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题与冒险（修改版）》陆大凤

3、第 3 章

　　约翰和夏洛克在黑暗的窄巷里，彼此支撑着靠在一起，大口喘息，相互凝视。这样过了一个世纪，或者只有几秒——约翰失去了时间感。那之后，他只记得夏洛克向他俯过来，鼻尖擦过了他的鼻尖。他僵住了。
　　“我想……”夏洛克的声音几不可闻。
　　“好，好的。”他打断他，呼吸急促，眼神炙热。
　　自从半个月之前的那次晚安吻以后，夏洛克就因为新接到的案子忙得日夜颠倒。约翰也没再提过这事儿，他有时甚至怀疑那充满无限可能的一天是不是从来都没存在过，所有的一切是不是都只是自己的幻想？
　　而现在，约翰感觉到夏洛克小心而笨拙地调整着角度，把嘴唇轻轻压在他微微张开的嘴唇上——夏洛克的唇带着冬夜的寒意，但非常非常柔软——这让他整个人燃烧起来，他几乎是立即接纳并回应了他。
　　他从来没这么忠实地遵循本能，也从来没这么满心喜悦地努力取悦。夏洛克就像是毒品，他觉得自己永远不可能停下来。
　　“唔，唔，天啊，夏洛克，这真是……”
　　“是的。”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比我想象中的更棒……嘿，这可是你主动吻我的，别想抵赖。”
　　“别傻了，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倒是你，我刚碰到你，你就像只水蛭一样吸上来。”
　　“什么？水蛭？该死的，这个时候你就不能把你的刻薄话暂时收起来一会儿吗？”
　　“好的。亲爱的约翰，你当然要比水蛭甜蜜，而且性感，你的花样也比可怜的水蛭多多了。”
　　“不，这并不会让我高兴。”
　　“这我可没想到……”夏洛克咯咯地笑起来。
　　约翰装模作样地撇撇嘴，随即加入了他。
　　这声音也许会把那群追了他们三条街的歹徒吸引过来，但管他呢，约翰想，谁敢在这个时候妨碍他和夏洛克，他会把他的脖子活活拧断。他感到自己无所不能。

　　约翰仰面躺在床上，即使在兴奋平息以后仍旧睡意全无。他整个被幸福充满——虽然不是完全没有隐忧，但他现在顾不上它们——他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夏洛克主动吻了我，热情的，激烈的。两次。
　　他尝试说服自己不要轻率地下结论，毕竟像自己这样的普通人常常犯错。不过，这很明显不是吗？这是件即使是普通人也能轻易得出答案的简单谜题。所有推理都指向一个方向——夏洛克想要他，就像他想要夏洛克。
　　他以为这一夜他都无法合眼了，但跟着夏洛克跑了一天，他累极了。很快，幸福带来的眩晕就带着他沉沉入梦。

　　第二天清晨，生物钟比闹钟更早把约翰叫醒。他像往常一样轻手轻脚地下楼，一边洗漱一边竖起耳朵留神夏洛克房间里的动静。没什么动静。像往常一样，这个时间夏洛克是不可能起床的。
　　他吃了早饭，换好衣服，收拾停当，在应该出门上班的时候却踌躇起来。挣扎再三，他轻轻推开室友房间虚掩的门。
　　这位天才侦探的睡相可不怎么样，他半躺半趴地拧着，蓬乱的头发一半儿温顺地贴在脸上，一半儿嚣张地向四周舞动爪牙。他的睡衣歪歪扭扭，身上的毯子只勉强盖住他的肚子和大腿，其余部分都堆在一起垂向地板上。
　　约翰捡起毯子，帮他的室友——也是搭档、朋友，以及准恋人——重新盖好，才恋恋不舍地退出房间，出门上班。

