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傲娇系的女主们》意枕孤光

3、第三个世界

　　火焰熊熊而起，浓烟滚滚。她的意识很快模糊。
　　无边无际的赤红从天边蔓延到她的眼底。
　　她在一片烈焰中奔跑，灼热的空气使她每呼吸一口就仿佛刀割般难受。但是，必须要跑。
　　人的力量在神的面前是多么渺小，无法反抗，有时候甚至连逃避都成为一种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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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么样了？”
　　“还不错，至少不会比十天前更差。没准儿他今天就会醒……伊凡娜，我需要你帮我拿一瓶药，就在桌子上，那瓶小小的绿色的。”

　　一口药剂灌进嘴里，难以言喻的苦味在嘴里弥漫开。她不得不睁开眼睛。一个穿着亚麻上衣的短发少女惊喜地看着她：“你醒了！”
　　“咳咳，”伏在案桌上的老头转过身来，“他还没有完全康复，伊凡娜，去通知你哥哥吧。”
　　少女欢快地应了一声，像只燕子一样轻巧地跑了出去。

　　尽管头痛难耐，她还是尽量礼貌地向老头问好道：“谢谢你，先生。那么，是你救了我？”她试图表现的得体，但是嘴角下意识般上扬出一个轻蔑的角度。
　　老头面前摆着几十个剔透的水晶瓶，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它们，一道视线也没施舍给她。
　　“有想起任何事吗？”

　　她试着回想了一下，脑海里一片空白，似乎这里才是她记忆的起点。她是谁，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受伤，她一无所知。
　　不过她也很惊奇，“你认识我？”
　　“哼，”老者背对着她，“别装了，沃夫，哪怕你重新投胎一次，也改不掉骨子里的傲慢。”
　　她耸耸肩，“抱歉，或许我从前得罪过你。”她心里蹦出来的下一句是：不过谁会在意一只老山羊的想法。
　　她为自己不礼貌的想法惊叹了一瞬，而后坦然接受“傲慢”的评价。

　　老头转过身来，人们或许能从他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沟壑中窥得一丝智慧的痕迹。他说：“你真的失忆了？”
　　“很显然，先生。”
　　“那可真是一件大好事。”老头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
　　她试探性地问道：“我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老头说：“几个村民在树林里发现了你。很难想象，一个出色的猎手居然会毫无防备地倒在满是野兽的树林里。”

　　“树林里……”她试图回想，但仍然是一片空白，“我受伤了？”
　　“不，你只是脱力，却昏睡了十日。”
　　“这里是哪里？”
　　老头说：“奎因堡，沃夫。”
　　沃夫，一个男人的名字。
　　她低下头，身上穿着男式的短衫长裤。平坦的胸部，粗糙的声音，或许他们认为她是一个男人？
　　但是这个老头明显认识“沃夫”。

　　她笑着说：“我们从前认识吗？我对你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老头诧异地看着她，“如果你的脑子还清醒……好吧，我从你这里买到过一些货物，一些，非常非常难得的货物。”
　　他组织了下语言，“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猎手，也是态度最恶劣的卖家。”

　　他没有撒谎。
　　一个锐利的直觉出现在她的脑海，虽然她不知道这有什么用。

　　老人摆弄着水晶瓶，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想留在这里吗？”
　　“当然。”她有些迟疑，“如果你允许的话。”
　　她没有地方可以去，在找回记忆以前，待在这里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你永远学不会敬称，”老人得意的笑容一闪而过，“不过，并非是我同意你留下来，伊凡娜的哥哥才是这里的首领。”
　　她露出一个矜持的微笑，视线落在老人简朴的衣着上。
　　狭窄的屋子，非常简单的家具。
　　看来他们也很需要一个出色的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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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工粗糙的弓箭极不趁手，绷紧的弦随时能在人脸上打出一道深刻的血痕。她手心有一层薄茧，却不像是弓箭留下的痕迹。
　　是细剑，短刀之类的兵器留下的茧。
　　反正不是弓箭。
　　她有心提出换一把武器，哪怕是村子里那些民兵们用的同样粗制滥造的长枪也可以。然而弗兰克（她第一眼见到的老头），却直接认定弓箭是最适合她的武器。
　　他似乎从前见过“沃夫”打猎。
　　未免露出马脚，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是的，露出马脚。
　　“沃夫”这个名字对她而言太陌生了。她想，或许真的是他们认错人了。
　　虽然失去了一些记忆，但是养伤的这几天她对某些特定的东西仍然有一些感触。比如剑，比如枪，还有那些每天清晨在村子外面练武的村民们。
　　她能清楚地记得他们的动作，甚至推测出下一步。
　　以及，怎样最快地打倒他们。

