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反派》意枕孤光

11、chapter 11

　　秦妙妙搀扶着杨霖，一步一步走在崎岖的小道上。这条隐蔽的小路是她无意间发现的，一般神剑宫弟子应该不知道。

　　下山之后要把他们送到哪里，我不知道。但我一定要把他们送下山，不让人杀了秦妙妙，这是我答应秦逸影的。

　　杨霖受伤颇重，我看过他的伤口，刺伤他的人必定剑法精奇，伤口窄而深。我试图以内力加快他的伤势愈合，却发现有一股阴寒的气息始终留滞在他的左肩。

　　我内力粗浅，实在无计可施。

　　杨霖安慰我道：“小姐，不必担心我。我还撑得住，只是给小姐添了这么多麻烦，杨霖惭愧。”

　　我说：“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说这话时，秦妙妙正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胳膊跨过一块巨石。杨霖看一眼秦妙妙，缓缓道：“我要陪着妙妙。”

　　秦妙妙低下头，我听得出她话中有哭腔，“杨哥，母亲没了，神剑宫也没了，天大地大无我秦妙妙的容身之处，你何苦放弃前途跟着我？”

　　“因为我喜欢你，”杨霖直勾勾地看着秦妙妙，“我如果不喜欢你，就不会为你挡那一剑。”

　　秦妙妙俏脸一红，眼泪也止住了。

　　我抖了抖肩膀，抖掉一地鸡皮疙瘩。

　　我请杨霖描述一下当时遇刺的情况。杨霖说，宴席上我们刚刚坐下，他就一阵内急，来不及与我说一声便跑出去找茅房。但神剑宫地方太大，他东绕西绕竟然绕到了秦妙妙的闺房。

　　秦妙妙那时还未回来。
　　他不好意思进去，又想偷偷看一眼心上人，便找了一处角落窝着（这时候你不提去茅房啦）。不多时，就见秦妙妙一路小跑着回来，趴在窗前埋头哭泣。

　　杨霖既心疼又无奈，他正打算离开，却见一个黑衣人伏在梁上，欲图不轨！秦妙妙背对着黑衣人，毫无抵抗之力。

　　“小心！”他来不及多想，就从窗口扑了进去，替秦妙妙挡了一剑。

　　我道：“那个黑衣人的目标应该是秦妙妙，为什么刺了你一剑就走了？”

　　杨霖道：“也许他是害怕打草惊蛇。”

　　不对，若按杨霖所说，十个他加起来也不是那个黑衣人的对手，黑衣人没必要忌惮杨霖。

　　那么，是因为秦逸影？那个黑衣人要赶去杀秦逸影？

　　我想不明白，手头除了那枚令牌之外再无与这次刺杀事件有关的证据。或许将来某一天我们脱险之后，我可以好好地想清楚这件事。

　　但不是现在……

　　“走快点。”

　　杨霖咬牙坚持前行，秦妙妙心疼他，道：“江姑娘，杨哥的肩膀又流血了，我们歇息一会儿再走吧。”

　　说实话，我很难理解为什么救命之恩可以让一个女人在极短的时间内爱上另一个人。但杨霖救秦妙妙在先，痴情告白在后，秦妙妙爱上他也不无可能。

　　看来我得做一次不解风情的恶人了。

　　“这里离神剑宫不远，那些人有可能追上来。如果刺伤杨霖的那个黑衣人来了，我不保证能带着你们全身而退。”

　　秦妙妙嘟着嘴巴道：“你的剑术那么高，胆子却这么小。”

　　拜托，就是因为带着你们才要跑哇！

　　我这时候特别想打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但转念一想，她能对我撒娇，大概也是把我当做自己人了。

　　杨霖安抚她道：“妙妙，我没事。小姐说得对，我们还是快赶路吧，我不想你被他们抓去。”

　　秦妙妙感动得一塌糊涂。

　　我抖了抖肩膀，走在他俩身后，以防有追兵赶上来。

　　“妙妙，我想带你回我的家乡。”
　　“好啊杨哥，从今往后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你长得这么美，我总担心自己配不上你。”
　　“杨哥，你为了我连性命都不要，我除了你还能喜欢上谁呢。”

