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何时会停》银**若

36、5

　　第四章
　　细细的雨丝，伴随着冷风不断从我的脖子钻到身体里面。好冷……真的好冷……无论我怎样掩紧领口，雨丝仍然顽强地钻进来。前路迷茫，雨遮住了我的视线，让我什么也看不到，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向哪里，也不知道哪里才是终点。为什么？我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只会不断地牵连到我身边的人，谁也……无力守护……为什么？为什么像我这样的人会存在于世？只要我不存在，只要我不存在的话……对了！如果没有我，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所以，我……
　　“不行！幽若，你要好好活下去，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这声音？妈妈？妈妈！妈妈！！
　　“妈妈！是你吗？是你吗？！你在哪儿？！妈妈！”我抬眼，仔细在模糊不清的道路上搜寻，搜寻。当我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深邃如海般的蓝发，和同样的蓝眼，以及那温暖如水的笑容，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整个天堂。我奔跑，不顾一切地奔跑，路面上的水花噼啪四溅，似是我那跃动的心。妈妈……妈妈……
　　“不行哦，幽若，你已经是大人了，不是那种可以在妈妈怀抱里撒娇的年纪了哦。”正当我即将扑向那个久违的温暖怀抱时，妈妈，突然就像一阵烟般，在我眼前消散。我楞住，双膝不由自主地跪下，眼前还残留着妈妈那动人的微笑。
　　“妈妈！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我不能一个人活下去啊！！！妈妈！！妈妈！！妈妈……”………………………………………………………………………………………………………………………………………………………………………………………………………………………………………………
　　“妈妈！”我猛地睁开眼，微弱的亮光透过天窗照在我枕边的电子手表上。AM 3：30 这么说，刚才我是在做梦吧，已经好久……都没有再做过这样的梦了呢……是因为这里的气氛，才让我做这种梦的吗？摸摸枕头上被泪水沾湿的部位，我开始回忆起五天前，刚到这里的情景……………………………………………………………………………………………………………………………………………………………
　　“小樱，虽然说了留在这里，可是……”我一脸担忧地望向小樱，而小樱也眉头紧锁。是的，我们留下来是自作主张，而且，还不能暴露身份，因为我们的任务早已完成，万一被雪之国，尤其是大名身边的人发现，会造成难以解释的误会，严重的，甚至会挑起木叶和雪之国的争端。所以，我们的落脚处就成了问题，虽然身上有充裕的钱财，但旅馆之类的地方鱼龙混杂，又极其危险，两个单身的小姑娘在那种地方很难不引起别人打我们的主意，虽然我们并不怕这些，但难免会弄出纰漏。
　　“小樱，对不起啊，是我太任性了。”我抱歉地朝小樱笑笑，而小樱一巴掌拍在我的后背上。“说什么呢你！我也是自己想留下来的，与你无关。好了，不要废话了，先找个地方吃东西吧，我肚子饿死了。”
　　经小樱这么一说，我也发现肚子已经和我抗议很久了，于是我们便找了一家虽然门面很小，但看起来却清爽整洁的小店走了进去。
　　“啊，欢迎光临！”我们刚踏进门，就听到一个清脆童稚的小女孩的声音。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女孩，头上高高地梳起两个小辫，蹦跳着向我们跑来，小辫一翘一翘的，甚是有趣。我不禁莞尔，之前的一些顾虑和担心顿时一扫而空，而小樱，也微微地笑了。
　　“小妹妹，你们这里都有些什么好吃的？”坐定后，我摸着小女孩的头，问。
