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晋江独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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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瑜找了女儿一夜，将将天明才知道人居然混进了宫里，当即气得发笑，小皇帝也着实是厉害，竟能在他的眼皮底下瞒过了一晚。
本不打算去早朝的他当然也改了主意，当即洗漱更衣进了宫，打算去把这无法无天的小混蛋给教训一顿。
呵，还学会私自离府夜不归宿了呢。
他抱着满腔怒火进宫，不想踏进金銮殿，就望见那个想要教训的小姑娘比他还嚣张地坐在龙椅上吃点心，旁边是站在那儿低头同她温声说着什么的刘渊。
陆瑜到的时辰不早不晚，不过其他大臣此时都在外殿那儿候命，只有他先走了进来。
小清苑见了他并不怵，兀自和刘渊抱怨，“这椅子坐着不舒服呀，虽然大，但是硬邦邦的。”
刘渊安慰，“龙椅都是这样，确实不舒服，不然我让人再搬个软椅放在边上给你？”
无数人梦寐以求想摸一摸的龙椅就被他们这样评头论足甚至是百般嫌弃，陆瑜听了微眯眼，干脆站在旁边不说话。
软椅搬来了，就放在龙椅的斜后方，坐在这儿依旧可以把殿下一览无余。可小清苑如今的个子不够，得站起来才能看清，她不大满意地鼓着腮，转头对陆瑜道：“爹爹带了贵妃糖没？我想吃啦。”
这小混蛋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一点都不心虚愧疚，陆瑜低头就要瞪她，转手却从袖里掏出一包油纸。
他还真带了。
虽然在刘渊面前被叫了爹爹，陆瑜也不急，他知道这小皇帝有几分本事，就算不说也应该能看得出来。不过，看出来了又能做什么？是以他根本不担心。
“会黏手，爹爹喂我。”
陆瑜又当真好脾气地蹲下去喂女儿，时不时用宽袖给小清苑擦一擦腮边的屑沫，二十四孝好爹爹的模样叫刘渊看得津津有味。
“王爷真是位好父亲，叫朕好生羡慕。”刘渊这么说的同时，手被小清苑好奇地拉起来打量了下，随后许是嫌弃他手太凉，又扔掉了。
陆瑜淡道：“不过是寻常之事，当不得陛下夸赞。”
“当朝一品亲王，却能屈尊为女儿做这些小事，本就算不得寻常。”刘渊笑了笑，“只不知王爷所屈尊讨好的，到底是心中所期盼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儿，还是……”
他没继续说下去，因为陆瑜眼中凶光大盛，像是要择人而噬。
很少有人能看到陆瑜这模样，他向来是优雅从容的，年近不惑也风度翩翩，即便被人真的惹怒了，也是二话不说直接解决。这般模样，大概是因为现在的小清苑在场。
小清苑望望这个看看那个，奇怪地歪了头，不大明白这两人怎么突然就剑拔弩张的态势。
她对刘渊很有些好感，但也仅是好感而已，何况不知怎的，自从醒来后她好像就很难对谁特别上心了。所以此刻她没管这些，反倒另外向连心道：“去打些水来给我净手。”
金銮殿上，她直接当成了自己的闺房。
刘渊低头看她一眼，不徐不缓道：“王爷难道还没看出来吗？”
陆瑜没回，他继续道：“如今的郡主，真的是王爷多年前的女儿吗？”
陆瑜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看他这模样，刘渊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当真是一叶障目，又或者可说是当局者迷。这父子二人许是心底怀念这种平和美好的场景太久了，以至于当它真的来临时竟什么都注意不到了。
刘渊昨夜派人去问了太医，太医起初不肯如实说，也叫他的人撬开了嘴。
其实那毒本就不是要人命的，只是会让人丢失心智，每日的智力和记忆都会慢慢回归从前，直到成为最原本的自己，也就是婴孩时期的懵懂无知。这种状况换在一个十几岁的人身上，约莫可以称为痴傻。
那些人对陆瑜所恨甚深，寻来的这毒也是狠辣无比，要他亲眼见到最疼爱的女儿慢慢成为一个痴傻呆儿，肯定能让他几欲疯狂。
太医竭尽全力阻了一半的毒性，变成了如今这模样。看上去似乎没什么不对，可刘渊与她相处这大半日，自然也明白了小姑娘和寻常人的区别。
她几乎没有任何忌讳，也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心上，做什么事都随心所欲，想到什么都要去做。就在昨夜，捉鱼扑流萤时若不是他阻拦，她能直接自己跳下池去捉鱼。
从他认识的清苑来看，小时候的她定然也是受尽宠爱骄纵任性的，可她当真会如此随心什么都不顾吗？她的聪慧与狡黠仍在，寻常举止也像个小姑娘，正因此才叫陆瑜陆临二人察觉不出任何不对。