　　我受够了……为什么这俩货一边赶路还能一边调情……

　　我一口中气憋在喉咙里，正想叫他们专心赶路，却在那一瞬察觉身后有异。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也许能叫做习武之人的直觉。我看了一眼前面两个毫无察觉的“习武之人”。

　　叫人毛骨悚然的兴奋感。

　　“杨霖，”我叫住了他们，“停下来。”

　　“小姐，怎么了？”

　　我沉声道：“你带着秦妙妙躲起来，能跑多远跑多远。”

　　杨霖瞬间明白了我的言外之意，他固执道：“小姐，杨霖绝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又转头对秦妙妙说，“妙妙，你快走！”

　　我道：“你们留在这里，才是分我的心。”

　　秦妙妙道：“江寄波，你为什么要这样救我？”

　　自从我杀了那个奸细之后，秦妙妙对我的语气就一直很客气，她“江姑娘”“江姑娘”的叫，让我的胳膊十分受不了。此刻她语气冷淡，终于再度对我不客气，倒叫我身上的鸡皮疙瘩消了一些。

　　我说：“这个问题，如果我能活下来，再告诉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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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妙妙半胁迫性地夹着杨霖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小道上。杨霖不断地回头，企图叫我和他们一起走。我十分欣慰，当日救他不过随手一剑，他却真心把我当朋友。

　　师傅叫我做一件顶顶危险的事，要叫天下人皆知，然后再全身而退。不知道救下秦妙妙算不算，危险是够危险了，但是好像没什么意义。

　　我把裹着惊鲵剑的布条从身上撕下来，平平整整地晒在一旁的巨石上。

　　说起来，这块布还是我自己织的。

　　我高声道：“阁下请现身吧！今日不杀了我，你是不能追上他们的。”

　　山上生活清苦，很多东西都要自己做。我和师傅吃的碗，用的筷子都是他用竹子劈的。

　　潜在的刺客没有出现，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却没有消失。

　　我警觉地看向四周，风吹草动，没有一丝异样。

　　“老六，这小妞扎手啊。”一个粗鲁的男声道。

　　“二哥，要是不扎手，李爷怎么会亲自出手？”

　　“李爷呢？”

　　“被秦逸影拖住了，咱们兄弟几个足够教训这小妞了。”

　　四个不同的男声，有老有少，仿佛从天边传来。我竟不能靠声音来判断他们的位置，只好出声引诱。希望他们能上钩，不要打突然袭击的主意。

　　我道：“几位先生何必躲躲藏藏，难道你们还会怕我这个黄毛丫头吗？”

　　一道声音直达我的耳边，“姑娘何必妄自菲薄，我们兄弟也不敢用性命去试你的剑有多快。”

　　这四个人一定是非同一般的杀手。单单这传音的功夫，他们兄弟之间心有灵犀，互相练这法门，不仅让我找不准他们的方位，还能干扰我的心绪。

　　我说：“几位，在下想做个明白鬼，可否告知你们的来历？”

　　那个粗鲁的声音哈哈笑道：“不妨告诉你，我们几个正是湘西五鬼，小丫头，能死在我们手上可是你的福分！”

　　五个人！

　　还有一个人没有说话。我竖着耳朵，听见一个文质彬彬的声音道：“老六，闭嘴。不要误了主家的大事。”

　　看来他就是那第五个人了。

　　我说：“你们绰号湘西五鬼，为什么这位先生却是叫‘老六’呢？”

　　无人回答我，方听那个文质彬彬的声音道：“她在拖延时间，老六，去杀了她。”

　　我屏住了呼吸。
　　“大哥，我一人……恐怕拿不下这丫头。”

　　“别怕，我等为你掠阵。”

　　来了，最坏的那种情况。

　　铁索响动之声突然从我背后袭来！我竖剑抵挡，砰的一声挥开身后一对流星锤。一个满脸胡须的矮胖男人收回铁锤，不知从何处窜出站在我身前。

　　他力气好大，方才那下震的我虎口发麻！

　　我正凝神以待，不料六根飞针突然从我右后方袭来，我回身抵挡，眼角瞥见那矮胖大汉挥锤朝我攻来。

　　他们有五个人，由一人正面抵挡，另外四人再行突袭。我的剑法首重轻巧灵速，在这种围攻的情况下很不利。

　　我内力粗浅，不然倒是有一招剑法可以使出来对付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