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九零年代》大世界

6、第 6 章

　　杨岚看她态度坚决，而且已经动手开始洗上了，也不在坚持，只是再一次道谢。

　　上楼锁好门，和冯阿婆喊了一声：

　　“阿婆，我出去玩了，一会儿就回来。”

　　待听到阿婆那慢悠悠的应答声后，这才达拉达拉的跑了出去。

　　经过昨天一天太阳的照射，地面上石块上的水渍早已晒干，就是水坑里的水，也差不多干透了，只是踩在上面还有些潮罢了。

　　冯阿婆的家在弄子里差不多是在中段，再往下走，还有许多户人家。

　　两边的房屋都有许多绿色爬藤，覆盖着印记斑驳的墙体上，自有一股岁月的静谧。

　　有一户还在屋前扎了好几丛的栀子花，此时春季，白色的花开得正茂，有单瓣的，也有多瓣的，看上去生机可爱，满鼻子的芬香，闻之可亲又可爱。

　　几只不同色的蝴蝶，已经在花间翩然起舞。

　　杨岚也不禁被吸引住了目光，脚步慢了下来。

　　这时，里面突然传出一阵吵杂声，还伴随着一阵叫骂声。

　　原先紧闭着的木门随之也被打开。

　　一个男人踉跄着跌了出来。

　　杨岚赶紧往旁边避了避，一股浓郁的酒味扑鼻而来。

　　这得喝多少酒才有这样呛人的味道，杨岚不禁多看了这人一眼。

　　“小兔崽子，反了天了你，敢打你老子。”从屋里跌出来的周志强脚下打拌了几下，急急的稳住身子。

　　随即是打着酒嗝，红着一双迷瞪的眼，大声骂咧道。

　　一边说着，还不忘护着右手边提着的的酒瓶子，时不时的再往嘴里罐上一口。

　　兴许是醉的厉害，大半的酒并没有进嘴里，而是洒在衣服胸前了。很快就在胸前湿了一大半。

　　难怪身上这么大的酒味。

　　杨岚咋一看这大叔，觉得他五官是长得非常不错，剑眉大眼，鼻梁高挺，如果收拾下走出去，铁定也是人模人样的。

　　只是那布满酒渍，也不知道有多少天没有换洗，此时看上去就像是梅菜干一样的衣服，让他难以让人生出好感。

　　再搭上一头乱糟糟的的头发和胡子，整个人显得又颓又废的。

　　歪歪扭扭跌扶着木门的身子，就像是少了脊柱一样。才三十来岁的模样，却完全没有三十岁男人该有的奋斗心气。

　　骂完后，低驼着身子低斜的看向前面几步外的杨岚。

　　对上那视线，杨岚不禁打了个冷颤。

　　赶紧加快步子往前继续走，这喝醉的人撒起酒疯是毫无道理的，要是看她又小又可爱，拿她撒气可怎么办。

　　不小心被磕了碰了哪里，也没地儿找理去。

　　果然，才往前走开几步，就听到那令人厌烦的醉鬼喊着她，声音粘粘糊糊含混不清。

　　“小娃子，来来来，你说说，评个理儿，这儿子打老子，是不是天理难容，该天打雷劈!”

　　这个时间点，该去上班的去上班，上学的去上学，大部分家里就剩下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这个时候谁也不愿意出来凑这个热闹，望眼过去，弄子里静悄悄一片，也不见周围有什么人。

　　周志强果然是醉的不清，左顾右看的，最后逮个杨岚这样小娃子都想抓过来凑数评理。

　　杨岚听到这声音，两只脚走的更快了，到后面干脆就跑了起来。

　　“哎，你跑什么跑。”

　　傻子才不跑呢，杨岚只恨脚长得不够长。

　　心里也怕这人跑上来追她，一颗心跑得怦怦响。

　　幸好这时，门里又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扯回了周志强集中在杨岚背后的视线。

　　声音听起来是个小孩，还有些稚嫩。

　　“周志强，你可真能耐了，连个小孩都欺负，赶紧滚出我家。”

　　周宴紧握着一根手腕粗的长竹竿，另一只手抓住木门，胳膊抵着门，想要将靠在门上的周志强给顶出去。

　　七八岁尚且稚嫩的脸上满是怒火，一眼看去，没人注意到他还瘦小的身子，只觉得一双眼亮的惊人。

　　这样来回推囊了几下，酒劲上头的周志强更火了起来。

　　一边用力反顶着门，一边低头斜眼看着他儿子：

　　“嗤，你家？你妈这就一鸡窝，是个男的都能来，怎么，我这个女表子她亲儿子的亲爹反而不能来了。”

