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猫牙

87、第六章

　　少根筋？不，事实上并非如此。
　　随着一阵爆笑结束，我就开始留意白鹰的举动。
　　每个人都有“微”动作，略略地抬眉毛、抽动嘴角、轻耸鼻梁等等，这些动作会透露出一个人内心的想法，特别是在说谎的时候。白鹰也有微动作，但跟说谎无关——当他轻松地将狼的糗事爆料出来，就在我们沉浸在幸灾乐祸之中，他微微地抬高了下巴，身体后倾。虽然，白鹰的嘴角带着善意的上扬弧度，但，他以旁观者的身份从我们当中抽离出来的举动，已经明白地告诉了我——他是故意的。
　　白鹰在打什么主意？
　　目前还看不出什么端倪，不过，他若是有企图，迟早会露出马脚。
　　“苦花？”
　　吓！看得有点忘乎所以的我惊讶地循着狼的声音望去，尴尬得不知所措，“没、没干什么。”双目对上了他直勾勾的棕色眼眸，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但，瞬间，那个“什么”又从跳跃的思绪间溜了过去。我用力地压下紧张和窘迫，振作精神，板起脸，重新回应，“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洗头了？想顶着这扫把头去研究所？”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我故作自然地别过头，对身边的火灵说，“打算跟着我们，还是一个人研究？”
　　“你有信心应付黄有华吗？”她停下指尖的跳跃，抬头，大大的眼睛露出担忧，“他的管理方法接近变态，我建议……还是由蓝兔和遁鼠负责研究所的调查。”
　　沉默了几秒，我点点头，原本也只是找借口转移注意力，心里并没有觉得在意。
　　“好吧，白鹰和狼负责去查别墅主人的信息，我和火灵留下来守……”家。
　　我差点就脱口而出。
　　这是我第一次将这里称为“家”，山鬼艾伦的离开的确给了我一次重大的冲击。现在的我，渴望被爱，也害怕被爱。因为失去了“过去”，失去了以为最爱的未婚夫，失去了真心保护的艾伦，我感受到自己的无能，我害怕失去更多，害怕更多的更多之后……是永无止尽的“无力”和“心碎”。
　　我需要一个接纳我的地方。
　　但是，我依然充满恐惧。
　　“亲爱的，恐怕不能让你称心如意了。”还未等火灵点头，狼便插嘴进来，摆出无可奈何的嘴脸，贱贱地说，“帮忙有唐玉在，相比火灵的研究任务，你还是比较适合跟随我出勤，至于，白鹰……”他回头轻描淡写地瞥了白鹰一眼，咧开更大的笑容，“派他看住老大，怎样？”
　　我终于醒悟，那个闪逝而过的“什么”，其实……是狼的“占有欲”。

