊，还有小笼包，抱歉，早晨实在来不及包，所以用了冰箱里冷冻的……”

　　“优子，”周佾磊打断她的话，拿过她手里的刀叉，放在桌子上。“你是客人，你这样劳碌，让我们做主人的很不好意思。”

　　他觉得很困扰，他想严肃地告诉她，这是他家，他不习惯也不喜欢被外人这么伺候。

　　无奈的是，说者有意，听者无心。第一次被他这么近距离地凝视，优子呆在椅子上，直直地望着他的双眸，双颊泛着粉红的颜色。她什么也没有听到，她甚至没有看到他的嘴在动，她只觉得自己像被魔法师施了法般迷醉着，就快要被那漆黑的深远吸进去了。

　　“优子，我说……优子？”看她根本没回神的意思，周佾磊敲敲桌子。“绪方小姐！”

　　“啊？啊、嗨嗨！”优子猛然被惊醒，顿觉失礼，忙不迭地起身弯腰道歉，其间不觉说了几串日文。“对不起，对不起！磊库，我不是故意的！”

　　他赶紧站起来，按住激动过份的女孩的肩膀。“优子，坐下。”

　　优子的脸颊仍然红彤彤的，她不安地坐下，用手捂住嘴，微微颤抖着，泪意潸然。

　　周佾磊脑袋都大了。“优子，不要说对不起，我完全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抱歉刚刚吓着你。我只是想让你在这里更舒服一些，做你想做的事情，而不是……服务我。”他想说“我们”，转念又觉优子说不定根本没想服务晓晓，马上联想到晓晓一脸空白的白痴样，不禁嗤笑出声。

　　见他展颜笑开来，不复之前的严肃，优子也渐渐平缓下咚咚直跳的心——但仍然是小鹿般地乱撞，哎呀，那可是她一心一意钟意着的人呢。

　　“磊库，你们都对我很好很好的，”她不好意思地半垂首，双手乖乖地平放在膝盖上，娇声回应着。“我做这些都只是因为，那是我喜欢做的。”啊，这算不算告白呢？太羞人了。

　　他的脑袋更大了。“不能这么说。我知道你喜欢做饭，但是让你做饭给大家，会让身为主人的我们感到很不安。我妈说过要好好招待你的，怎能让你做饭呢？所以说，千万不要再给我们服务了，这让我觉得特别特别难受。”为了自保，他昧着良心完完全全地曲解她的意思，努力模糊焦点、拼命转移视线。

　　崔晓蕊一进客厅就看到周佾磊像唐僧一样说话。大脑进水吗？没见过他这么没逻辑的样子。她跨出一步，刚想出声，却见优子正满脸崇拜地仰望他。

　　啧，算了，别打扰人家了。她正转身要走，却见周佾磊一个十万火急的眼神射过来。呵，那是让她过去找辙搭救他呢。

　　别逗了，你都让人家抱着手臂了，还怕崇拜的眼神？自己慢慢享受去吧。再说了，她一介暂住者，都自身难保了，凭啥管人家家里的事呀，好自为之吧你。

　　妩媚地翻了个白眼，她施施然转身折回自己房间，打算认真打扮一下。她可什么都没有想哟，好歹不要在国际友人面前丢脸嘛。

　　打开窗帘，嘿，这叫一个晴空万里，好日子！心情指数慢慢飚高，崔晓蕊哼着歌，把头发扎个Kate Moss式的乱马尾，打心底里高兴。开开心心地选了一件宝蓝色的长T恤，下面套了件灰色7分打底裤，再从首饰盒里捡出一条细链戴上；弯腰打开下面的柜门，一溜全是包包，从爸爸给她在国外订做的皮具到周佾磊给买的商场大路货，应有尽有。

　　拽出来一只包，想了想，又塞了回去。那是去年最红的一款，所有时尚杂志都在热赞，爸爸给她和乔阿姨各买了一只。她也是很喜欢的，偶尔来这边的时候背一下，但今天很显然不适宜这么做。日本是疯狂崇拜名牌的地方，对这些牌子，优子一定了如指掌，她不会乐见同处一室的女孩和她的生活太过不同。

　　唉，其实在上高中和妈妈自己生活的那段日子里，她不也是什么都没有吗？穷有穷的过法，富有富的过法，人嘛尽量做到“富时欣然，困时泰然”就行了。这是孙叔叔说的话，当时他用这句来赞扬她和妈妈的。

　　脑中胡乱想着，她拉出一只帆布大背包，这是唯一她自己买的，因为图案很乡土而被周佾磊嘲笑为绿色和平组织包。

　　“尼将，你好了吗？”敲门声响起，又是优子。

　　崔晓蕊手忙脚乱地关上柜门，冲到门口打开门。“来啦，呵呵，不好意思让你叫这么多遍。”

　　优子看她换了身衣服，眼中有着好奇，却也没多问。“这次饭真的要凉啦。”

　　两人来到客厅里，周佾磊正在接电话，瞟到崔晓蕊过来，他做了一个磨牙的表情。

　　装什么狠呀，没看到！崔晓蕊拉着优子坐下，自己主动坐在了较远的那一侧。“优子，实在抱歉耽误你们吃饭，咱们开动吧。”

　　优子点点头，“开动吧。”却不动手，眼睛望着周佾磊的方向。

　　看她执意要等心上人来一起用餐，崔晓蕊耸肩，自顾自抓了片面包啃起来。“优子，这是你烤的吗？真好吃，我都不会。”

