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是错过》吴越依然

13、第十三章

　　晓彤一惊，睁大了狐疑的眸子，不知所措地看着太子董。
　　“你不用想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就想不开心的就好！然后再笑，就像刚刚那样子笑！”太子董一边按着快门，一边吩咐她。
　　不开心的事情？那哪里还用得着想？
　　放眼看去皆是伤心，血色的过去，不知持续到何年何月的折磨，还有摆在面前的二十万……
　　“不错！就这样子！”太子董难得的一句夸赞之词。

　　不错？晓彤有些怀疑！
　　看着自己的照片一张一张从激光打印机中吐出，她忍不住拿了一张，她想看看究竟不错在哪里？
　　照片上的女孩多少化不去的愁绪通通凝结在秀丽的眉眼之间，可是唇角却扬着微微的笑，隐约着的黯然，饮泣般地凄迷，笑得不算美丽，却着实让人心生疼惜。
　　“这样的笑容好看吗？”晓彤实在没啥底气。
　　“不是最好看，但很有特色，值得包装！”太子董收罗着满桌照片，一张一张地细瞧，一边道。
　　“特色？”晓彤不解。
　　太子董看上去心情不错，目光盯着照片，心不在焉地为她解释：
　　“不一定要美得倾国倾城才可以当艺人的，知道吗？丑星也有大红大紫的！再说少男少女的，只要不缺鼻子少眼，好好上个妆面都不会太丑，再说还能整容！所以说漂亮这东西没底！
　　艺人要走红，关键要有特色！去年的超女好男的第一名是什么特色？那叫中性美！男人像女人，女人像男人！这也是特色，懂了吗？”
　　“哦！”晓彤点头，今天真是上了一课！
　　“所以你这种笑容很有特色！很少有人悲伤的笑容这么有感染力！有包装的前途！”太子董似乎很满意这些照片：“走吧！跟我去见见老板！”
　　总裁室在最高的八楼，格调很是高雅，望着那参天的书架，漆黑的皮沙发，还有许多精致摆设，晓彤虽然没见过，却也知道价格定然不菲。
　　五十开外的胖老头坐在老板椅里，听了太子董的褒奖，然后又看了看照片，笑问道：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林晓彤！”
　　“恩！名字也蛮好听！”老板又笑了笑：“我们太子董很少这么夸人的，他的眼光一向独到，你将来也要好好努力，知道吗？”
　　晓彤还不太能确定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能点头应承道：
　　“恩！我知道！”
　　“董！我看这丫头身材不错，先从走台起步吧！”老板嘱咐了太子董，转头对她道：“好了，你把联系方式留给太子董，过两天他会找你具体谈谈培养还有签约的细节！”
　　老板说着就算是打发了他。
　　太子董看着还傻愣愣的她，催促道：
　　“快谢谢老板啊！”
　　这是同意她签约成为艺人了？晓彤还没完全醒过神来，印象里在台上又蹦又跳又唱又笑的艺人，离自己很是遥远，难道如此容易她就会成为个中一员？
　　“谢谢老板！”晓彤躬身致谢。
　　太子董走了过来，带同她一起离开，晓彤却收住了步子，突如其来的震惊让她差点忘了她来面试最主要的目的。
　　二十万！她需要二十万！马上就要！
　　虽然明知道说出来肯定会被人当作笑话来看，可这却是她此来的唯一目的，哪怕这能达成的希望无限接近于零，她还是要试一试。
　　“老板……”晓彤斟酌着用词。
　　“怎么？”老板将已挪开的目光调回她的身上。
　　“老板！”晓彤舔了舔干涩的唇，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道：“我想先预支二十万！”
　　“什么？”老板显然没听明白她的意思，反问道。
　　“将来这合同怎么签都没关系！我想先预支二十万……，我有急用！”话既已说出了口，晓彤到是不再那么畏惧了，声音也响了些。
　　老板面上一阵惊诧，然后“呵呵”讪笑起来！
　　“太子董啊！你哪里找来这么个丫头？模样到还不错，怎么有点傻气？先支二十万？”老板瞟了一眼太子董，随即目光咄咄地盯向她来：“小丫头，你当你是红牌大腕？还当我们这里是善堂？只听有人冒充娱乐公司讹人钱的，我今天到是长见识了，居然还有人冒充面试，要讹公司钱的！呵呵！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老板的言词很犀利，字字似针，句句如钉，打在晓彤身上阴损入骨。
　　“老板，我妈妈病得很重，需要这笔钱救命……”晓彤尽力请求着。
　　想起病情一日重似一日的母亲，想起自己遭受的那永无休止的折磨，晓彤的眼眶不由红了，雾气掩住了本是清亮的眸，她想要救母亲，她想要摆脱那种折磨，便必须要有钱，三天内筹措到这二十万！
　　“老板，求求你……”
　　“滚出去！”老板声音冰冷地下了逐客令：“比你演技好的，我见得多了去了，你省点力气吧！”