　　一晃眼三天过去了，手头上的资料也渐渐丰厚起来，但依旧摸不着头绪，但这对鬼神逮捕所的成员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因为找不到可以入手的线索，我们打算重回现场。
　　白鹰、狼和我，这样尴尬的组合竟然出现在最后出行决案上。虽然这是不得已的安排，因为别的人都有各自没忙完的任务，最后就留下了我们三人，像是被抛弃的小孩，组成了一队。
　　“亲爱的，你可以选择跟我睡主卧。”
　　啪！厚厚的资料盖在狼的鼻梁上，他闷哼一声，把着方向盘的手抖了抖，车身随之略略不稳地晃动，但很快就回到原有的轨道上。
　　收回被我当做武器的资料，我才意识到后座白鹰的存在，尴尬地抬头，对着后视镜里的白鹰抱歉地笑了笑。他看上去并不在意，回以礼貌的点头微笑。
　　资料叠放在膝盖上，夕阳从车窗照射进来，金灿灿地洒满白色的纸张，我快速地浏览，将看完的页张翻过，露出陌生的字迹……
　　死者 男 43岁 大学生物老师 曾国建
　　死者 女 39岁 图书管理员 陈幼沁
　　“大学老师？”我默默咀嚼这两个人的身份，“两人生前曾离开过杭州，去到广东自助行……”
　　是不是去广东自助行我不敢妄加评论，但这倒可以解释檗黄粉蝶为什么会出现在别墅里——一来他们到了檗黄粉蝶喜爱生存的所在地，二来男主人是生物老师，有那么点可能性会采集蝴蝶标本回来。但，这两点仍然不能解释蝴蝶为什么会在鞋架上。
　　“狼，有关两位死者广东自助行的资料，再给我更深层次地挖下去。”
　　“早就知道你要这么说。”狼得意洋洋，挺直腰板，笑嘻嘻地回应“亲爱的，你再往后翻三页，里面有你想要的全部内容。”
　　白他一眼，忍下想要泼他冷水的冲动，快速地翻过三张……
　　曾、陈两人到了广东，参加了一个驴友同好会的活动，同好会总共有三十七人，有六人为外籍人士，两名来自瑞典，一名来自美国，剩下三人均为日本人。大约是出于在美国不好的经历，我的目光定格在“美国”两字上许久，最后，理智将我从无法克制的混乱情绪中拉拔出来。
　　“国内有没有类似的研究？”一边扫视着资料里三十七人的个人信息，一边嘟囔地问。
　　“有两项比较接近，但还是有明显的不同之处。”白鹰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车内，惹得狼皱了皱眉头，我倒只是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悄悄瞪了狼一眼，不满他将国内的科研项目泄露给了白鹰。
　　他讨饶地耸起肩膀，咧开嘴巴笑笑，为自己的不小心表示歉意。
　　车子拐了个大弯，我毫无防备地失去了平衡，结结实实地撞上他，脑袋正好磕在他的肩膀上，正想抬头说抱歉，无意间瞄见狼嘴角边幸灾乐祸的弧度。
　　锱铢必较的混蛋男人！
　　依旧是高耸的大树，风吹树叶哗哗作响，在漫天繁星的映衬下，却是孤寂的色彩。
　　“房间足够多，就一人一间吧。”才跨进别墅的大门，走在最后的白鹰便主动提议，“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就挑二楼的主卧。”
　　踩踏台阶的脚步停下，狼将手里玩耍的匕首塞回腰间，但没有回头，“我睡二楼客厅，亲爱的，你就睡二楼剩下的卧室，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我无心理会他的自说自话，低着头继续上楼，越过狼，走上二楼地板。
　　没有开灯的二楼，伸手不见五指，点点星光透过繁茂的枝叶，在窗外摇晃。没有理由，我不自觉地捡起CD机上的《星空》钢琴曲，或许只是为了应景，我按下了PLAY键。
　　缓缓地走到窗前，耳边又传来沙沙声，仿佛是艾伦绝望的求救声，呼唤着我的名字：翎！翎！
　　“苦花，早点去睡吧。”不知何时，狼来到我的身后，两人只隔了一掌之远，我的脊梁能感受到他的辐射出来的热量。我维持着望向远方的姿势，没有回应。
　　狼大概以为我生气了，便低声在我耳边倾诉起来，悠扬的钢琴曲成了简短诉说的背景乐，有一种黑暗的力量在里面，让我害怕。“原谅我的自私。我只是个平凡人，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嫉妒陈东河，或者是山鬼艾伦……”他的手拂过我的发，“我爱你，爱到恨你，恨你的眼里，从来没有我……”
　　“够了，狼。”
　　请不要再接近，不要企图进到我的心里，那里除了破碎不堪，便是模糊一片，没有一块可以承载爱情的平台。
　　“我们可以是很要好的朋友，但请不要逼我爱你。”这是“萧翎”的心声，却并非完全是我的心情，然而，身为另一个灵魂的“判官”，此刻却沉默了。
　　我知道，自己其实是有点喜欢狼的，因为“判官”喜欢，如果不是“萧翎”的阻碍，“判官”大概会很乐意地接受下来。
　　我努力不去回头，怕看到的是他落寞的背影。
　　两种矛盾的心情在身体里激烈奋战着，喜欢或不喜欢，爱或不爱，最终，我选择了拒绝。
　　开门。
　　关门。
　　不负责任地将狼和狼的感情阻隔在门外，仿佛这样就不会觉得内疚。
　　爱情，再也不是我所能承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