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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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电闪雷鸣，地动山摇。
感受到外界的变化，倚靠在躺椅上的湛玉回首侧目，正撞上好友满含忧虑的视线。
不待她出口问询，天地就已变色。同样变了的，还有湛玉的脸色。
须臾之间，她已站在屋外，双手交叠十指急张，撑开一个直径数里的屏障，将目之所及全部护住。
“原璧！”
湛玉刚出声招呼好友相助，原璧就已赶至她身后，紧跟着施法。
下一刻，不知从何而来的磅礴仙力裹挟着魔息，如尘暴般炸裂开来。风刃如刀，即便有两重保障，依旧割破了二人衣袖。
天地震颤，山河欲碎。
湛玉皱了皱鼻子，自魔将爆体而亡产生的恶臭中，嗅到花草枝叶被划破后的清香。
她的脸色骤沉，‘呸’得一声吐出嘴中砂砾，唇边溢出冷笑：“你通知大山主，我出去看看。”
刚刚抬脚，就被原璧拉住了衣袖：“多加留意，莫要莽撞。”
万泊山有护山大阵加持，等闲不会受到影响。今日闹出这般大的阵势，可见斗法之人本领高强。
但三界早已默认万泊山自成一体，不受神魔妖鬼怪任何一方律法约束，天界魔域中人轻易不敢来此打扰。
越是大能，越该晓得避忌才对。
是以今日动荡，说不得是有人蓄意借故生事，诱湛玉出去，以图谋不轨……毕竟除了她，自大山主苏遗起，到包括他在内的一众大妖凶兽，都被入山时的誓言束缚轻易不能离开。
思及此，原璧没有松手，反跟上一步：“我与你同去。”
“添乱。”湛玉扯回衣袖，抬手换了身利索的打扮，“告诉苏遗，山外的事有我.操持，你们专心救治伤员就是。”
她回眸浅笑，笑意未到达眼底，就被寒冰封住。
“管他是神是魔，既然敢祸乱我万泊山生灵，必要付出代价。”
···
湛玉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片焦土，没想到依旧是芳草萋萋蝉鸣鸟语。
静谧美好到仿佛变故完全不存在一般。同样不存在的，还有本该就地扑杀残余魔物的神仙。
之前的山崩地裂般的震荡，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估摸着是那包裹着魔息的仙力护住了这一方天地，直到撞上万泊山结界，才力有不逮破裂开来。如若不然，怕是能随风远去，直到消散于无形。
这死了的仙君倒是思虑周全，还带着点神仙难有的温情。
湛玉轻叹口气，祭出一股灵火，将四周散布的魔魂烧了个干干净净。
然后半蹲下身，拨开及膝高的翠绿草叶，摸了摸藏身其中黯淡无光的莹草。
莹草天界独有，无根无茎饮天水接天土，百年可成天兵。此时回复原型，怕是已然重伤身死，若三月内回不到天界，便就此消亡。
“投桃报李，你们仙君以命护住我山下声息，我也保你们一年无虞。”
温润的灵力从湛玉掌心溢散四方，滋养着战亡此处的无数天兵。天帝素来不将天兵的命当回事，但此次折损了一个厉害的神将，应该会派人下来查探。
“地上一年天上一天，能否重获新生，就看自己的命了。”
一阵山风吹来，带着极淡的血腥味。湛玉垂眸，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这场城门之火，怕是殃及凡人了。
···
遇难的是一队穿着骑装皮甲的侍卫，看着死相，应是被跌落的山石砸死的。
替他们移开身上的大石，并将尸身摆放整齐，湛玉随手从一个侍卫腰间抽出一块铁牌，擦掉上面的血迹，粗粗看了一眼。
原是襄王亲卫，估摸着是随行入山。
想起路上遇见的那架被砸得稀烂的马车中并无人在，湛玉微松了口气，只盼那凡人王爷逃过一劫，以免襄地内乱。
凡人生死在修者眼中不过过眼云烟，但她也是真心不希望看到万泊山外生灵涂炭。
将腰牌塞回原处，湛玉起身放出灵息，寻找着四周是否还有伤患。
这觅踪大法她新学不久，本不抱太大的希望，没想到不过几息之后，就真让她找到了方圆百里内唯一的活人。
匆匆赶到地方，湛玉才发现想要救人不是挥挥手那么简单的。
衣衫残破的男人被压在层层树枝石块之下，仅有一只绵软无力的手在外面虚虚搭着。
不敢硬来的湛玉撤了手中灵力，上前两步搭上他的手腕。四肢尽断肋骨也插进肺腑，脉息微弱淤塞重重，怕是痛到极处直接晕了过去。
“你撑着点。”
“唔！”
猜到对方可能受不住，湛玉只试探性地送入一缕细若发丝的灵力，还没来得及疏通，就被男人的闷哼吓得急急撤手。
也亏得她有先见之明，不然以对方经脉脆弱如纸的程度，怕是不等撤出，就已将人生生痛死。