　　周志强嗤笑，说道后面，还将喝的差不多的酒瓶子用力往地上一砸。

　　只听一声脆响，剩下的酒和玻璃渣子飞溅，酒砸在石头板上快速的冒起了泡泡，很快就渗入石缝中。

　　周志强又翻了个大大的酒嗝，红着一张明显不正常的脸。

　　抬起头四顾的指了指躲在窗户后面偷看的人，声音又提高了几个分贝：

　　“大家都来说一说，这里我怎么不能来了，我可是你老子，里面住的是我相好，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眼睛迷迷瞪瞪，嘴里却不停的骂骂咧咧，尽说着一些不干不净的话。

　　听着这些越说越不像话的话，周宴握着竹竿的手越拽越紧，怒火更盛。

　　揣着竹竿就冲了上前，劈头就是一阵痛揍。

　　“哎呀呀。”周志强抱着胳膊就是乱躲，嘴里不住叫唤着疼。

　　按说他这么大的一个人，不可能会耐不住周宴这样一个七八岁小儿。

　　只是此时他醉的差不多，脚步虚浮无力，而周宴又是恨极，更是下了狠手，手里的竹棍是挥得虎虎生风，这此消彼长之下，很快周志强就招呼不住了。

　　嘴里却还是不肯吃亏，一句比一句骂得狠毒，怎么难听怎么来。

　　只骂得周宴目眦欲裂，更是恨自己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父亲。

　　弄子并不大且安静，房屋一栋栋紧密相连的，周围也都是左邻右舍相熟的，谁不知道谁家的那点烂事，原先还躲在窗户后面看热闹的人，看到这一幕，赶紧将开着缝的窗户关上。

　　“这娃子心够狠。”

　　“是啊，以后指定和他爹一样，是个二流子没跑了。”

　　“有那样一个伤风败俗的妈，再有这样一个五毒俱全的爸，他能学哪个好。”

　　“谁说不是呢。”

　　这些邻居街坊背后的话，周宴是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他们说的都是事实，至于怎么看他，他没法管，他以后自己会怎么样，他自己都不知道。

　　“好啦，周宴，把这钱给你爸，让他快走。”

　　这时堂屋里传来一阵轻柔的女声，话里带着嫌恶。

　　可经过那软软的调子一说，就好像凭添几分风情，让人不觉得生气，只想再听下那吴侬软语般的话语。

　　周宴抓着竹竿的的手一顿，抿了抿唇，眼里闪过一丝愤怒，随即抓紧竹竿还待再打。

　　“你现在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女声陡然提高，可见其中的气急。

　　伴随着话音落地，堂屋里走出一个穿着白底碎花的连身裙的女人。

　　及腰的长发，只用一条红色的头花简单的扎在背后，几缕碎发垂在胸前，随着她愤怒的质问声，上下晃动起伏着。

　　五官十分柔和，并不是多精致美丽，只是那身白皙皮肤添色不少。

　　早初的阳光点点撒在小弄子里，偶尔有些阳光调皮的跳上她的脸庞，那脸庞好似会发光。

　　周宴眼里满是抗拒，却还是停了手，一声不吭的往回走。

　　“喏，给你。”

　　张倩提着裙子，跨过门前的矮栏。

　　涂着大红色指甲的食指和中指之间捻着一张百元钞票，侧着身子，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周志强，声音低柔道：

　　“这几天我的生意不好做，你不要嫌少，拿着这就走，少喝点，有空多介绍些人来。”

　　听到这话，周宴身子一僵，垂在一边的手握紧了，最后还是无力的松开，抬脚继续往屋里走去。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看到钱，周志强也不计较他儿子方才那顿放肆，胸脯拍的啪啪响，涎着脸笑得谄媚。

　　张倩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将视线收了回来，她当初怎么就看上这样的一个人，还为他要死要活的。

　　大概人年轻时，真的是会脑袋进水。遇上那么个人渣，也只怪自己当初傻。

　　“赶紧走吧。”

　　张倩挥了挥手，就将门关上。

　　周宴已经背着书包，同她擦肩，准备出去了。

　　“站住，这都几点了，你还没去上学。”张倩拉住她儿子的书包带，大声道。

　　周宴扭过头，并不搭话。

　　张倩看着倔着的儿子，昨晚没休息好的脑袋又是一阵头疼。

　　“好了，你现在大了，我也管不动，管来管去，最后成了仇。喏，拿着。”

　　到了最后，张倩头疼的厉害，不想也没精力再念叨什么，只想回屋去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