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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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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您真的要这么做么?!”
“本大爷的事还轮不到你插嘴。”迹部弯下腰,手掌温柔地摩挲着恋人的脸,在他耳边轻语,“国光,等着,本大爷这就带你回来。”
手冢坐在教室里,单手托着下巴翻弄书本,多少有点心不在焉。是不是应该找人借笔记本什么的收一下邮件呢?钢笔落在脚边,发出的声音将手冢从思绪中拉回。弯腰捡起,递给前排的女生。
“谢谢!”女孩半侧着身子,长长的头发若有若无地扫在手冢的课本上。恍惚间,与记忆中某个场景重合,似曾相识的感觉令手冢愣在原地。
接过钢笔,女孩微笑着问:“手冢君觉得今天教授会提什么问题呢?”
“第三章第二节关于解剖学。。。”手冢惊觉话竟然不经大脑直接说了出来,脸色变了变,转了话锋,“对不起。我不知道。”
女生并没有说什么。然而,在教授提问之后,崇拜地回头看了手冢一眼。手冢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知道教授的问题,一切仿佛曾经发生过一样,而自己所做的不过是回忆往事。暗自甩甩头,不过是个巧合,手冢还不至于真的丧失理智地以为电脑被雷劈后,其主人就会成为先知或者预言家。
上午的课在恍惚中度过。手冢提着书包走在走廊里,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转过身来,是班里的几个男生,其中一个好像是叫北川的,一边低头在书报里面摸索,一边说:“是上次旗手的奖励,要麻烦手冢带回宿舍给忍足。”
“忍足?”手冢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开始跳动起来。名字很熟悉,好像是曾被称为冰帝天才的人,他也在T大么?
从手冢万年冰封的脸上看不出内心的翻腾,对方毫无察觉地将奖状样的东西递给手冢,边说:“那家伙又翘课,八成又去找那个商学院的MM约会去了。说什么为了帮助医学院的光棍找到心仪的女朋友组织一次集体赏樱,最后吊到女生的也就只有他一个。。。”
手冢大脑一片空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忍足是他的同学?忍足是他们班的旗手?忍足是他的室友?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手冢顾不得其他,匆忙向宿舍跑去。门上的名牌,自己的名字下面硬生生多出四个字“忍足侑士”。心仿佛被抽掉一样,呼吸也为之一顿,手冢尽量镇定地打开宿舍的门,眼前的景象令他浑身发冷。
昨夜空白的桌上,杂乱地摊着课本;昨夜空荡的床板上,海蓝的床单上随意扔着几件外套;昨夜雪白的墙上,贴着几张相片,蓝色发的人拉着自己的胳膊站在正中间笑得蛊惑众生。
“呦,手冢怎么跑回来了?”
手冢回过头,蓝色头发的人慵懒地靠在门框上,微笑着冲他打招呼。为什么这个人会凭空出现在这里,仿佛从开学一直生活至今?是梦么?为什么如此真实?手冢推开忍足,向外跑去。身后传来忍足惊讶的呼喊和追赶的脚步声。
手冢一直跑一直跑,直到有人忽然抱住他,怀抱温暖。记忆像开闸的洪水一样涌现出来。
“哟,这不是手冢君么,看到名字的时候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真是巧!以后请多多关照!”
“哈哈,手冢君不好意思,我好像比你高两公分呐,麻烦手冢站在我左边啰。”
“和商学院的赏樱手冢一定要来哦,你可是我们的活招牌,况且,你去了,那个家伙多半也会出现吧。”
“手冢怎么不喝酒?听说你们青学网球部赢了比赛都会去喝个几杯,可别说你不会喝呐。”
“国光,国光!”关切的声音一直撞击着耳膜。手冢抬起头,看到那张漂亮的眼睛里充盈着焦急与不安。迹部紧紧地抱着他,手臂勒得手冢有些疼痛:“还好找到你了,还好!”