　　晓彤蹒跚地走在满铺纯白大理石的走廊上，头有点疼，心口也空落落的，说不出什么感觉来。
　　失望吧？其实也不然，因为她原本就没抱过什么希望，人家凭什么要先支给你二十万？正如老板说的，她又不是大红大紫，人家也不是做福利的。
　　伤心吧？也不像！有什么可伤心的？母亲的病早已不是一日两日，而汪其康的卑劣她从一年前屈从他的那日起就已知道得十分清晰。
　　出卖自己的身体，虽然屈辱虽然不堪，但毕竟也交换到了她想要交换的东西，这是一桩双方自愿的买卖，到今时今日再为这些伤心，难道不是矫情？
　　可心头压着得是什么感觉？为何这般沉重与酸涩？自己到底在难受什么？自己还有什么可难受的？
　　晓彤摇了摇头，想甩开这些思绪，可这一甩，头却越发痛了起来，她用手背触了触自己的额角，微微有些烫手，只怕真是发烧了。
　　甚至连脚下也有些打飘，才转过一个拐角，迎面却撞上了人！晓彤身子单薄，经不得男人的一撞，斜地里便跌撞了出去，差点摔倒，幸而有一双手扶住了她的腰。
　　“对不起！对不起！”晓彤一边道歉，一边抬了头。
　　一个约莫已接近六十，身材比较瘦小的老男人正将一双手扶在她的腰上，那男人虽然很有些年纪了，但大约保养得很是得当，气色很好，而一身打扮更是贵气非常，纯黑的西装裁剪合体，袋口的那个标识是晓彤少数认识的几个国际顶尖品牌之一——阿马尼！
　　不仅如此，西服的纽扣与领带夹上的镶饰，都熠熠生辉，一眼望去像是钻石，不过晓彤辩不出其中真假，可看这老男人前呼后拥的架势只怕也假不到哪里去。
　　“对不起！”晓彤道着歉努力后退，想挣开那老头的手，可老头的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她，手竟然在她的腰上来回抚了抚。
　　晓彤一惊，奋力向后一挣，老头眼睛里藏了什么，她很清楚！因为她已不止在一个男人的眼中见到过这种神情了，她害怕这种眼神，她也不愿招惹这样的男人，所以她选择逃跑……
　　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从众星的大楼离开，刚刚的一切恍惚便是一场梦，梦醒了，她还是原来的林晓彤！
　　她上不了舞台，演不了别人剧本里的喜怒哀乐，可是在这天与地的大舞台里，她的那个角色还得继续！哪怕是注定了的悲剧，她也没有半途退场的权利。
　　屋外的天光还是很好，晴空万里，火辣辣的太阳照得树上，叶片油光发亮，一群孩子正在不远处笑声朗朗，仿佛这世界本就不该有忧虑，可晓彤却只能叹息，二十万在哪里？不对！她现在要叹息的是，晚饭在哪里？
　　“林晓彤！林小姐！请等一等！”后面有个女声唤她。
　　晓彤一回头，只见众星那个模样甚是甜美的前台小姐正蹬着一双尖尖的高跟鞋从门口追了出来。
　　晓彤停了步，诧异道：
　　“有事吗？”
　　“林小姐，老板请你去！”前台小姐才跑了没两步便开始喘气了，一句话也有些断续。
　　“请我去？”晓彤不明所以，刚刚才用决绝的口气让她滚，为什么一会又找她去？
　　“老板说，林小姐您提的要求他可以考虑！请林小姐去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