　　而且，很显然她是个女人。
　　不过“沃夫”也不一定就是个男人。
　　所以这也不能算作一条准确的推断。
　　她谨慎地猜测着自己的身份，不下百次地从镜子里打量这张平凡的，皮肤黝黑的脸。
　　样貌可以改变，但是身材很难。
　　她曾经脱下衣服，对着镜子审视这具身体——有很强的爆发力，肌肉紧实瘦削，薄而坚韧，的确像一个猎手。

　　她手一松，利箭离弦，扎入猎物的身体。力道太大，这头一人高的雄鹿被箭带得摔倒在地。
　　它哀鸣一声，血液喷溅得到处都是。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
　　一只厚实的大手拍上她的肩膀，“干得漂亮！”面目朴实的大汉憨厚地笑着，“沃夫，你来了之后村里再没缺过食物。或许利昂可以考虑让我们走得更远一些。”

　　奎因堡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这里的村民目不识丁，村落中的建筑却以一座高塔为中心。他们个个崇尚武力，练得一身精壮肌肉，不分春夏秋冬都在打猎，整个村子却穷的可怕。
　　她躲开汉斯的大掌，回以一个冷淡的微笑。
　　汉斯也不在意，他让一个小个子的男孩上前捡回了那只猎物。“冬天总是非常危险，食物匮乏，动物们个个凶猛异常。”

　　村子里的首领是一个叫做利昂的年轻人，伊凡娜的哥哥。他有着令人惊叹的捕猎技巧，但作为首领，他更多时候待在村子里训练那些年轻人。
　　他也认识“沃夫”。
　　因为见到她的第一眼，这个身材高大的棕发年轻人脱口便道：“沃夫！”
　　伊凡娜对他耳语了两句，他便点点头，说：“你可以留下……能招揽到你这样的人，是我的荣幸。”

　　又出现了——“你这样的人”。
　　沃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出色的猎手，傲慢的态度，或许还有更多。

　　在许多难以入眠的夜晚，她都在思考：沃夫是谁。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
　　沃夫，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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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到来的速度比她预想得要快。
　　夜里温度骤降，清晨就从檐上发现了融化的雪。
　　在一场稀薄的小雪过后，利昂神情严肃地召集了所有人。他简明扼要地宣布：“从今天开始，所有人不能擅自离开村子。”
　　过冬的粮食始终是一个问题。
　　幸好在冬天到来的前几个月，全村人都自发地收集口粮。男人们早出晚归，恨不得一天就杀光树林中的猎物。但是利昂不允许他们往更深处走。
　　她有些疑惑，汉斯解释道：“冬天，树林里有凶猛的野兽……你也可以叫它们魔兽。”
　　她神情一肃，这个词给她带来不好的预感。
　　“除了你和利昂，”汉斯笑着说，“村子里没多少人能挡住它们，我想。”

　　躲在屋子里的日子非常无聊。
　　她常常在床上一躺一整天，静静地休息。伊凡娜第一次来找她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事后她解释道：“天哪，沃夫，你不知道……好吧，并不是我胆子小，而是你躺在那里，气息全无，看上去就像……一个死人。”

　　“一定是你平时太累了。”伊凡娜苍白着脸，“我要去找哥哥，叫他不要给你安排那么多事做。”

　　她很难和小姑娘解释，躺在床上的时候她总会感到一股非常平静的，安宁的力量在安抚她。
　　好像她曾经，逃亡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