挣开他的束缚,温暖骤失。手冢发现自己竟然无意识地跑到天台上,凝视着迹部,平静的声音再听不出任何慌乱:“迹部,为什么我会忘记有关忍足。。。”
“手冢!”忍足出现在天台上。手冢看看忍足,又看看面前的迹部,忽然之间想起了很多事情。
餐厅里,忍足坐在他的左手侧,迹部便坐在他的对面或者斜对面。他们交谈调侃,旁若无人。
赏樱那天,他们并肩从迹部的私家车内走出来,樱树下的少年亲密而暧昧,仿佛两人的约会。
推开宿舍的门,少年的身体抵死交缠,一切希望全部幻灭,真实暴露在眼前,以最残酷的方式。
手冢想起来,开学的那天,他和迹部始终相对无言。恭敬的道谢,换来的是对方不屑的转身,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那天早上,他和迹部在床上互相沉默地对视。最终以忍足闯入,迹部恼怒地冲进浴室为终结。
那天教学楼下,找不到忍足的迹部与心有愧疚的他,在奢华的法式餐厅安静地吃完午餐,静到几乎没有任何交谈。迹部将他送到教学楼下,忽然将他按在梧桐树下,用不可一世的语气说:“不如我们交往吧。”那天,忍足彻夜未归。
那天争吵的最后,迹部冷笑着说:“冷得象块冰,钝的象块木头,也不知道本大爷看上你哪点。”自己独自走在雨幕中,绞痛从心脏扩散到整个身体,雨水冰冷彻骨。
一切不过是如果你爱我的假设。
迹部景吾爱的从来都不是他。或者,他连替代品都不是。
所谓甜蜜的拥抱,所谓甜言蜜语,竟是从未发生过的臆想。而他,手冢国光居然需要靠着这些无中生有的幻想减轻心中的痛苦,苟延残喘。手冢国光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依靠失忆来麻痹自己?
手冢看着迹部的眼神一点点变冷,冷若冰霜。已经不想去指责他利用自己逃避忍足的卑劣,够了,就这样结束吧。
事实既然是你不爱我,又何必执迷不悟?
“国光,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本大爷!”迹部抓住他的肩膀,吼道。
手冢狠狠地瞪着他,咬牙:“放手。”
迹部松开他的肩膀,忽地笑了,单手抚上眼角的泪痣,缓缓地说:“本大爷期待与你的第一个春天。”
手冢愕然。
迹部微笑着继续:“如果你想见面,本大爷愿意像那些没头脑的情人站在人来人往的路口等你;如果你要距离,本大爷可以耐住思念忍住寂寞不去烦你;如果你想清静,本大爷能够舍弃奢华的法式餐厅梧桐树下面包牛奶地陪你。可是,国光,你究竟爱不爱我——”抚上恋人的脸颊,指尖的触感柔软冰凉,迹部强制对方正视自己,“你能听到的对么?一切都是真的。没有亲口对你说的誓言和承诺,都是真的。”
手冢从迹部的眼中看到了泪光,听到迹部用微颤的声音说:“如果我能早一点说出口,如果我不傲慢地非要等你亲口承诺爱我,如果我不计较自己是否爱你更多。。。一切都不该是这个样子。”
手冢觉得自己头脑一片混乱:“迹部,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迹部偏过头,深吸一口气,拉过手冢走到天台的边缘。手冢从十几层的高空俯视,不明所以。
迹部松开他,用从未有过的认真说:“国光,你听着,那天我只是酒后将侑士当作。。。”
“已经不重要了。”手冢冷冷地打断他。
迹部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说:“你冲出去,被路过的车撞到脊椎,一直昏迷着。我是通过脑波解析仪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你的梦里。”
“你。。。你是说,这是在梦里?”
“对。想要醒来只有一个办法,从这里跳下去。”
“小景,你疯了么?!手冢,不要听他胡说!”忍足冲过来,拉住手冢,“跳下去必死无疑!”
“国光,你或许不知道,本大爷从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了,那个时候没有越前,没有不二,没有大和,没有任何人。其实,这后面还有很多的话。”迹部走向天台边缘,一只脚悬空,面对手冢张扬地笑,目光灼热,“本大爷在现实中等你!”身体后仰,灰色的发丝划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