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爱我》苹果超人

5、5

　　“国光，你或许不知道，本大爷从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了，那个时候没有越前，没有不二，没有大和，没有任何人。你说，男子汉是不应该哭的。明明比本大爷还要矮半个头，说话的腔调却像个大人。本大爷默默地注视了你很久很久，久到记忆中一幕一幕都模糊不清，只有你的脸如此清晰。为什么本大爷会知道你手臂受伤的事？本大爷还没闲到盘查每一个对手，强劲的对手，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却是唯一特别的。为什么本大爷会不惜背上骂名也要将你逼到绝境？本大爷还不至于因为一场比赛的输赢堵上自己的名誉，只因为那是期盼了多少日夜和你的对决。为什么本大爷要教训越前？那臭小子又不是本大爷的儿子，但既然看透你对他的期待和盼望，就不能对他坐视不理。也就只有你，能让本大爷做到这个地步。即使全世界都不相信本大爷爱你，你也不应该怀疑本大爷的真心。那是经过时间沉淀之后，最真挚最纯粹的感情。”

　　所谓影响，正是这样一种潜移默化的东西，看似无形，实则不知不觉渗入思想，某天做出了某个决定，一切看起来如同呼吸一般理所应当，根本不需探究其中的理由。所以当迹部一脸愤怒地质问手冢为什么要选修文献检索的时候，手冢甚至有些莫名其妙。“信息很重要。”说出这句话，一张戴着逆光眼镜的脸陡然浮现在眼前，手冢才意识到乾的影响力如同他的蔬菜汁一样，不容小觑。
　　一个不留神，手中的选课表被迹部劈手夺去。迹部单脚踩在手冢前排的椅子上，依旧怒气冲冲：“本大爷不是说这个！”
　　薄薄的选课表被迹部当空挥舞，发出飒飒的哀号，手冢的眼睛紧跟着迹部的手上下摆动。
　　“你就没想过要跟本大爷选一样的课？！”
　　“没。”
　　“为什么？！”迹部此刻的表情绝对足以让任何人相信食人族的存在。
　　手冢想起迹部数个星期前给自己看的选课表，文学修养，音乐鉴赏，西欧交际舞等等，自己居然能耐着性子看完。淡淡地叹了口气，说：“毫无实际价值。”
　　迹部不说话了，一巴掌将他的选课表拍在课桌上，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气呼呼地跑出教室。手冢小心地将被迹部揉皱的选课表展平，之后，望着白色的纸片心里苦笑，明明知道说出来那个家伙一定会被气走，无论多少次，还是一定会说出口。这一次又是多久的冷战？性格如此南辕北辙的两个人，在一起真的可以幸福么？
　　倒霉起来真是事事不顺，手冢头顶的日光灯不停地闪烁，在这种恶劣条件下坚持听讲教授滔滔不绝地讲pdf文件的搜索与阅读，时间一长，饶是以意志坚定忍耐力强劲著称的手冢也开始觉得头晕阵阵恶心。还不到下课的时间，断然不会作出打断老师移到别的位置的举动，手冢还是忍不住向邻桌瞥了瞥，想，如果是那个家伙搞不好会大肆张扬着勒令电工即刻修理吧。
　　“手冢君，灯坏了哦。”长发的女孩悄无声息地靠到他的身边。手冢礼貌性地看了她一眼，好像方才一瞥扫到过她的背影。对于这种明知故问的搭讪手段，手冢相当司空见惯，冰山不是白叫的，当下目不斜视地盯住前方，不予理睬完全无视。
　　是该夸奖新世纪女人的主动和大胆么？女孩也不在意手冢的冷淡，自顾自地探过身子看向手冢的课本，忽地哧笑起来。
　　手冢皱着眉向一侧移动了些，不就是课本有什么好笑的？这样想着，低下头，瞬间脸红到耳根。自己居然无意识地将课本上所有的“Adobe”改成了“Atobe”。
　　女孩继续暧昧地笑，压低声音说：“是迹部君么？你们在交往么？那么手冢君可要当心哦，我商学院的同学说迹部君不仅在同届，在师姐面前也很吃得开，还有手冢君同屋的那个。。。”
　　“对不起，现在在上课。”手冢忍无可忍地沉声打断她。
