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珍馐美味而尝 临阁台宇放赏视 ...
-
“我还是不明白。”花自流冲她直摇脑袋。
独酒嘴中发出了一声笑,却突然又变回了先前的那个冷漠态度,拒人于千里之外:“在这个江湖,尤其是在像这样十三大门派齐聚的地方,人生地不熟,最是要谨慎自己的一言一行;别看这拜金样子漂亮,实则里面暗涛汹涌澎湃,不说这整个拜金山庄存在了多少暗人高手,光听数目就能将你吓死;就说这个殿上,人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一番计较,绝不是可以随意应付打发的。你年龄小,也许不明白利害关系,可也得给我收敛些,别以为自己年幼就能过单纯日子,江湖远比你想的复杂,给我长点心眼别添麻烦!”她冷眼看着花自流脸上瞬间变色,紧咬着牙齿,双手成拳紧握,心中暗笑。
上首位十派门掌门坦荡而坐,另余其他三派掌门人虽没现身,却也来了掌门首席弟子,也是莫大的尊敬了。十三门派的位置排列不分高低贵贱,各霸自己江山席位。其余略小门派来客,或是散侠游人皆排于十三门派坐席之后,绕殿整整一圈,架势颇为雄伟。而她要找的人,还没见人。
看你还能躲到什么时候。
一众侍女鱼贯而入,人人手中拖盘两只,且盘身巨大,看来满桌珍馐皆在于内中;她们细紧束腰,步履翩跹,身形窈窕而美好,面上含笑如春风,倒是看呆了不少人,眼睛紧随着她们的步子而移动,见侍女将两只托盘盛放与面前,连忙行小礼,不然怕是唐突了历数。她们眉眼间全是女儿娇媚,一小巧玲珑侍女将托盘放于独酒那张桌子时,见着花自流年龄小又模样美,又是手举白玉扇,翩翩少年风流无限,冲他抛了个眉眼,凤目转流珠般光芒,故意在他们桌前将托盘摆放地一丝不苟,停留时间延长;花自流见着美人朝自己送来的秋波不知所措,双颊粉红,忙转移视线,那侍女见他如此害羞,噗哧一笑,使得他更是身体僵硬,慌慌张张。
侍女摆好托盘后,侧于单桌斜角,半倾身子,齐齐将罩在托盘上的刚罩揭开:里面满满九个盘子,香气立即飘散,刺激人的感官知觉;菜肴色泽碧莹红泽,昏素搭配,五味全齐,佳肴美酒摆上,浓郁菏泽,视、嗅、味觉皆为享受。
殿中央帘门突然被掀开,一高大男子入殿堂正中心;他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身材健而精壮,毫无街上迈入五十大关的大叔发福样,相貌端正,留有美髯,须长至颈,喜用右手两指捻住青须底端细处来回梳理,想来年轻时定是潇洒人物,气度轩昂而不凡;眼睛虽不算大却有炯炯有神,看人直看人心坎深处,无时无刻不带着三分微笑,却也是七分精练在其中。
独酒的心兀地一突,好一个厉害人物!
他入殿便接三声笑,有十三派和其余人起身朝他行礼,他不慌不忙地抬手,然后礼貌而不失主人风范地对人还礼,扫视殿中群人,不管客人实力厉害与否,将每个人的面孔全在脑中映一遍,看人时间有度而精准,恰到好处。
亲切不失威信,谦和还有风度,城府深又善伪装自己心思,这便是独酒对他的再一步映像。
“今得少林、武当、华山、崆峒,峨眉、青城、唐门、衡山,点苍、萍户、铁砂、风亭、鹿和等十三门派,还有江湖各路英雄豪杰齐聚我拜金山庄为我金某祝寿,实是金某三生大幸,更是拜金之光荣。金某在世五十年,说不算对武林做了什么贡献,也不敢说助了当今五巨头几分薄力,能有幸认识各位精英,小尽心意,不过与此共时畅快一场,挥我等豪情助酒,简菜尽兴。若大家肯赏光卖我金某个薄面,能看上这拜金摆的小宴,便是赠金三换我最大的寿礼了。”他话毕豪迈抱拳一礼,对向大殿各个角落;语出丹田,响亮如锣鼓铮铮,传遍四面八方,很是清晰。十三大门派同说不敢当,有白发老人起身冲金三换鞠礼至胸躬四成,抬首轩昂:“庄主好客气,我等华山弟子应是打扰贵庄,哪能让金庄主如此谦虚?庄主大度,有琼瑶盛宴宴我等,怎能说是薄寒菜色?拜金山庄如此宏伟,又是登峰造极之讲究意境,如仙宇临顶,令宋某大开眼界,不虚此行,实为快然!”