　　“诶……这个嘛……”她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拿出一份菜单。“看，这上面都有写哦~~不过，理奈还是最喜欢奶奶煮的拉面了！那实在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
　　我和小樱都笑了出来。“你叫理奈是吗？这么喜欢拉面啊，和我们的一个朋友很像呢。”小樱饶有兴致地盯着她，“那，就给我们来7碗拉面吧。”
　　“7碗？”理奈有些不解地望着我们，但只一会工夫，她又精神十足地向着里面叫了起来：“奶奶！7碗拉面！有客人要7碗拉面哦！”
　　“知道了！理奈，你也过来帮忙，不要总是站在那里，会给客人造成困扰的。”一个苍老慈祥的声音由里面传出，不用说，一定是理奈的奶奶了。
　　“是的！”理奈干脆有力地回答了一声，又蹦跳着跑了回去。
　　“哈哈，好有元气的孩子。不过小樱，你怎么叫了7碗？= =|||”
　　“呵，你上次和鸣人在拉面店里不是吃了6碗么，加上我那一碗，正好7碗啊。”小樱有些嘲弄的看着我。
　　“啊嘿，你怎么记这么清楚啊。”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过，这家店是来对了呢，那小女孩好可爱啊，我要有这么一个妹妹就好了。”
　　“幽若，你不是有浩天吗，我觉得他也很可爱啊。”
　　“他？那死小子哪点可爱了？整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十足一大麻烦。”
　　“呵呵，幽若你就是嘴硬，其实是很疼他的对不对？”
　　“切！我哪有啊，倒是莎也加他们那帮人整天护着宠着他，搞得那小子都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就在我们闲聊的当口，只听一声清脆的“拉面好了！”理奈吃力地端着三碗拉面，摇摇晃晃地走到我们面前，小脸憋得通红，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我和小樱看了不忍，站起来帮她把面端过来。“理奈，店里只有你和你奶奶两个人吗？”我问。
　　“嗯！理奈从小就和奶奶在这家店了，因为，理奈从来没有见过爸爸妈妈，奶奶说，他们只是去旅行了，一定，会来接理奈回去的。”理奈扬起天真的笑脸，使我一阵心酸，谁都听得出来，那是老人家善意的谎言，理奈的父母……大概永远都不会来接她了吧。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理奈的奶奶——一位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老人，颤颤巍巍地端着另外三碗拉面向我们走来，我们又急忙过去帮忙。
　　“理奈，还有一碗，你去端过来吧，不要让客人久等了。”
　　“好的！”理奈又精神十足地准备过去，被小樱一把拉住。
　　“不用了，还是我们来吧，而且，桌子上已经有6碗了，我们不急的。”我应和着小樱，点着头，站起身，到厨房去把最后的一碗拉面端了过来。
　　“实在是太感谢你们了，那么请你们慢慢吃，我们去忙店里的事情了。”老奶奶微笑着向我们致意，随后带着理奈离开。
　　拉面的香味直扑向我们，令我和小樱都食欲大开。我迫不及待地将拉面送进嘴里，呜哇！爽滑香甜的口感，恰到好处的调味，Q劲十足的面条，比起一乐拉面店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改天，一定要把鸣人带过来尝尝，那小子一定会很开心吧。不过，有点遗憾的是，这家店的生意并不是很好，目前的客人只有我们两个。
　　我们连着吃了一碗又一碗，转眼间，5碗拉面都已经被我们扫荡干净。我和小樱各自端起最后的一碗拉面，正准备好好享用时，外面却突然一阵喧闹，夹杂着小孩子的哭声和东西毁坏的声音，我们停下来，不解地相互对望了一眼。
　　随后，哐啷一声，店门被粗暴地撞开，几个武士打扮的人拿着棍子和长刀，气势凶凶地冲进来。我和小樱认出，那是大名手下武士特有的装扮。
　　“老东西！给我滚出来！”为首的那个大吼，而老奶奶早在听到撞门声时就赶紧从里面踩着小碎步走了出来，一脸的诚惶诚恐。