　　女生吐了吐舌头，指了指手腕上的表，一脸意犹未尽，那个表情是在说，我们下课继续。手冢当然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铃声还没落，抱起书本迈着坚定的步伐，翘课了。还是初中生的手冢就曾翘掉几个月的课奔赴九州就医，因此他绝对不是那种古板到即使冰雹天也会顶着脸盆坚持出席的人。对于逃课，手冢有自己的理论，必修课是基础，没有翘的必要；选修课是自己感兴趣的科目，更没有翘的必要。而以自己今晚的状况，即使勉强坐在教室里也不过是心猿意马，除了散点热量释放点二氧化碳，没有任何作用，因此，翘掉也是理所应当。
　　手冢站在教学楼的前厅，望着外面瓢泼大雨，无奈地暗叹自己简直是倒霉到了极点。女生的话还在脑袋里面来回转，不知停歇。迹部那样的人怎么会喜欢上自己？冷得象块冰，钝得象块木头。这是谁说过的话？手冢心猛地一抽，莫名疼痛，迈开步子向门外走去，不过是场雨，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的事，何必站在这里胡思乱想？这样想着，把书包抱在胸前用手臂掩着，低下头就要往雨里扎。黑暗里冲出一个人，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粗鲁地将他拉回来，生气又无奈地抱怨：“本大爷站了这么久，居然看都不看本大爷就往雨里冲！”
　　肩膀余留着顿痛，手冢微皱着眉，不满地看面前的人。迹部的外套随意地搭在身上，右手拖着一把黑色雨伞，伞尖仍在滴水，瞬间润湿了脚下的地面。手冢目光闪了闪，这家伙是在便利店买了伞专程折回来找自己的么？迹部捕捉到他的目光，笑道：“怎么？沉醉在本大爷华丽的关爱中了？”
　　手冢抬起头来凝视那张美丽的脸，用力地点了点头。
　　诚实的表现倒令迹部有些出乎意料，猛地拉住手冢的手，小声叹道：“也就只有你，能让本大爷做到这个地步。”十指相扣，温暖而安心。手冢闻到泥土的清香，原来下雨也并不是如此令人讨厌的事。
　　不大的伞下挤着两个大男人，迹部不遗余力地将手冢往怀里揽，手冢不留痕迹地反被揽，什么雨中漫步伞下浪漫，当对象是两个一八零以上的男生，统统不成立。手冢回到宿舍的时候，肩膀湿了一大半，头发却是全干，多少有点怪异，想那家伙势必也是狼狈不堪，心里暖洋洋的，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情大好。不慌不忙地洗过热水澡，正在擦头发，桌上的手机轻微摆动，是迹部的短信，只有三个字：“收邮件。”
　　窗外沙沙的雨声仍未停歇，依稀夹杂着沉闷的雷，手冢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电脑。一封署名“华丽的LG”的邮件赫然跳出来，手冢嘴角抽了抽，点开。玫瑰色的字跃然眼前：“国光，你或许不知道，本大爷从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了，那个时候没有越前，没有不二，没有大和，没有任何人。。。”
　　忽然头顶的灯剧烈地闪了起来，手冢抬头向走廊望去，好像是整座楼的供电系统出了问题，回过神看电脑，屏幕白光一闪，之后满屏漆黑。不是电脑坏了吧？手冢慌忙用手去戳电源，电脑仿佛阵亡一般，没有任何反应。不甘心地将电源按了按，仍然无法启动。手冢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那个家伙究竟想说什么呢？宿舍的灯仍然闪烁不停，搅得人心烦意乱，索性起身关了灯。手冢在黑暗中摸到床上，躺下，窗外的雨声似乎也消失了，一片寂静。宿舍的上空发出一声叹息，微弱却清晰。手冢心里一惊，睡意全无，瞪大眼睛凝神听着，再无动静。多半是幻觉吧。正要入睡，忽地听到迹部的声音从窗外飘进来，轻轻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手冢猛地坐起来，拉开窗帘，往外望去。雨已停，昏黄的路灯照着宿舍楼前的小路，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