独酒知他是华山掌门宋梧,一身华山绝学不俗江湖高人,绝对是顶层好手之一,看他们你来我往地嘴中客气,她也乐得继续看戏。
“宋掌门说的是。”十三派应和宋梧的谦应,各个如是回答,好似这拜金真是个什么仙池瑶台,让人乐不思蜀。
“金庄主如此讲究庭楼构造,不知是否对那几百年前的鹫阕宫万分欣赏?”说话人是点苍掌门戚岸鹰,他状似研究这拜金殿堂的装饰结构,然后似无心一句提到。
金三换顺须一笑:“世人传闻,几百多年前,前朝大垣皇宫鹫阕宫乃绝世奇宫,庞大无比,须连连三日才能走个大致,更不说细赏;而内饰全是世间珍宝进贡,每个细节都极是要精,不容半点瑕疵;前朝历代帝王皆为喜奢华之人,尤其是到了第四代帝王艨帝,更是珠玉星宿灿刹天,宫阙肆放广地平。他与她的皇后玖后,几乎日日宵酒,夜夜笙歌,对宝物搜寻成瘾,且尤爱玉石。”他突然不往下说了,就这样若有所虑地看着今日来客。
众人先是听得入神,见他不再继续,有些着急,底下开始有人说话声,渐渐放大,最后居然演变成各人说各人的,整个宴席变成了麻雀宴。
“噢?”宋梧因是华山掌门,在十三派当中属顶尖大派之一,又在各派掌门之间资历最老,自然最有资格开口问话,一声问语,堂下已是立刻安静,凝神静听。“那不知那艨帝和玖后为何如此喜欢玉石呢?”
“这,金某不知。”金三换笑得如狐狸。“艨帝玖后乃是三百多年前的人物,本来此二人一生就极富传奇,且又是帝王家,为世人知晓的实在是不多;再说那垣朝早在两百多年前就已灭朝,火烧整整一月鹫阕宫,被奉为称为大垣朝最大的损失,也是我们后世子民的遗憾,更是自焚烧至今最大的疑团,根本没人知道原因。而真正的鹫阕宫,现在根本就没人见过,又何来办法研究那珍品呢?金某见识浅短,实在不甚了解。”
众人面色有些发紧,暗忖那金三换将话说到一半就守口如瓶,调人胃口,实在可恨,他们心中明白得很,不过一个庄主过寿,哪里经得住十三派人马、整整几百人齐集拜金,定是心中自有打算,内有猫腻关系;金三换一刻不提到宝贝,他们也一刻暗中不动,不知他到底打什么主意,到底要不要将宝贝出手让人,莫不是改了心思,想一人独吞?
八大掌门笑得阴郁,内里早就暗自刀剑相向;金三换一人全权承受,回以眼刀,大将之风丝毫不损,不愧是华南甚至是全国第一奇庄的主人,没两把刷子定是受不住八大势力相逼。
“说了这么久,竟还没为大家开席,这便是我这个主人做的不是。”他收回锐利眼神,向来客回报歉意。众人赶紧说哪里哪里,金三换拍手一声,立马丝竹乐声起,奏起龙凤和鸣,吹扬宛转,流露深情,沁人心脾。
他端起桌前的高脚酒杯:“感谢大家赏脸,金某先干为敬。”说罢仰头,喝了个精光。
又为自己斟了另一杯,缓缓举至面前,语调徒然下沉:“这杯,敬艨帝,敬玖后,敬鹫阕传奇。”他一语双关,美酒一滴不剩全入腹中,竟有一丝惆怅,配合着龙凤和鸣的缠绵依伴,潇潇簌落,惹人心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