　　“你们说说，已经有多久没有交税了？！啊？！还想不想把这个店开下去了？！”为首的武士粗暴地把刀横在老奶奶和随后赶到的理奈面前。
　　“这……我们这种小店，平时生意清淡，实在是交不起税啊！大爷，求求你们再宽限几天，好不好？我求求你们了！”老奶奶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憔悴。
　　“宽限？！你们已经拖了多少天了，啊？！今天，你们要是再不交税，我就把这里给砸了！兄弟们，动手！”随着他的一声呼喝，那群武士便开始大肆破坏，能砸的砸，能劈的劈，能砍的砍，顷刻，原本整洁的小店，变得一片狼籍。
　　“不要！你们不可以！这是奶奶辛苦经营的店，我不允许你们这样！”理奈不顾一切地朝那个首领冲过去，紧紧抱住他的大腿。
　　“你这个小东西，给我死一边去！”他抬起脚一踢，理奈那幼小的身子便直直向后飞去，而她的身后，是一根结结实实的木头柱子。
　　“理奈！！！”老奶奶绝望地大喊。
　　就在理奈即将要撞到柱子上时，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了她。
　　而这回，换成老奶奶上前，只不过，她是跪在那个为首的武士面前。“我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好不好？我们实在是没有钱交那么多的税啊！”她老泪横流，无限凄凉。
　　“去去去！老不死的东西，少在这里碍事！我放过你们，回去怎么向大名交代？！”他抬起脚，准备像踢理奈那样踢眼前的老人，却蓦地感觉脚不听自己的使唤，被硬生生截住。
　　“谁？！是谁活得不耐烦了？！”他暴跳如雷，然而抓住他的力量是那么的强劲，他根本没有办法挣脱开来。
　　“欺负人也该有个限度吧？！你难道不觉得这样很过分吗？！”小樱将首领的脚向着违反物理原则的方向折曲，这使他痛得嗷嗷大叫。
　　“兄……兄弟们，你们快点好好修理这个臭娘们！！”首领恼羞成怒，不顾形象（不过本来也就没什么形象）地大喊大叫，而那帮武士早已围拢，将小樱包围起来。
　　“等等！”我出声阻止了她们，毕竟，现在还要隐藏身份，事情不能闹大。我闭上眼，只瞬间工夫，再睁开时，已经发出蓝色的光芒。小樱惊讶地看着我。
　　“看着我的眼睛，你们大家听好哦，今天，你们没有来过这家店，也没有见过我们，大名特许这家店可以免交租税，以后，你们也别来收了，知道了吗？”我眼睛里的蓝色光芒加深，然后，轻轻地说道：“要听话哦……”
　　而那些武士的表情瞬间呆滞，像个被操纵的木偶那般，鱼贯而出。待到他们都走得远远的后，我的眼睛恢复了正常的黑色，微笑着看着小樱以及早已吓呆的祖孙俩。
　　“幽……幽若……你……这……”小樱还没能理解眼前的事情。
　　“很奇怪是不是？这是我母亲那个家族的血继限界——邪眼。因为我死过一次，所以领悟到了。这都是纱丽芙告诉我的，事实上，连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哦，原来……是这样啊。等等，邪眼，难道你母亲是……”
　　“姐姐，你好厉害哦！”小樱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清脆的童音打断，理奈欢叫着朝我的怀里扑过来。“厉害！好厉害哦！姐姐，你是怎么做到让他们这么听你的话的啊？”理奈眨着天真的大眼。
　　“理奈，不可以给别人添麻烦哦。”老奶奶把理奈从我的怀里拉开，然后朝我们深深鞠了一躬，“这次，真的谢谢你们了。”
　　“没什么啦，那帮家伙这么过分，是人都看不下去的。”我笑着说。
　　“对了，说起来，大名的那帮手下经常这样逼迫你们交税吗？”小樱问。
　　“当然了！他们是一群坏蛋！大坏蛋！！”理奈激动得叫了起来，“每次过来，都要把店里砸得一塌糊涂，还打人呢！奶奶和理奈都被他们打过好多次！”
　　“理奈，说话不要这么大声。”老奶奶慈爱地摸了摸理奈的头，接着说道：“其实，不光是我们，可以说，整个雪之国的人民都在痛苦中挣扎。大名征收的税率有200%，我们这些穷苦百姓哪里交得起啊，唉！”
　　“什么？！200%？！！！太过分了！我就知道那家伙脑满肠肥的一副猪样肯定是剥削人民！早知道当初把他整死好了！”我忿忿不平地说。