　　整个上午诊所的工作都很忙，所以直到中午，约翰才有机会因为没收到夏洛克的简讯而对手机怒目而视。下午预约不多，他花了更多时间留心手机发出的提示音——有两条简讯，信用卡还款提示和预约商品到货通知。他恨恨地想起他不想被打扰时夏洛克发来的那些没完没了的简讯。
　　随着时间流逝，约翰越来越感到不安，脑子里翻腾着各种可怕的念头，而最不受欢迎却又最无法压制的念头是——夏洛克想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直到差三十分钟下班时，他苦等的简讯才姗姗来迟。“安哲罗餐厅。下班直接来。”
　　一个约会。这还差不多。约翰捧着手机微笑。

　　约翰匆匆赶到安哲罗餐厅时，夏洛克已经在等了。
　　“抱歉，临时来了个急诊，耽误了一会儿。收到简讯了吗？我说会晚一会儿。”他气喘吁吁地坐到夏洛克对面的位子上。
　　“没关系。”夏洛克把菜单递给他。
　　他接过夏洛克递来菜单，低头翻动。“你想吃什么？佛罗伦萨剔骨牛排？”
　　“我已经吃过了。海鲜焗饭。你可以点你喜欢的。”
　　“见鬼，夏洛克，我已经尽快了，我只耽误了20分钟。你他妈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医生猛然抬头，握紧拳头，对面前的侦探怒目而视。
　　“我饿了，就先吃了。你不是总抱怨我不吃饭吗？我还以为你会高兴呢。”
　　“该死……”约翰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跟夏洛克生气完全是白费力气。“好吧，我早该知道。以后我会更直接地告诉你，什么会让我高兴，什么不会……”
　　“显然我在你来之前就把焗饭吃光了让你不高兴。”
　　“太好了，你主动发现了这个。”他愁眉苦脸地抱怨。“夏洛克，我期待的只是我们一起喝点酒，聊聊天，吃一顿传统意义上的烛光晚餐而已。这可是我们的第一次约会。”
　　“别担心蜡烛，你来的时候安东尼奥看见了，他马上就会拿蜡烛来。”
　　“不是蜡烛的问题……”
　　“好多次，”夏洛克突兀地打断他，“你已经在外面吃过了，但还是愿意去厨房帮我弄吃的，然后坐在餐桌边一直瞪我，直到我把食物全都吃光。”
　　“你……”
　　“要知道，把时间浪费在盯着另一个人吃饭这件事上，既没必要又不合理……但这奇怪的让我感觉很好。”
　　约翰忽然觉得口渴，双手无意识地握住面前的水杯。
　　“现在，我也愿意浪费时间对你做这件事。希望你也能感觉好。”夏洛克平静地说。
　　“哦，我现在真的说不好我是什么感觉。”约翰强作镇定地喝了口水，强烈的情绪让他几乎呛到，“我想，它还不错。不，事实上，它非常好。我很高兴你愿意花时间让我感觉好。”
　　夏洛克放松地笑了，他扬起下巴示意约翰点菜。
　　这时安东尼奥也如侦探预料的那样，拿着蜡烛走过来，动作夸张地把它放到他们餐桌上，临走前还对约翰挤挤眼睛。
　　“唔，海鲜焗饭怎么样？”
　　“点你喜欢的。不用担心账单，麦克罗夫特的信用卡在我这儿呢——起码在他发现失窃之前暂时在。”
　　“夏洛克，你不能……”
　　“约翰……”
　　“好吧，这个以后再说。”约翰立即判定麦克罗夫特的这点儿小损失，不值得影响自己和夏洛克的约会。“海鲜焗饭好吃吗？”
　　“以我的口味来说还不错。”
　　“那它一定相当美味。我们再要一瓶红酒？”
　　“海鲜焗饭配红酒？”
　　“没什么不行的，我想我们没必要事事遵循传统。”
　　“看来我必须得赞同你。”
　　“好极了。晚饭后去看电影？”
　　“约翰……”
　　“哈哈，好吧好吧，没必要事事遵循传统……不过，等会儿你得陪我散步回去。”
　　“我的荣幸。”

作者有话说

　　这章几乎完全没有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