啧，凡人真是脆弱。
“姑娘，不必顾忌、顾忌在下……”
微弱的声音从石缝中传来，湛玉微愣，估摸着他是痛醒过来，想起刚才自己动作粗鲁非常，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真是麻烦。”她嘟哝一声，掩盖着尴尬，再次将指尖搭在男人的腕子上，“你忍着点。”
“好。”男人的声音极稳，“还请姑娘放手施为……”
这个凡人倒是有趣。湛玉清了清嗓子，哼笑道：“你可别后悔。”
整个过程中，男人再未发出一点声响，唯有湛玉指下因剧痛而绷紧的手臂，证明了他仍活着。
掷开最后的石块，湛玉长出口气，低头去看再次痛晕过去的男人。
不过一眼，就让她记了千万年。天上地下，神仙妖鬼怪，再没这般好看的人。
在指尖凝了些许水汽，湛玉用平生最轻柔的动作替男人擦净脸上的血污。
如松间明月，又似夏日深泉，光是看着，就让她心中说不出的舒服。
砰……砰！
左腔下跳个不停的，是她的心。湛玉下意识抬起手，放在自己胸前。
启智化形千百年，她这颗石头心，终于动了一动。
湛玉半蹲下身，静静望着男人，用方才抚触心口的手搭上对方的手腕：“你归我了。”
从百宝囊中取出一枚兰芝草，湛玉想也不想就扔进口中嚼碎。她低下头，用殷红的舌尖分开毫无血色的唇瓣，轻轻抵开紧合的牙关，将草药清甜的枝叶推入他的嗓间。
一双桃花眼目光流转，顾盼生辉，带着最纯净的爱慕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容颜。
兰芝草的效力很快发挥，指下男人时断时续的脉搏，与她刚刚学会跳动的心脏，渐渐同步成一个节奏。
“放心，你不会死了。”
莫说那胆小如鼠的阎王，就算是天帝老儿西方佛祖一起出手，也别想抢走她的人。
湛玉舔舔男人仍旧苍白的唇，又忍不住蹭了蹭他的面颊：“咱们回山。”
满心欢喜的湛玉没有发现，从始至终，她都没有问过对方的意愿。
···
许是因着重伤濒死的缘故，本就品级不高的兰芝草仅仅护住了男人的心脉，并未如话本所写般‘嗖’得一声将伤势全部治愈。
因怕触到他的断骨，不论背着还是抱着都不够稳妥，湛玉稍作犹豫，轻声念了个口诀。
男人的身形不断变化，最终化作一只长着柔软赤羽的雏鸟。
“倒是可爱。”湛玉俯身将鸟儿捧在掌心，咬破左手食指，逼出一滴心血，轻点上他嫩黄的小喙。
鲜红的血珠闪了一闪，旋即隐没不见。
凡是不曾与山神立契的生灵，入山时都会受到阻拦。万泊山的护山大阵虽由湛玉亲手所造，却不代表她可以随意携着外人进出，想要破例，也得付出些代价。
站在西山山界前，湛玉放出灵力护住男人所化的鸟儿，大步跨进山门。
一缕极淡的红光贴着大阵闪过，转瞬即逝。
与其他大妖的清冷孤傲不同，湛玉人缘极好，附近的小妖闻讯都跑来与她问好，大多还带着果蔬鲜肉之类的吃食。
湛玉用空着的手取了个白阳果，正要像往日一般推拒，就想起她日后要养着个凡人。
平日里她顶多取个果子吃吃，今日却不同以往，毫不客气地张开百宝囊全部笑纳。
“谢谢大家了。”湛玉笑嘻嘻地收起东西，“日后再有上等的食材，尽管送去我那里，定不会亏待你们。”
凡人不同修者，没有辟谷前饮食上不能短缺，她以后做人妻子，自然要替自家男人思虑周全。
想着男人洗手为她做羹汤，两人围坐桌边吊炉吃酒的景象，湛玉唇边不自觉溢出一丝笑意，拇指轻轻摩挲着雏鸟的脑袋。
这大概，就是凡人口中‘家’的感觉。
围在湛玉身边的小妖们自然看出她的不同寻常，他们不敢打扰湛玉，只跟身边人窃窃私语着。
“妖君手中的鸟儿真好看。”
“闻着味道驳杂，血脉好像不纯？”
“瞎说什么，妖君怎么可能养只杂毛鸟！”
湛玉闻言清了清嗓子，唇边笑意更深，正儿八经的向小妖们介绍：“他确实不是羽族，乃是我从山外捡回的凡人。”
她低眉浅笑，眼中满是真切的欢喜：“也是我的心上人。”
小妖们似是被施了法咒，张口结舌愣在当场。
一片诡异的静谧中，从远处飞来的翠玉鹦鹉忽闪着翅膀，落在湛玉肩头：“妖君，山主们在大殿等你。”
“你去回报，让他们再等会。”湛玉蹙眉，捧着鸟儿的五指虚握，“我有要事要办。”
直至她的身影消失无踪，才有小妖回过神来，战战兢兢地开口。
“可是按着凡人不得入山的规矩，就算是妖君的心上人……”
“怕也难以留下吧？”
“你们可还记得上个入山的凡人，是什么下场？”
小妖们打了个寒颤，纷纷闭嘴。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心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