　　“幽若！”小樱一把捂住我的嘴，“啊对了，老奶奶，就你们两个要支撑这个店也许太辛苦了些，如果不嫌弃的话，能不能雇佣我们当你们的帮手？”
　　“这……可是，我们这种经营不善的小店，出不起雇佣你们的工钱啊。”老奶奶面有难色，倒是理奈相当兴奋，“大姐姐，你们要留下来吗？那真是太好了！”
　　“不不不，我们不要什么工钱。”我明白了小樱的意思，赶紧接口，然后立刻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其实，我们是父母双亡的两姐妹，来雪之国投奔亲戚的，可没想到，他们早就过世了，现在，我们根本无处可去，所以老奶奶，只要你能收留我们，给我们一个住处，保证我们的三餐，我们就感激不尽了。我们什么都可以帮你们干的！”
　　“是啊，所以老奶奶，你就收留我们吧，我们绝对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小樱朝我偷瞄一眼，竭力忍住笑，顺着我的话说了下去。
　　“原来如此，唉……你们也是苦命的孩子，那好吧，理奈，你去后面收拾两间干净的房间。”
　　“没问题！”理奈显得极为兴奋，“太好了！大姐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哦，请多多指教！”
　　“嗯，请多多指教！”我和小樱微笑着回应理奈………………………………………………………………………………………………………………………………………………………………………………………
　　是啊，其实，打从一开始我们就欺骗了别人，利用了她们的同情心……这次，会不会把她们也卷进去呢？我突然有了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不，不会的！不会这样的！我翻了个身，想把脑海中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除去，但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现在我的脑袋清醒得可以很快地算出两位数的乘法，于是我披了件衣服，推门而出。
　　今晚的月亮很圆，无数星星调皮地向我眨着眼，而地上的白雪反射着这些光芒，荧荧惑惑，美得是那么不真实，仿佛玻璃构筑的城堡，轻轻一摔就会粉身碎骨。夜风吹过，我打了个冷颤，将衣服裹紧，脑袋向里面缩了缩。
　　“明天太阳大概会从西边出来吧，你居然会在半夜里面爬起来。”听着这熟悉的语调，我本能地一个激灵，回过头，阿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
　　“哟！几天不见变厉害了嘛！我都没有察觉到你过来。话说回来，你们不是还有任务么，怎么这么闲跑来这里啊？”我想到一种可能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不……不会是我们擅自留下来的事情被发现了，纲手要找我们算帐吧。”
　　“呵，其实你们不留下来反而麻烦了呢。”阿澈习惯性地双手抱胸，“这几天，我们也调查出了一点东西，我们怀疑，很早很早以前，大名就被‘晓’的人给控制了。”
　　“是吗，那又怎么样？现在发觉他太过没用了，就想把他除掉？”
　　阿澈轻笑。“那根本就是障眼法，他们真正的目标仍然是你。”
　　“我晕！你们调查这么久只得出这种结论啊，不等于没说。”我无奈地摊开手。
　　“本来是想留个字条给你的，现在正好，你要小心点，‘晓’的人很有可能就在暗中监视你。”
　　“OK！我知道了，你辛苦了，我也想回去继续睡觉了。”我伸了个懒腰。“拜拜！”
　　阿澈的一番话，不知怎么已经让我不再迷惘。是的，现在的我并不是一个人，在我的周围，有很多，很多关心我的同伴，所以，即便是为了他们，我也要吃好，睡好，活得滋滋润润的！而且，我也要尽我的力量守护他们，不再让自己，留有痛苦和悲伤的回忆。对了，只要尽力守护他们就可以了，什么不好的预感通通一边去吧！这样想着，我的嘴角浮上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