可这样的她，却已经慢慢失去了该有的克制与敬畏。
即便是作为一国之君，也需要懂得克制和拥有敬畏之心，寻常人都会怕死、怕疼，会知道有些危险的事不能做。可小清苑好像不懂得，也不曾拥有这些，她什么都敢做，只要她能想到。
这已经不是简单一个胆大或任性的词能形容得了的。
见陆瑜似乎依然不明白，刘渊道：“既然如此，王爷先别急着带郡主回府，先在这儿看看吧。”
深深望了眼刘渊，陆瑜还真没立刻带小清苑回去，在早朝开始时站回了他该站的位置，清苑便留在了那张软椅上。
软椅坐起来很舒服，何况还是在龙椅旁边，接受百官朝拜。那些人俯首过后，才发现小皇帝后面坐了个脸生的小姑娘，正啃着点心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方才也一同受了他们的礼。
当即有人斥责，“胡闹！陛下，您怎么能把无关之人带到朝堂上来，把上朝当成儿戏！”
说完他听到小姑娘依旧不止的啃点心声，当即不能容忍，越过刘渊就道：“侍卫呢？还不快把她带下去！”
有刘渊和陆瑜的眼神示意，自然没人听他的。
小清苑拍了拍点心沫，从椅上轻轻跳下来，奇怪道：“我为什么就是无关之人呀？”
除了极少数几个人谁也不认得她，可她穿着不凡又这么胆大得溜进朝堂，想也知道家世不一般，说不定就是在场某位同僚的女儿/孙女。那官员不欲同这么个小姑娘解释，转身吩咐了个內侍，“快把这小姑娘带出去，莫影响了上朝。”
“你们上朝不是商讨国家大事吗？”小清苑站在刘渊旁边，那內侍哪儿敢来扯她，她还振振有词，“国家大事不都是和百姓有关嘛，我也是百姓之一，为什么说和我无关？”
她满脸的奇怪，偏偏一番歪理听上去还挺有说服力，说完还对人做个鬼脸。那人气坏了，朝堂严纪岂能被这么个小姑娘破坏，他愤而道：“不知这是哪位大人带来的家眷？小姑娘天真不懂世事，你也不知吗？扰乱朝堂可是大罪！”
他其实并不严苛，至少不准备同小清苑计较，只嘴上说道几句，还只是让人把她请出去而已，认为她年纪小不懂事。可小清苑就不高兴了，她觉得还没有什么旁人能做自己不能做的事，这人一来就不让自己跟着听早朝，怎么这么小气？
她不高兴就想做什么，于是在众人的视线下跑下去，站在那人面前道：“虽然我年纪小，但我已经懂得很多了，为什么不能让我一起听听早朝呢？”
问话问得天真，那人自然也不会真和她讲一番大道理，只哼一声道：“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个道理不知吗？黄口小儿也想同大人议事，去去去，快出去。”
小清苑歪了歪脑袋，大致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在那人猝不及防下突然跳起来就拔掉他几根胡须，那人猝不及防疼呼出声，她理所当然道：“这下你也同我一样了。”
那人气急，捂着下巴瞪她，半天说不出话来，小清苑眨眨眼望四周，看看还有谁要谁这话，有几人都不着痕迹地护着胡须退了几步。
也是小清苑今天好运气，因为贡士那件事，左相一派人气得和陆瑜势不两立，并对刘渊撂下话道，不给一个交代他们就不上朝。所以最近的朝堂都空了一小半人，剩下的都是陆瑜的人或一些保持中立不理纷争之人等。
左相率的人虽大都偏执迂腐，但也是朝堂不可缺少的顶梁柱，他们缺席一时还好，时辰久了不可避免要出乱子，以致最近上朝都不规范，人人都在想那贡士的案子该如何处置和如何解决当下突然这么多人不理朝政的缺漏。
便也没什么人会和小清苑动真格，有陆瑜眼神示意，谁敢啊。
放在前几日，陆瑜顶多感叹一声小时候的女儿真是熊，不教训一顿不成，可今日得了刘渊提醒，他隐约也看出了不对。
小时候的清苑的确是被宠得无所畏惧，可她有……骄纵到这个地步吗？
已经七岁的她，并不是个真正无知懵懂的孩子了。
陆瑜目光深沉，显然想到了什么。他之所以敢把今天的早朝作为试探的场合，也是笃定了有他坐镇没人能真正对清苑做什么，便眼睁睁看着小清苑闹了一整个早朝。
早朝草草散去。
刘渊被陆瑜单独叫去，这位摄政王一时却并不开口，他看了会儿不由轻笑，“我听说，王爷近日已经不大关心太医研制解药的进展，甚至不再派人询问。”
他轻轻道：“因为觉得这毒对清苑的身体无碍，就不由想让它多维持一段时日，对吗？”
陆瑜不言，刘渊也知道他心中想法，过了会儿摇头，“如王爷这般人，着实不该沉浸在这种虚无的幻象中，焉知这种结果就不是那背后之人的期盼？”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晋江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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