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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衣服上是什么?”
      “血。”
      他不语。复又回头去看那书架子。闲闲道:“女孩子家,少看些这样的书。”
      那一套三本,教主,教父,教女。
      “我并没有看,买回来装样子,那可是英文原版的。”
      “看看花生漫画,小王子,简爱之类轻松一点的。”
      哈。我笑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
      我笑着说:“这场景,画一副画,就叫做简先生指导情妇读书图。哈哈,滑稽不滑稽。”
      他待我笑完了,才说道:“别太放肆。”
      我立即噤声,规规矩矩的道:“是。”
      他皱了皱眉,道:“你以后少给我出去惹事。你知道今天晚上那人,是军区领导的亲戚。”
      “啊。”我做明白状,“怪道那么横。”
      当然,他再横,也横不过简澄江。我当然更明白这一点。
      “你也收敛些,一个巴掌拍不响。”
      原来他是特地来教训我的。他是这样子的,教训人,也娓娓道来。
      “是。”我受教。
      他看看表,说:“我走了。”
      窗外车灯一闪,只一闪,在玻璃上影了一下,便消失了。
      他本不欲久留吧,这时候外套还穿在身上。提步就走了。
      我送他到门口,嬉皮笑脸的说:“恭送陛下。欢迎以后常来。”
      他看也不看我。径自走出去,车子黑魅魅的停在远处,有人立在一侧开着车门。我使出力气,“嘭”的将门关起来!
      这一举动使我自己愕然。
      是撒娇发嗔?还是生气?我在气什么?他教训我?还是他没有临幸我,于是我愤怒了?
      这些理由无疑都那么可笑。
      我找到杯子,倒了满杯的酒。坐到电视机前面去,画面上一对男女正在互相哭诉衷肠,演技太差,大约空自浪费了那些眼药水。
      雨开始下起来,最初是稀疏强劲的几点,接着紧锣密鼓的大下起来。空中电闪雷鸣,仿佛天在震怒。
      某个房间的窗户没有关,大约被风吹到,玻璃破碎的哗啦声不时传来,接着又是什么倒了,响个不停。风声雨味迂回着,有一些飘至客厅。
      帮忙的阿姨回家去了。没有人会替我将窗户关上。
      我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倾听一切。
      吹坏的,打碎的。都不要紧,明天叫人来修理就是了。如今我唯一可以说的话便是:“钱不是问题。”
      有了钱,我至少可以高兴的决定让它打碎,明朝再装回来。
      人不可以要求太多,有许多许多钱了。还怎么可以要求许多许多爱,许多许多快乐,许多许多安全感。
      没有人爱我。没有人愿意和我抱头痛苦互诉衷肠。
      连丝丝,我那唯一的朋友。她也要走了。飞到重洋对岸某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去。
      她有父母,兄长,数不清的爱人。甚至也有钱,可是她也仍然不快乐。
      我侧身倒在沙发上,忽然生出疑问。如果连她也不快乐,那快乐是什么。
      二十岁以前我过的是快乐的生活,但那时候我不懂得。当时直道是寻常。
      妈的,这是怎么了,连这酸不溜丢的句子都整上了。再等一等,只怕连旧欢如梦都要吟出来了。我一定是太无事可做,太寂寞,才会想起从前。
      可是谁不寂寞呢。人之一生,难道不是时刻在同空虚寂寞做斗争。
      我翻个身,隐隐居然有了睡意。
      卧房一定是泛滥成灾了,也许一阵风刮近来,将我了卷出去。楼下是泳池,哈,落到泳池刚刚好。明天的新闻报道出来,我也许成为这场风雨的第一个受害者。
      我抱着沙发垫子,沉沉睡去。
      看,酒何须人劝,醉何须人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地间悠悠只余我一人,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的。
      我醒来,半边身体麻痹。沙发太窄,我保持一个姿势睡至天大亮。
      人的潜能其实是无限的。即便是坏的时候,也只有更坏,没有最坏。
      我爬起来,看到地上的杯子中还残剩的一点琥珀色液体,忍不住将之倒在嘴里。被那一点点辛辣刺激,味蕾仿佛又活了过来。啊,照这样下去,一早开始喝,不出多久,还等不及简澄江扔我出去,我已经可以自己醉死在某个角落了。
      我在房子里上上下下视察了一圈,决定叫人来善后。
      走至书房,书架子放的里,还没有多大的损失,靠窗的电脑,音响,cd之类,大约是报销了。碟片洒了一地。不知道从哪个盒子里掉出来的曼陀铃,躺在积水之中。
      不能说简澄江没有费过心,或者替他办事的人没有费过心。这栋房子纯按我的喜好摆设,甚至还准备了一架曼陀铃。
      这时候我将它从水中拾起来,随便擦了擦。调了调音。居然还能用。曼陀铃这个东西比小提琴容易上手,在我还很年轻的时候,曾一度表示热爱过。
      那时候,每当得闲的晚间,父亲会端着茶杯子坐下来,唤我:“平平,将你那新学的曲子拉一曲。”
      他其实不通音律,照例只会说:“好。我女儿就是有天分。”
      全世界只得他一个人爱我。
      我考上曼彻斯特医学院的时候,他特意做了一块小小的铜牌子,上书:穆诗客医生。
      背地里得以非凡的说:“看,平平,以后可是大国手了。”
      我永远不会忘记他那时候的音容。
      他给我取名小字平平,正是平平安安的希望。
      我随手拉了一只曲子。许久不动,手指和结了水泥一样生硬。
      勤有功,戏无意。信焉。
      这些日子以来,我的日子都勤奋的用在了堕落二字之上。话说堕落这种东西,无师自通,无形中尚能精益求精。谁说的:人一旦任由自己往下滑去,最终会倒在街头,倒在地平线以下。
      我将琴随即丢在一堆杂物当中。走出去。
      前头一面镜子,我这一照面,才发现自己一脸的水。抹干了,又有。这是怎么了,下过一场雨,不成我脑子也进水了。此刻正塞都塞不住,汩汩的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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