　　“呐，多吃一点哦。”优子殷勤地给她递果酱，崔晓蕊却敏捷地先站起来拿了。“优子，别管别人了，赶紧吃吧。”她可没脸让她把食物递到嘴边。今天就算了，明天一定得早起做饭；要是让乔阿姨知道她的娇客竟然给别人做饭，那还不气坏了。

　　周佾磊挂了电话，走过来坐下。“爸妈今天都不回来了，我们中午晚上都外面吃。优子，你刚来中国，还没有去过故宫吧，一会儿去故宫玩好吗？”

　　优子微笑着频频点头。“好的。”

　　“我妈说你来中国没有带很多行李，我们逛完故宫再去商场给你买些衣服好吗？”

　　优子愣了一下，将惯性的、脱口而出的拒绝含在嘴里。“好的，麻烦你们了。”

　　周佾磊把鸡蛋夹在面包片中间，“不麻烦，快吃饭吧。”

　　优子看着他拿起那三明治，想动手又不敢。“那，磊库，你要不要来点生菜和小黄瓜？小黄瓜是我在日本腌制好带来的特产哟。”

　　他不吃的啦，不过要是有片奶酪他准愿意。崔晓蕊埋头苦吃，懒得理会两人的一唱一和。去哪里玩、去哪里买东西她都是做陪衬的，人家不需要她的参与。对于和乔阿姨相关的事情，她也历来是寡言少语。

　　抬起头拿盐瓶子，却迎上了对面人的目光。

　　“晓晓吃点酸黄瓜吧，”周佾磊面带微笑地夹过来一条长长的酸黄瓜。“这可是日本特产。”

　　他知道她也不爱吃这个。她想狠狠瞪他一眼，却怕优子有其他想法，只好假笑着接下来。“谢谢哥哥……嗯，很好吃。优子，你的手艺真好，该去开班授课了。”

　　优子开心地笑眯了眼，赶紧夹了好几条在她的盘子里。“尼将喜欢就多吃些吧，我带过来两大瓶呢。”

　　崔晓蕊差点挂不住脸。两大瓶，天啊，她真的会以为她爱吃！趁着优子低头，用力白了他一眼，就知道欺负她。

　　周佾磊却回她个电眼。

　　崔晓蕊两腿发软，不敢再抬头，默默咀嚼。

　　“今天晚上再打总着收拾你。”这个就是周佾磊要表达的意思。

　　从故宫里逛出来，已是下午3点。草草吃了饭，三人又马不停蹄地又赶往国贸。

　　乔立敏心疼优子在日本辛苦，早晨特地叮嘱儿子要带她买些像样的衣服，当然“看到合适的也别忘了给蕊蕊买几件”。至于为什么是国贸，原因很简单，从她知道国贸起就一直在这边买衣服，这边店比较全，她给丈夫、儿子买衣服都在这里。

　　刚刚进入商场，优子歉意地要求去洗手间，三人谁也不知道怎么走，七绕八绕才找到。

　　看着优子消失在路的尽头，崔晓蕊靠在栏杆上，拿着街上的传单用力扇。好热，没想到今天阳光这么热烈，她的脸都是烫的。

　　突然，脸颊上一阵冰凉。她回头，是杯冰咖啡。

　　“快喝。”亏他手大，才拿得下三杯tall。

　　她接过咖啡，贪婪地喝了一大口。随着冰凉的液体滑下食道，暑气似乎也散去了大半，全身畅快。嘻，他总是想人所想，值得嘉奖。

　　看她笑眯眯看自己，周佾磊腾出一只手刮她鼻子。“傻笑什么。”

　　她不语，只是笑着，环视周围没人，迅速地上前，“叭”地亲上他脸颊，响响的。

　　周佾磊为她的举动闪了神，待他回神侧目，她却一脸天下太平。他磨着牙正要上前，却见她突然瞪圆眼睛看着前方。

　　“哎，那不是……”她诧异地看了看，不可置信地跑过去。“季风？”

　　正在货架前仔细察看的青年转过头来，笑意盎然。“蕊蕊。”

　　“季风，你……逛商场？”崔晓蕊站在他跟前小声问他，觉得这情景很怪异。她记得季风对商场缺乏耐心，连衣服都是量好尺寸后让季雨去买的，今天怎么兴起来商场了？

　　季风微笑，俯身靠在她耳边轻声：“我在看它们的拉链款式。”

　　崔晓蕊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孙叔叔正在计划扩大产品的范围。上次听妈妈提起，孙叔叔和厂里的元老几番商议，认为工厂经过这么多年的耕耘，已经具备了开发新产品的能力，最近几个月他们已经开始市调了。

　　孙季风看她一身俏丽的打扮，习惯地摸摸她的头。“不是说去看你爸爸吗，怎么自己出来逛商场。”

　　“没，是爸爸家里来了客人，我和周佾磊陪着那个女孩来买衣服的。上午还去了故宫，累死了。”她靠在他的身侧，曲起一只小腿，感觉腿上蹦蹦的。

　　孙季风揽过她的肩膀，让她舒服靠着，再抬头，却见周佾磊走过来。

　　“真巧。”周佾磊点头，算是招呼。

　　“你好，”孙季风也点头，看看周围，“听说你们还有个客人。”

　　优子正好从远处小跑过来，看着崔晓蕊在一个陌生男孩的臂膀下，有些好奇。“尼将？”是她的男朋友吗？

　　崔晓蕊嗅到一丝尴尬的味道，赶紧笑着张罗。“我来介绍一下吧，优子，这是我的哥哥孙季风。季风，这是乔阿姨的贵客，绪方优子，早稻田大学的高材生，马上就要进入我们学校交换学习的。”

　　孙季风微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孙季风。”

　　优子上前握手，展开甜甜的笑。“你好，我叫做绪方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