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是错过》吴越依然

12、第十二章

　　“呵！小姑娘，看你的脸色是被吓到了吧？”雪莉是个四十多岁的阿姨，长得大咧咧的，笑容很有些夸张，一边将晓彤往试衣间带，一边道。
　　晓彤笑了笑，她到真是有点懵，也不知道是不是做经理人的脾气都这么大，要是都这般的话，演员的日子只怕也不好过。
　　“别放在心上，他就这么个太子脾气！我们都叫他‘太子董’的！人其实不坏，而且眼睛也毒，他看准的艺人，将来准能红！”雪莉一边帮她在琳琅满目的衣架上挑选试镜的衣服，一边安慰着还有些发憷的晓彤：“喏！快换衣服吧！”
　　晓彤接过了雪莉递来的衣服，一下愣在了那里，一件纯白棉质的吊带衫，一条没有五寸长的热裤，拿在手里连分量都没有。
　　“雪莉姐……”晓彤为难地看着雪莉：“能不能换套别的？”
　　“怎么了？”雪莉瞪着眼睛很是不解：“你身材这么好，怕什么？”
　　晓彤苦笑着抚了抚自己的脖子，隐隐有着刺痛，脖子上的淤伤的确没有那么快就褪干净的，所以她只能敷衍道：
　　“我穿不惯这个，能不能换下别的？麻烦了，雪莉姐！”
　　“你是大学生吧？怎么这么保守？都什么年代了？三点也不希奇啊！听话，试镜就是要显优点的，你的身材那么好，不显显不就浪费了？放心啦，我绝对不会害你的！”雪莉舌头快，一会就一车的话，赶着她进更衣室。
　　晓彤好说歹说也没用，眼见实在是捱不过了，晓彤没办法只能说了实话：
　　“雪莉姐……”本是扣紧的领口被扯开了，触目心惊的青紫淤痕在细白的皮肤上分外鲜明。
　　“呦！”雪莉惊叫起来：“怎么弄得？很疼吧？”
　　晓彤涩涩地一笑，怎么弄得她是无法说出口的，只能低声求道：
　　“雪莉姐，求你帮帮我吧！这吊带衫我今天真不能穿！”
　　湖蓝府绸的立领旗袍穿在晓彤身上正合适，轮廓饱满的胸部，不盈一握的腰身，修长的双腿在袍衩中若隐若现，引人无限遐想。
　　雪莉手巧给她盘了个发，鬓边垂下两条微卷的发丝，衬得脸形修长可人。
　　晓彤在妆台前静静一坐，浅黄光线下，恍若便真是数十年前，那娴雅贞静的侯门闺秀大家千金。
　　“不错！不错！”雪莉很满意，点头赞叹道：“小姑娘你扮相真好，将来肯定会红的！”

　　将来红不红，晓彤不关心，她现在唯一关心的是那二十万。
　　四角上巨大的灯箱照得她两眼泛花，几乎看不清东西，额角隐隐发疼，脑袋有些昏昏沉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接连的折腾，所以有些发烧，她只能盲目地跟着摄影师的要求转动身体，然后露出笑容。
　　“小姑娘，你笑得自然一点，别假笑啊！”摄影师耐着性子反复指点她。
　　晓彤善笑，已经有数不清的女生艳羡过她的笑容，许多男生甚至迷失在她的笑容里，可是在着灼烈灯光之下，在摄影师的长枪短炮之前，笑容变得不那么容易，晓彤越想笑得自然，表情却越是僵硬，再笑一会，面上的肌肉似乎都抽紧了。
　　“小姑娘，你到底会不会笑？想点开心的事情，别笑得那么假！”摄影师显然很不耐烦了，声音变得都有些犀利。
　　开心的事情？
　　晓彤极力搜索着记忆，幼年时的一切太过模糊，印象里只有夜半时分隔壁房间里传来母亲呻吟的声音，像是哭泣、像是痛苦、又像是欢娱，而掌掴之声和父亲的咒骂总是单调且唯一的背景。
　　记得不知哪一天，她在细小的门缝里张望过一眼，那种图景让她几乎夜夜噩梦，而醒来时早已泪湿枕巾。
　　渐渐她十五岁了，那个漆黑的夜晚，母亲高烧卧床，而守在床边的她，却经历了一个真正的噩梦，一个永不能醒来的噩梦。
　　不见天日的狭小房间，撕心裂肺的痛楚，母亲无力的哭泣，还有那挥不去的血腥，整整持续了三年有余！
　　再后来呢？生冷的铁条之间是母亲灰败的泪眼，瘦弱的身体，灰白相间的囚服里，露出新伤旧痕，数也数不完的印记。
　　于是那个暴雨的黄昏里，她的命运周而复始，身下是冰冷坚硬的办公桌，头顶“救死扶伤”四个大字鲜红欲滴，而中间留给她的只是痛，永无休止的痛，而且这种痛苦至今还在持续，甚至看不见尽头在哪里。
　　她生命中唯一一抹亮色，便是记忆中的那个黎明，身边有个人教会了她微笑与勇气，可如今那个人，却将有力的双手掐紧了她的颈脖，几乎要了她的性命！
　　还有什么可以开心？她想不到！
　　她原本就是个快乐的绝缘体！
　　“够了！”太子董厉声喝断了正在继续的拍摄，一脸不耐地道：“连笑都不会，还想当什么演员？滚吧！”
　　晓彤从布景台上落荒而逃，从小到大数不清的人夸赞过她的美丽，赞叹过她的笑容，可如今她真的想用它们来换取金钱，却发现原来一文不名！
　　晓彤笑了，涩涩然满是苦意，她早该明白她从来没这种命，老天爷这次当然也不会垂怜于她。
　　“咔嚓！”快门按下的声音！
　　太子董亲手拿了相机，抓拍下了晓彤那一瞬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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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对我说晓彤有点傻...
　　大家都说说,晓彤到底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